疼!


    太疼了!


    連呼吸都跟著疼。


    她臉上的肌膚褪去了所有的血色,慘白慘白的,無言以對。


    她低下頭去,咬住了唇。


    牛小寶站在她對麵,隔著茶幾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看到她低頭,牛小寶眼底閃過一抹掙紮,卻一仰頭冷笑一聲:“你別在我麵前裝可憐餓,我如今算是認識了你的真麵目!我們是做不成朋友了!你太不坦誠了,我掏心掏肺對你好,換來的是你背後插一刀!你既然認識那麽多男人,有了曹澤銘這麽個大靠山,把我的錢還回來,我們一刀兩斷,從此各走各的!”


    “不!”喬以陌搖頭。“小寶,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騙你的!”


    “不是故意?你說的輕巧,為什麽當時不說?你一定要讓曹澤銘說出來,羞辱我才滿意嗎?”


    喬以陌無言。


    “一周之內,把錢還回來,我們的友情,到此為止!”牛小寶說完,就氣匆匆走了出去。摔得喬以陌的房門很響。


    喬以陌坐在沙發上,眼淚倏地就流出來。


    她失去了最好的朋友。


    她到底是怎樣的人?


    真的是像小寶說的那樣嗎?她會裝,她矯情,她有手段,讓所有的男人都圍繞她轉?真的是那樣嗎?這一刻,喬以陌反複的問著自己。


    最後,她抹掉了眼淚,站起來,走到餐桌前把粥喝掉,然後簡單收拾了下。背了個包,就走了!


    她不知道去哪裏,肚子很疼,可是再疼,也沒有心疼!


    她忽然很想念禪兒,不知道為何,就突然想起了禪兒。


    她也想起了自己懷過的孩子!想起了畢業之前的那個五一,她經曆的一次慘痛的人生經曆。


    喬以陌一直不願意去回憶那段往事,不願意去想懷孕之後的經曆,可是因為牛小寶的一句話,讓她整個人陷入了那段痛苦的記憶中。


    去年三月份中旬,當她最後用自己的尊嚴和女人最寶貴的東西換來了學費時,也懷了一個孩子,而那個孩子,因為讀書,因為畢業離校要體檢,她根本留不住!


    她很怕,不知道怎麽辦!她離開了學校,回到了雲海,想過要留下那個孩子,不是因為對孩子爸爸的感情,坦白說,一夜,根本沒有感情!


    她害怕,她怕打胎之後自己身體受不了,也害怕肚子裏的孩子怪她,她怕作孽,以後會做噩夢!


    就算這是她人生的恥辱,就算這個孩子就是她作孽的證據,是上天對她的懲罰,可是,真的要打掉,卻怎麽都舍不得!


    孩子50多天的時候,她還在猶豫,醫生說馬上就要過藥流的最佳時間了,可是她還是舍不得,無論怎樣的感情,她覺得都舍不得,這是她的親人,她的血脈!所以她一直在猶豫不決,下不去手。


    第139章,悲傷緬懷


    五一長假,她漫無目的,不知道去哪裏,b城是不能打胎的,她怕遇到熟悉的同學。


    而且她也真的不想打掉那個孩子,甚至想過生下來,可是要是這樣從學校走了,或者被學校查出來,她隻怕畢業證都拿不到。沒有畢業證,她找不到工作,又怎麽給孩子上戶口,怎麽撫養孩子?!


    她的心在猶豫,一直一直的,或許是因為這樣,她心情在忐忑和不安以及極度的恐懼裏導致身體的不穩定。


    最後,她從b城回來,在回雲海的路上,自動流產了!


    不知道是寶寶體恤她的心情,還是上天在懲罰之後又給的體諒,她的寶寶在途中流產了!


    很疼,血流了很多,而心更疼。


    然後,她卻哭不出來,一滴眼淚都沒有,她不知道是肚子疼還是心疼,眼裏一片空茫。


    這個孩子來的意外,走的也這樣意外。


    看到她流血的人正好是牛小寶,那是她跟牛小寶最初認識,之後才知道她們都曾在雲海一中,說起來也算是校友,同級不同班。


    牛小寶送她去了醫院,在醫院裏檢查後,醫生說沒有流幹淨,還要刮宮,她躺在手術台上,疼的冷汗直冒,死去活來,卻再也流不出眼淚。


    在雲海醫院的婦科病房住了一天,牛小寶幫她墊付了藥費,之後至此,她跟牛小寶成了朋友!


    自從那次流產後,喬以陌的身體很差,發高燒,回到學校,論文答辯之前,她連續感冒,三天兩頭打針吃藥,宋易安照顧她,無微不至。


    畢業的時候,她跟宋易安變成了沒有言明的男女朋友。接著宋易安讀研,她回雲海工作。至此,跟宋易安電話聯係,跟牛小寶一起工作。


    而今天,這樣被牛小寶翻出來最沉痛的記憶,喬以陌很難受,很難受。


    她的心裏好像被利刃生生刮過,幾乎連呼吸都痛得無法忍受。


    背了包包,她下樓,打了一輛出租車,上去後司機問她:“去哪裏?”


    “去雲海汽車站!”她麻木的說道。


    接著司機看她臉色不太好,就問了句:“姑娘,你臉色怎麽這麽白啊?身體不舒服就去醫院看看啊!”


    喬以陌原本隱忍的心情,因為陌生的出租車司機大叔的一句安慰而突然崩潰,眼淚撲哧撲哧就流出來,她說:“我沒事!謝謝您!我隻是有點難受,可是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怎麽了!”


    “你是不是生病了啊?哪裏難受啊?要不我拉你去醫院看看吧!”司機大叔有點擔心。


    喬以陌搖頭,撫著胸口,隻是覺得呼吸都疼:“我很難受,可是我不知道哪裏難受,您送我去車站吧,我想坐車去b城!”


    “你看上去很不舒服,坐長途車會很累的!”


    “沒關係!”


    “那好吧!”


    司機大叔送她去了汽車站,喬以陌發了瘋的找去年她流產時候坐過的那輛車子,可是,沒有!


    她想起那輛車子是早晨從b城發車過來的,就算要回去,也得下午兩點後。


    於是,她坐在雲海汽車站的候車大廳裏,看著汽車站的提示牌,麵無表情。


    淚水都湧在了心裏,卻一滴也滴不出來了!


    她扭頭看向窗外,外麵的天空突然就陰了,似乎要下雨。


    不吃不喝,她坐在那裏五個小時,直到終於等來了那輛車子,還是那個司機,那個押車員,她買了車票微微低頭上車,坐在上一次坐過的位置,司機後麵第三排最裏麵。


    她坐在那裏,手裏抱著包包,扭動看向窗外,外麵陰的厲害,不多時就下起了雨。


    接著,雨越下越大,她不受控製的把身體蜷縮起來,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押車員走過來問了句:“姑娘,你看上去很不好,沒事吧?”


    “我……沒事!”


    “你確定你沒事?”


    “沒事!”喬以陌扭頭看著窗外的雨。


    心中無限淒涼,寶寶,是不是媽媽太壞了,所以才會失去你?是不是因為有了那樣的想法,所以你才會自己離去?你這個貼心的小東西,怎麽能那麽了解媽媽呢?


    喬以陌又想起了車小禪,她把對自己孩子的那一份愧疚和緬懷之愛都給了車明劍的女兒,那孩子也那樣的貼心。


    孩子!


    今天媽媽來緬懷你,在你消失的地方,媽媽想念你!


    她把手指尖送到嘴裏,咬住了手,無法抑製的痛。


    喬以陌的電話關機了,並不知道此時有人在找她,或許她是鐵了心不願意被打擾,她就想一個人安靜的緬懷她那曾經意外來臨卻又意外失去的孩子。


    坐在車裏,一直望著車窗外,大雨裏,車子開到了b城,喬以陌在汽車站附近找了一家旅店,然後吃了一碗方便麵,雨還在下,她淋濕了,又暖幹了,肚子疼,疼的出冷汗,卻咬牙不說一句話。


    找了一間小旅館,卷縮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還是那輛車,還是那個位置,坐在那裏安靜而悲傷的緬懷。


    有時候喬以陌不知道為什麽一個人不卑不亢,不驕不躁,淡淡憂傷,安安靜靜想要尋求一份安寧都不能呢?


    或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樣,連自己也琢磨不透自己的心思,動靜皆宜,反差的極端兩麵;或許,當一切繁華過後,沉浸下來的悲傷,才是最真實,最難以忘記的。


    本以為下過雨的天空會變藍,可是,誰想到第二天還是那樣昏暗,陰陰沉沉。


    這樣的天,有點淒涼。


    這樣的風,有點蕭瑟。


    而自己,卻是無限感傷。


    一直以來,堅持了這麽久,掙紮得這樣辛苦,卻終於在黑暗裏碎成一地,頃刻之間涼意遍生。


    顧風離一直在打喬以陌的電話,可是電話始終是關機的,


    顧風離微微歎息,心底慢慢浮上了一抹清茗,苦澀又甘清。那丫頭到底怎麽了?逃避是辦法嗎?而曹澤銘到底做了什麽,剛才的電話還涉及了牛小寶,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曹澤銘去找了牛小寶。


    牛小寶對他很是輕蔑。“喲喲喲,曹大情聖來找我所謂何事?”


    曹澤銘冷漠地望著她,“牛小寶我昨天說的很清楚了,我們之間什麽事都沒有,我從來也沒有正麵說過你是我的女朋友!”


    “可是你也沒有正麵否認過不是!”


    “在昨天正式告訴你,我們之間不可能,其實從一開始你表示要倒追我的時候我就說過了我們不可能,是你一直在躍躍欲試!”曹澤銘語調平穩地說道。


    牛小寶眼神錯綜複雜地看著她,眼中飽含了幾分複雜而自嘲的神色。“曹澤銘,裝柔弱我牛小寶不會,喬以陌會!所以那天我就看出來了,你們之間不一般!”


    “你真的找了陌陌?你到底跟陌陌說了什麽?”曹澤銘低吼起來,眼神犀利,臉色冰冷。“如果陌陌有事,我不會放過你!”


    牛小寶忽然笑了笑:“那是我跟喬以陌的事,我跟她之間的友誼決裂跟你匯報不著!曹澤銘,你別以為你很帥,我牛小寶對你有好感,但還沒有到愛上你的程度,所以收起你的自以為是,我不受威脅!無論發生什麽事,那都是喬以陌該承受的!你放心她死不了,再大的事她也不會死,她隻會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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