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這樣看似無動於衷地呆住,任憑自己懷裏心愛的女人像是迷途的孩子一般無助哭泣呢喃,因著心中的悲痛而顫抖著身子,他既心疼,又難過。


    他不禁在想,她,真的長大了!


    最後,他說:“請讓開,我要走了!”


    “不要!”她搖頭,耍賴,以前就是這樣耍賴的才賴上他的,如今,還是這樣耍賴。“我大姨媽來了,穿的白褲子,你不能丟下我不管!被別人看到,丟你的人,你要走,我就喊你是我的老公,看你怎麽辦!”


    他麵容一僵,低頭。


    果然,從她身後,看到了她的褲子已經被染紅。


    他眸子一緊,卻又有點無奈。打探自己,大夏天的,他就穿了一件襯衣,又不是冬天,解了大衣給她披上遮掩。


    一回頭,看到桌布,小碎花的田園風情的桌布,他大步走回去,然後,抽出桌布,扯了過來,在她麵前蹲下來。


    她抽抽鼻子,看他,淚眼朦朧。


    他已經伸手從後麵把桌布圍在了她的腰上,然後在她腰間係了個蝴蝶結,再然後手靈巧的幾個斯扯,一塊布,竟變成了拖地的波西米亞風格的長裙!搖曳生姿,很是隨性,重要的是,遮住了她的屁股。


    她瞪大眼睛,有點不敢相信。他話也沒說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然後拉著她去買單。連同桌布也買了!


    再然後帶著她上了車子。


    他居然又換了車子,新車呢!


    一路上,她連話都沒有敢說,心虛的不成樣子。


    但是,到了公寓的地下車庫,他下車,徑直走,不管身後的她。


    她跟著小跑步追上去。


    他回家,進屋,沐浴,換衣。


    她也沐浴,換衣。


    可是,沒有衛生棉,她小聲對坐在沙發上抽煙還是不理會自己的他說:“哥哥,沒有衛生棉!”


    他二話不說,站起來,走了出去。


    十分鍾後,一箱子衛生棉被他抱了回來!


    她錯愕,有點不解,這衛生棉哪裏來的?


    於是她換好後,找了借口下樓,輸入密碼後,進了樓下的房間,發現居然沒有任何東西,還是空的!


    那他剛才抱的那一箱子衛生棉哪裏來的?


    梁墨染腦筋飛快的運轉。


    他買了兩套房子在同一個單元裏,那麽他一定也買了另外一套吧,不然上次的那些東西去了哪裏?她的娃娃都不見了呢!


    當天回去,路修睿已經睡下了,臥室的門關上。


    她去開門,然後他也不動。


    她就厚臉皮的爬上床,在他身邊躺下來,身子靠著他,小手更是主動的攀上他的腰,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眼睛,睡著了!


    路修睿怔忪地望著她的睡顏,在那熟悉的呼吸聲均勻的傳來時,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角,也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早晨七點。


    似乎,兩個人一夜好眠,又似乎兩人很久都沒有睡這麽踏實過了!


    梁墨染醒來時,發現自己蓋在羽絨被裏,空調的風很涼,早晨還有點冷呢,而身子也被一處熱源包裹,他抱著她,大手緊緊地靠在握住她的細腰。


    這樣緊密的姿勢讓她忍不住的開心,心底有掩飾不住的雀躍,聲音低低的:“哥哥,早安!”


    隻見,路修睿這時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眼睛望過來,她一驚,紅了臉,問:“你,你什麽時候醒得呀?”


    他的眼睛了不像是才睡醒的樣子,一定是醒來喝酒了!


    他卻沒有什麽表情,也不說話,隻是看著她。


    她又等了一會兒,“我去煮早飯給你吃!”


    他頓了下,這才鬆開她。


    洗漱後,她去冰箱裏找東西煮,什麽都沒有,她隻煮了點粥,煮了個雞蛋。


    而他還沒吃,穿著拖鞋就出門了!


    她追過去。“你要出去嗎?”


    他這才說了一句話,自昨天帶她回來說的第一句話:“我馬上就回來!”


    她隻好鬆開了他。


    再然後,門關上了。而她從貓眼裏,看著他進了隔壁的房門!


    那一刹,她確定,他是真的在這個單元裏有三套房子!


    於是,她關了火,開了門,也去隔壁。


    輸入同樣的密碼,卻打不開。


    她愣住,怎麽密碼還不一樣?


    她靠在門邊,絞盡腦汁的想密碼,輸入了自己身份證上的生日,不對!


    也是哈!路哥哥這樣聰明的人怎麽可能用她的生日,那會是什麽?一定是個很重要的日期。


    於是,她想到去年初相遇的日子,是十月十號嗎?


    輸入,不對!


    那是什麽?


    沒辦法,她就很俗的想,211314?


    不管了,輸入吧!


    沒想到,竟真的開了!


    錯愕著,來不及多想,她開門就進去了!


    ***


    打開門進去的一瞬間,梁墨染懵了。


    因為,這間客廳裏放著原來的家具,原來的沙發擺放在這裏,陽台上依然放著搖椅,而一間房門的門把手上掛著個娃娃。


    一切,跟第一次他們住在樓下時差不多,唯一的意外是,這間公寓,多了點色彩,不僅僅再是黑白灰,多了點粉,窗紗是淡粉色的,是梁墨染最喜歡的那種高級灰色的粉。不豔麗,卻溫暖。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忽然從心尖升騰而起。


    她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他不在客廳裏,陽台也沒有人影,應該是在書房或者臥室裏。


    一段時日的相處讓她對他的心思畢竟也了解了兩三分,腦中不停閃過他剛才那一瞬間離開的孤寂背影。


    他是她宿命中的佑惑,引她停不下腳步。


    悄無聲息地走到書房前,門沒有關。


    他不在。


    而書房裏,跟下麵那間書房的擺設一樣,絲毫不差。


    她又走到原本屬於自己的那間房,看著自己以前掛在門把手上的娃娃,一瞬間,心尖震顫。


    輕輕地打開房門,屋裏的擺設更是讓她驚愕。


    那間房,跟她在樓下住過的時候一模一樣,床單都是她跟韓蕊她們幾個逛秀水時候買的民俗圖案的床單。


    隻是,桌上擺了兩箱衛生巾和衛生護墊,那一刹,她感動的想哭。


    原來,真的一件東西都沒有丟!一切都還在,一切原封未動,隻是搬了個地方,卻多了那麽多的溫暖。


    他,怎麽可以這樣細膩?


    她心潮此起彼伏,轉身出來尋找他的身影。


    他的主臥室裏,扭開房門,沒有人,寂靜無聲,而床-上的那一套粉紅色的全套用品映入了眼簾,竟讓梁墨染眼眶一熱,險些落下淚了!


    至此,她明白了一件事。


    有些人的愛情是用嘴說的,有些人的愛情是用來做的。


    一個男人不願意哄你,不是因為不愛你,而是他的習慣如此。


    哄你也許是出自內心的真實感情的迸發,更也許是他曾愧對與你,倘若是前者還好,倘若是後者,這樣的愛情又能走多遠?


    兩個人相濡以沫,最重要的是心和心的交流,他做的,才是最溫暖的!


    她在門內站了很久,然後收斂起情緒,去了最後一間房,這間房,跟剛才和樓下的格局都不一樣,有四個房間,大的驚人。


    她在那間門口站定,知道他一定在這裏麵,他在做什麽呢?


    而這間房,又能給她多少驚喜和震撼?


    她推開門,卻沒有料到,她竟看到了讓她此生都難以忘懷卻又最溫暖無比的一幕。


    他在縫紉機前忙碌著。


    那是一台很大的縫紉機,一塵不染的白紗和綢緞從縫紉機的一側劃過,蹬蹬的細線縫在布料上的聲音如此的清晰,就像是每一針的跳動都落在她的心上。


    而裏麵那個,她最深愛著的男人,此刻,正專心致誌地坐著一件事。


    親手做了一件衣服。


    仔細瞧的話,發現,那是一款婚紗。


    他低著頭小心翼翼仔仔細細的樣子像是對待一件畢生難見的工藝品,又像是對待此生唯一的愛人一般認真。


    她被這樣一個陌生的路修睿震撼。


    他很快關了縫紉機,剪了線頭,然後起身,把衣服穿到了旁邊的模特身上。


    梁墨染這才發現,這間房,竟是一間工作室的樣子,牆壁上,掛了數十幅風格獨特卻又樣子讓人驚訝且過目不忘的禮服草圖。


    每一件,都是如此的炫目,隻是幾筆,卻勾勒出大牌風姿。


    等到婚紗穿在了塑膠模特的身上時,梁墨染驚住了。


    婚紗是抹胸的,而在胸前的布料上,刺繡了一朵人工的罌粟花,白色的。


    而旁邊的案幾上,繡線和針都未曾收起。


    顯然,這件衣服是出自他之手。


    她無論怎樣,都未曾料到,他是如此的優秀,居然還能設計衣服?!而這,顯然真的太陌生了!


    他總是那樣,喜怒不形於色,她不知道,他究竟隱藏了多少的智慧和本事?


    可是,他隱藏了多少她不知道的特長又有什麽奇怪的呢?因為他本就是那樣優秀!


    隻是,在這樣一個清晨,她看見了一個這樣陌生的路修睿。


    細膩,專注,認真,卻同樣讓他驚心動魄。


    他永遠不會跟她說太甜膩的話,一句以後在他的生命裏她最重要就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但是今天,看到的這一切,讓她再無任何遺憾。


    她無法形容她此時的心情,也無法形容他專注的設計縫製婚紗的樣子,有多讓她驚心動魄。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男人!而他的婚紗,就是為她設計的吧?


    不言婚姻,卻又用行動給予她最真切的保證,還有什麽比這更真的嗎?


    她猶如中邪了一般呆立在門口,透過門縫凝視著這個在她心間植入根係發芽成長的男人!在他的世界裏,世間萬物都不重要。


    隻有他,一個人,那婚紗,在他的手中成為卓越的工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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