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還在地上跪著呐喊,讓我告訴皇上,求皇上為我做主。


    我已然方寸大亂,隻顫抖著聲音,用心底裏僅存的一絲希冀問她:“郎中說未說,這毒解了之後,能……能否複原如往昔一般。”


    ‘三’眼眶紅腫著搖了搖頭。


    我瞬間就像靈魂出竅一般失了神,半晌的時間,瞪大的眼睛幹澀的忍不住眨了眨,而後身子就像癱軟的麵條一般倒在了靠椅上。


    “呼……,呼……。”我已能聽到自己鼻間粗重的呼吸聲。


    “主子~”‘四’她們紛紛衝上前,有的扶著我,有的把著我的手。


    對於民間女子而言,生子之事不僅是她一生的大事,亦是雙方家族的大事,我猶記得老家齊陽村的村頭齊氏,就因此事醫治無果,被丈夫狠心休掉,一輩子受人指指點點致使最後瘋癲,成了遠近皆知的瘋婆子。


    更何況,我如今身在皇宮之內,曆代皇嬪皇妃皆母以子貴,哪怕皇上再寵我愛我,若是得知我從此以後生不了子嗣,我不知燕歸應會如何想,他會不會變心,我會不會失寵。單單是太後那兒必定對我一改往日和顏悅色之態,到時候,我卻如何在這風雲詭譎的後宮之內立足。


    我不禁顫抖著手輕輕摸了摸腰腹,或許是心內所想的原因,亦或者是毒已發作,腰腹內略有些絞痛。


    ‘三’見我不答話,哭著喊了聲:“主子,讓皇上給您做主罷!”


    “不行!”我猛地站起身,幾乎是嘶吼而出的聲音。


    他們被我嚇的向後一退,驚懼的瞧著我。


    “我平時,對你們如何。”瞧著害怕的他們,我盡量抑製住言語中的顫抖。


    “主子平日裏對待奴才們如同對待朋友一般,奴才心中對主子感恩戴德。”‘二’跪著回答到,其他人亦如此附和,‘三’聽了我這話身子一怔,像是想到了什麽,嘴唇抿著衝我重重點了點頭。


    我繼續道:“現如今,我遭人陷害,一隻腳已踩進了萬丈深淵,此事若是被皇上或者太後知曉,隻怕這容華宮我是無福消受了。”


    ‘二’心直口快,三指衝天發誓道:“主子放心,奴才必定守口如瓶,絕不向外人透漏半個字!”


    “主子放心,主子對我們平日裏關照有加,奴婢一切聽主子的。”


    ‘三’他們紛紛表示要替我保守秘密,且絲毫不帶猶豫。


    我平靜說道:“你們可要想好,若是此事敗露,非但是我,你們期滿聖聽之罪亦會被揭發,這是掉腦袋的事。”


    “奴……奴婢不怕!”我瞧著剛剛出聲淚眼婆娑的‘六’,她在這一眾人中年齡最小,平日裏膽小怕事,但今日的目光中處處透漏著果決。


    我感動於他們對我的一片赤誠,忍著身上的疼痛與腦中的眩暈蹲下將他們一一扶起:“好好好,往日我沒白疼你們,今日這房內之事,我要你們咽在喉嚨裏,爛在肚子裏。”


    “諾——”


    我轉首看向‘四’:“對了,旬大人那邊——”


    ‘四’直說道:“那孔太醫的底細查出來了。”


    我不免微微驚訝:“這麽快?今夜你隻一去便查出來了?”


    ‘四’點點頭說道:“回主子,奴婢去旬大人府上之時,旬大人正與新任的塵江大人把酒言歡,奴婢將此事單獨告訴了旬大人,旬大人卻轉身進了塵江大人所在房子,片刻便出來了,而後告知了奴婢那孔太醫的底細。”


    “塵江?”我微微一怔,塵江與旬甲皆為皇上意圖培養的心腹之人,他二人聚在一起會商討何事呢,聽‘四’剛才說的樣子,好像是這塵江告訴了旬甲孔太醫的底細,那塵江怎會對宮中太醫都如此了解,早早調查了個清楚。


    思慮至此我問道:“那孔太醫底細如何?”


    我看到‘四’重重點了下頭之後鄭重其事說道:“孔太醫本名孔黅,因二十年前精通醫術治好過先皇的頭痛症,故被先皇特旨召入宮中,現為太醫院禦醫,兼太醫院醫使,官從正五品。而二十年前,孔太醫是魯府的幕僚之一。”


    “魯府?哪個魯府。”我雖是心內一驚,但還要再加確認。


    ‘四’確鑿無疑說道:“中州國一品大員魯相之府。”


    我神色微怔,在近半盞茶的時間後,我已捏緊了秀拳,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魯~香~玉!”


    屋頂漸漸響起小雨落在瓦片上的聲音,雨聲愈來愈大,也愈來愈急促,這雨隻停了一日便又開始,我緩步走到門前,透過朦朧的窗布依稀瞧見院裏的秋千被風吹得左右晃動,我連連自語了三聲‘好’字。


    ‘三’亦走到我身旁,擔憂的喚了聲主子。


    我突然想起太後曾經對我說過的一句話,此時此刻倒還真是應景,我煞白的嘴唇輕啟,低不可聞的自語“妾本無心爭後位,奈何蛇蠍不饒人。”


    一道突破天際的閃電伴隨著轟隆雷聲驚世一亮,如雷鳥鳳凰一展雄翅金鳴而上,又如天上蒼龍銳不可當,於烏壓壓的雲層之中破風而出。而那一瞬的亮光正照在我煞白的嘴唇與身旁‘三’慘白的麵容上。


    “去煎藥,煎三碗,今日我還一碗沒喝呢。”我冷靜的吩咐。


    身旁‘三’微微一驚,凝重的點了點頭,自我身前推門而出。


    既然是解藥,我當然要吃,我要這病弱的身子快些好起來,因為隻有身子好了,我才能著手做我想做之事。


    我突然來了精神,不自覺的挺了挺腰杆,讓自己看上去更堅強些。


    等藥煎好之後,滿滿的三碗置於桌案上,我將勺子放在一旁,端起藥碗沿著碗沿送入口中,微微的灼燙與難忍的苦澀同時衝入嘴中,讓我舌頭瞬時失去了知覺一般。


    我緊緊皺著眉頭喝完了一碗的同時,端起了另一碗,如同喝水一般鯨吸牛飲。


    用白布擦了擦嘴角,看著桌案上的三隻空碗與碗底的殘渣,我會心笑了笑。


    轉首瞧見‘三’正癡癡的盯著我。


    “你看什麽。”


    “看主子,主子終於展顏一笑,美麗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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