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兒小臉兒慘白,眉宇間的恐懼即使再掩飾也掩飾不了。


    男人卻似未見,依舊說的極是高深:“至於他們,也有他們必須要背負的責任和使命,注定了誰都無法逃脫,回去吧,你逃不出這裏的,那些守衛不過虛設而已,這裏早就布下幻陣,他們是找不到這裏的。你便是想逃也逃不了。”


    “你說的什麽我聽不懂,我隻想知道,你到底想要我姐和姐夫做什麽?據我所知他們與你並無冤仇,你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做?”安兒臉色雪白。他們,也就是說不止娘親,還包括姐夫在內?


    拿他逼娘親,再拿娘親逼姐夫?


    這就是他們的目的。可他們到底想要姐夫做什麽?姐夫又知道麽?在他眼裏那麽強大的一個人,為什麽還會有這樣的威脅存在?腦子很淩亂,他怎麽也想不明白,搖頭甩去所有的思緒。


    他看著一步步向他走過來的男人也一步步後退,被逼急,安兒臉色突的發狠:“你們想拿我來對付他們,你們休想,就算是我欠了那個什麽她的,我還給她好了,我這條命還給她,便不再欠她。你也休想再拿我去逼迫他們。”


    小手中早握著的匕首,突的橫向自己的頸脖。他不想成為娘親的軟肋。隻要他死了他們就再沒辦法拿他去威脅娘親。動作極快,下手更毫不留情,卻隻見那男人衣袖一揮,有勁氣射出,那匕首便被直直打落在地。


    男人聲音低沉無波:“別想著死,就算你咬舌自盡,我也會拿你的屍體過去。相信那樣的效果隻會更加的好。你覺得是不是如此?”


    “你還真是好毒!”安兒恨到咬牙。前世被害死,想活卻無力,今生自盡,想死不能死,更無力。


    “有時候為了達到一些目的,自然不得不用一些手段。或許我很毒,可是隻要能做到我想做的,毒,又有何關係?好了,和我回去吧。”


    男人神情依舊淡淡的,安兒懷中的啊啾見狀豎起了毛發,小爪子一蹬便想逃卻被男人揮手便捉在了手裏,他提著安兒和啊啾便回了那莊子裏。將安兒重新的交給了莊子裏的人看管。


    安兒坐在那冰冷而熟悉,又讓他厭惡無比的囚室裏,看著對他放著殺氣的男人也不再裝,隻垂頭作不見。他又被點了穴道,連啊啾都被關進了籠子裏,根本逃不出去。


    恨恨的瞪了眼啊啾,都是這個笨家夥,來的時候若帶了人來,他們哪裏會這麽容易被抓回來,那個該死的男人,這麽久沒出現,偏偏他打算逃的時候,他就出現了。他也當真是太逆天了。


    啊啾趴在籠子裏,有些焉焉的委屈,可它嚇得早就忘記逃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顯然已經遲了。甚至那有些熟悉的氣息,也讓它忘記了咬他一口。看著自個兒小主人那黑如鍋底的臉色,小東西伏在地上,也不敢再叫喚。


    “好好的看著他和那隻小東西,不要再解開他的穴道,等時機到了,我自會來帶他離開。”


    “是,屬下知道了。”


    男人交待了幾句便離開,原本山穀外空寂無人的地方,卻是矗立著一道身影,他上前,蹙了蹙眉:“你要我說的,我都已然說了,你到底想做什麽?如今他們雙雙失蹤,你再留他在此處,又有何用?”


    “失蹤?他們不過是懷疑了而已,或者說,他們是想借此向我表態,我知道他們想做什麽。至於我想做什麽?我不是說過,你總有一天會知道的。隻是接下來還需要你再幫我一個忙,我已經安排好,就這最後一次。”聲音輕若浮雲,微風一吹,眨眼便消失了痕跡。


    男人並未言語,隻在許久之後轉身,空穀之中,那兩道被陽光映射而出的幽長影子也最終消失了痕跡。


    ……


    眨眼過去好幾日,都城裏,眾人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卻都沒有找到那兩人的身影,那兩個人就好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不管是顧府還是容王府,氣氛亦極為低迷,幾個丫頭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王府,得知容王那邊亦無消息,全都癱坐在椅子上。書生這兩日亦同大夥兒一起找人,此時見狀自是勸了起來。


    剪秋沉著臉看向大門外,偏齊風齊衍全都不在。已過去五日了,若是真無事,怎麽也該稍個信兒回來才是。如此音訊全無,當真是急死人了。偏小姐未說到底幾日歸府?


    青鸞看了一眼眾人,微微一愣出了房門。走在長廊上,看著這整個府邸,神情有些恍忽的停住了腳步。還記得那時候,她威脅她留下的情景。


    她砸了她屋子,拿劍逼她放她走,她射了她一支銀針。就那麽霸道又無恥的,逼她簽下了賣身契。可她不知其實那一切不過是早有預謀,還一直那般信任著她。


    那信任從何而來,她卻一直都不曾想明白過。最後隻能歸結為眼緣,或是前世宿緣。而現在,以她愛恨分明的個性,有天知道事實不知又會如何對付她?


    “青鸞姑娘,這是莫家少爺給您送來的,說是給您的禮物!”青鸞想得極入神,直到耳邊傳來一道聲音,方才回神,看侍衛遞過來的東西,她伸手接了過去,眸光卻是微微一變。


    那侍衛卻是未察覺:“莫少爺可真是有心了,光看這盒子做工這麽細致,怕也值不少銀子。就不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青鸞姑娘趕緊打開看看啊。”


    “是什麽和你有關?還不趕緊去守著王府大門,讓人趁機混了進來。看你主子到時能饒得過你!”青鸞接過木盒冷斥了一聲,轉身便回了自個兒屋子裏,關上房門手都有些發抖。


    打開盒子,裏麵卻是躺一隻血淋淋的耳朵,還有那耳棱背後一顆紅色的血痣,自然還有一張信紙,看到那耳朵,將信紙打開,青鸞的臉色更是格外的陰沉。五天了,她千防萬防還是沒能防住,回府時才分開又怎麽會送什麽妝盒過來?


    她這是在警告她,也在告訴她,莫寒在她手裏,若是她不照她的做?這次收到的是莫寒的耳朵,下次收到的便不知道是什麽了?


    腦海之中再次浮現出那雙冷漠的眼,那雙眼,出現過在很多張臉上,可她卻不知道到底哪張麵皮才是真正的她。她就像是個千麵人,千變萬化,讓她曾經感激過,如今卻是憎恨著。


    她到底該怎麽辦?


    青鸞頹然的坐在床榻上,將那盒子閉了起來,坐了整整兩個小時,那有些失去焦聚的眼眸才微微的聚集了些許的光亮。掙紮的眼眸之中,卻是透著一股絕然和堅定。


    起身拿著那盒子出了房門,身形一閃,消失在夜色之中。


    ……


    山下的竹苑之內,房門被推開,走出兩道人影,男子替女子攏了攏披風,抱著女子坐在了一旁的藤椅之上。


    “容狄,一會兒你想吃什麽?我做給你吃。”


    女子望著那片蔚藍而燦爛的天空,嘴角溢著笑:“對了,你不是說那邊有道山澗,不若我們便一起去抓魚可好?就不知道那裏麵會不會有魚?”


    “有水處自有魚,無憂想吃?我們現在去抓不就是了。”男人寵溺的笑了笑,看著少女的嬌俏婉約的容顏,牽著少女的手站了起來,朝竹苑外走去,沒走出多遠便能聽到流水聲傳來。


    轉過山石峰壁,便有一道淺溪水潭,水清澈見底,可看到那水底魚兒遊移,女子看得臉上笑容大綻:“沒想到,還真是有魚,看水也不深,這魚兒個頭倒也挺大,我也去削個樹杈來試試,看能不能叉上兩尾。”


    洛無憂說著鬆開男人的手,拔出腿間的黑曜匕首,削下兩截樹枝,將枝頭削尖,遞給男人一根:“我們來比比看誰抓得多,如果抓得少了,一會兒烤魚的任務就給誰做。郡王覺得如何?”


    “你想吃魚我抓來便是,山澗氣溫寒涼,下水於身子不好。”容狄蹙眉抓住了女子的手,“若你真的想親自抓魚,等到天氣暖和一些,我再帶你來,這些魚兒也不會自個兒跑掉,何必急於一時?”


    “郡王說的可真是,來日再抓那是來日的事,就算我們到時候再來,可看到的也不定就是今天我們看到的這些魚了啊?魚兒沒長腳不會跑,可它們會遊的,說不定到時候就順著流水遊去了山下,這麽肥美,不下去抓多可惜?”


    洛無憂撇嘴,頗有些不樂意:“估計整個都城現在都已亂成粥,我們好不容易放下事情出來玩兒一遭,既然來了,那自然就要玩兒個盡興。你若真擔心的話,那我可以先吃幾粒藥丸,這樣就不會有問題了。況且,冬日早過也不會很冷了。容狄,你可別掃了我的興致。”


    女子說著已解開披風,坐在那石邊,脫下了鞋襪,撂起裙擺褲腿便踩進了水潭裏,冰冷的水沁入肌膚還是讓女子在那瞬間打了個冷顫,水不深,及膝上一點而已,她舉著木杈,看著遊移在腳邊的魚。


    眼眸都放著光。


    看那魚兒停了下來,手起杈落,卻是杈了個空,那魚兒早就遊開,看著男人枝杈上那還不停掙紮擺動的魚兒,洛無憂微微黑了臉,“不行,我後悔了,現在我們來比比看誰抓得少誰贏!”


    “無憂這耍賴未免也耍得太過明顯了些?誰抓得少誰贏?你確定,是想要我們今日餓肚子?”容狄亦站在水中,握著魚杈挑眉笑。


    “那也不許作弊,得全力以赴!否則也算輸。”洛無憂瞪眼回了句,絲毫不覺得自己提的要求多過份。本來就是,她沒他那麽高的武功,若是真比誰多那豈不是輸定了?


    上次喝酒輸給他,這次還輸?那她豈能甘心。


    “嗬,無憂這是想堵了我全部的退路?好,那便依你就是,到時候我們再看看到底誰輸誰又贏?不過,我覺得若真是這樣,無憂還是趕緊上去坐在一邊兒看我抓魚就是。這樣,必是穩贏不輸。”容狄眨了眨眼眸,順著女子的話說了下去卻是將女子堵得不輕。


    “你……”


    這男人當真是要不要說的那麽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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