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景宸一邊說著,一邊也往內室裏走去,洛無憂蹙了蹙眉卻並未阻攔,也隻是邁步跟了上去,看宸王眼神瞟向床上的男人那直勾勾的眼神,和那眼中幾乎不加掩飾的幸災樂禍的光芒。


    洛無憂頓時眸光微冷,淡聲道:“多謝幾位王爺如此關心,不過幾位王爺不用擔心,郡王他並無什麽大礙,很快就會好起來的,若是有需要本妃定然不會客氣,一定會向王爺開口。”


    說著,她人亦站在了榻前,掃了一眼先後跟進來的幾人,客氣而疏冷:“幾位王爺也看過郡王了,郡王重傷不能被打擾,幾位王爺若不介意請去前廳奉茶等候,說不定父王一會兒就會回來了,到時候定會好好的招呼幾位王爺。”


    因著那幾道注視而懷疑的目光,洛無憂眼中也泛上了些許寒厲,更是徑自的站上前,用身體擋住了幾人的視線。那話說的客氣,實際卻是有著送客之意,容王府中容王爺不在,他們留下自是不妥的?


    難不成真還要受這容郡王妃一介女子來招呼?


    雖未有什麽禮教不禮教的問題,隻是想來總有些奇怪,幾個大男人,一個小女人,若是平日裏真有交情也就罷了,可明顯的,人家很不待見他們,也更談不上什麽交情之言。


    留下就是討人嫌!


    且估計他們從這位郡王妃嘴裏,也是問不出什麽。


    “不用了,郡王妃太過客氣,既然郡王身子不好,那便好好的休息才是。本王便先告辭了。還是那句話,若是有什麽需要,郡王妃直接命人告訴本王,本王定不會推辭,必會效犬馬之勞。”


    南宮景宸聞言神情不由一滯,本能的眼中瑟縮了一下,看了一眼少女微冷的眉眼,收回了眼神,提出告辭,等容王爺回府招待他們?他可不想直接對上容王爺那尊大神。


    想也知道這個時候,他怎麽可能會好好的招呼他們?


    盡管容王府早已在第一時間封鎖了消息,然則便如那女子所言,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總是會有蛛絲馬跡可尋的。


    這個時候碰上,那無疑是往槍頭上撞,他可沒那麽傻。雖是很想探虛實,可眼前人他們也的確是看到了。


    床上的人那臉色慘白的,跟個死人樣。更何況太醫院除了章明,大半太醫也都隨著帝君前來診治過,他們也派人對此做了調查和訊問,如此看來容狄受傷之事當不會是做假的。若是做假,總還是有跡可尋的,不可能那麽多人都被騙吧?


    南宮景修亦然點了點頭:“如此本王也告辭,十四皇弟你可也要與我們一起走?二皇兄與郡王同來感情深厚,怕是還要多留一會兒向郡王妃問清一些狀況,不若十四皇弟便先隨我們回去。”人已看到他們的確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


    隻他那話說的可就怪了,南宮景璃與容狄關係好,讓他留下?看來南宮景宸對此倒是釋疑了,不過這位戰王爺對容狄的傷勢病情還是有所懷疑,懷疑他的傷就是作假的?


    所以想留下南宮景璃繼續以探虛實?


    洛無憂自是不想再應付南宮景璃,自那次事後,她便刻意的避開這個人,隻是都城說來太大,卻也足夠小。想要完全的避開是不可能的,尤其他與容狄之間有著那層血緣關係,有了那層利益牽扯。


    便更加的難以避開,否則上次在秦淮河畔他們也不會那麽巧的遇到了。此刻看南宮景璃未曾出聲,也未打算告辭的樣子,洛無憂自然不好出聲說什麽。若是這個時候送客也是不妥。


    反而給人一種欲蓋彌彰的錯覺!


    “那好吧,洛無憂你也不要擔憂了,放心吧,他那麽強悍,當初受那麽重的傷都沒事,這次也絕不會有事的。你要有什麽事兒就派人去本王的王府裏告訴本王一聲,不管需要什麽稀世藥材,本王都會去父皇那兒給你求來的。”


    南宮景皓看了一眼洛無憂,又看了看南宮景璃這才擔憂的出聲叮囑,直到現在十四皇子那混世小魔王都還有些暈,顯得有些未回過神來,看著床上的男子眼中更滿是複雜,怎麽可能就受傷了呢?


    容狄,那個男人在他眼中可是無所不能的,他一直覺得這世上好似沒有人能拿他怎麽樣,更沒有事能將他難住,他是那麽強大的一個男人,便連父皇都拿他沒轍,可現在看他那麽病焉焉要死不活的樣子。


    倒是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受了。


    還有二皇兄,看著洛無憂的眼神,他心裏的人是誰他還能不知道?若不知道當初他也不會在那賞花宴上出尋樣一道謎題了,可惜的是,璃皇兄到底隻能望而心歎的自傷了,人家都已經嫁人了。


    他今兒個來看容狄,卻是拉上了自個兒來容王府,想來也是為了避嫌,倒是沒想到他到了此時也還能想得這般周全。隻是他沒想到,南宮景修與南宮景宸居然也跟著他們屁股後麵跑來了。


    還真是讓人討厭的跟屁蟲!


    哼,莫不是他們真以為別人看不出他們打著什麽樣的算盤,含著什麽樣的心思麽?簡直不要表現的太明顯了!


    “多謝王爺,無憂記下了。”洛無憂福身應了一句,這個小魔王已幫過她數次,他眼中的擔憂亦是不摻假,是以,對南宮景皓她麵色稍緩了一些。


    南宮景皓倒是沒在意,說著與南宮景修等人被侍女送出了屋子,一路被送出了王府,南宮景璃也自被請去了王府的前廳之中奉茶,對於南宮景修等人的話他亦並未言語,他的確還有些事想要問清。


    前廳之中,紅錦剪秋奉完茶,便站在了洛無憂的身後,孤男寡女獨處那自是不妥的,小姐已然嫁了人便理當得避忌著些。尤其,這位璃王殿下對小姐的心思隻怕這都城之中關注的人也不少。


    “王爺請用茶。”


    “多謝。”


    前廳之中兩人客氣了幾句,便再沒了下文,氣氛有些詭異的平靜,南宮景璃端著茶盞輕啜了一口,將那醇香卻又帶著微澀的茶水咽下口腔,許久,方才抬頭看向坐在他對麵的女子。


    猶豫了片刻道:“本王今日前來除了探望容郡王之外,還有幾個問題想請郡王妃為本王釋疑,不知郡王妃可否如實的相告?”男人低沉的聲音裏帶著些怔詢的意味,眼眸亦定定的凝視著女子。


    洛無憂抬起頭,撩了撩眼皮淡淡出聲:“王爺是想知道郡王是如何受傷的?又是為何受傷的?以及為何突然調兵邊關,卻又為何突然收兵回都?”


    “的確,容狄的武功本王很清楚,可他此次受傷這般嚴重,本王聞之自無法不擔憂,且不管我們之間以後會如何,但到底我們身體裏都流著同樣的血脈,算起來,本王還應該稱他一聲:皇兄。”


    南宮景璃說著微微垂眸:“本王想,這件事,無憂也當早知曉了。事實上這件事在皇宮之中如今已然算不上什麽秘密,否則,兩位皇弟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容王府。追究其中原由,無憂想來亦應很清楚才是。”


    “本王承認,這件事發展到現在與本王有莫大的關係。隻是事已至此,本王便再說什麽也無用,也改變不了已然發生的事。然則,容王府現在的處境不佳想來無憂也心知肚明。”


    “可本王實在不解,他為何會選擇突然離開,而置你於險境?”南宮景璃說著蹙了蹙眉,他的確一直未曾想通,為何容狄會突然離開,他一直都覺得他們兩人有瞞著他們什麽事,隻是卻一直未能查出到底是什麽事。


    容狄便是再不喜帝位,也不應該在那個時候拋下她,獨自一人領兵去邊關,這個消息傳出後,他把自己關在王府想了整整三日亦未曾想通。然則,他知道不管是容狄還是洛無憂,都不可能做無目的之事。


    “置我於險境?”


    南宮景璃之言卻讓洛無憂微冷了臉:“王爺什麽都不知道,又憑什麽說出這樣的話來?若說這個世上任何人會置無憂險境,無憂都信。可是,夫君他絕然不會置無憂於任何危險的境地。”


    “我曾聽說王爺與郡王彼時關係也算很好,我以為就算不是知己,但也算是朋友,卻不曾想王爺竟就如此輕意的給他下了定論。王爺難道不覺得自己所言太過的武斷了麽?”洛無憂聲音裏多了幾分清冷和銳利。


    仿佛未看到南宮景璃一臉複雜的表情,那話也是說的毫不客氣。他南宮景璃什麽都不知道又憑什麽這樣說?會置她於危險境地的人從來不是容狄,他莫不是忘記了他曾對她做過的事了?


    看少女突變冷然的色,聽著少女那句任何人都可能,南宮景璃微滯片刻,握著茶盞的手亦是微緊,那話帶著提醒與嘲諷,讓他不自覺間又想起了自己曾對她做過的事。


    眸光晦暗了幾分,隻是片刻後南宮景璃神色卻很快便恢複如常:“是本王失言,不過正因如此,本王現在想請郡王妃替本王釋疑!此事,是否與南齊方麵有關?是慈安太後,又或是十三王墨謹行?”


    南宮景璃試探著問,他一直猜測這其中有內幕,卻也想不透徹!


    尤其是在聞北帝也一同出兵南齊之時。他更敏銳感覺,他們之間一定有關聯,這個關聯還不小,然而,可笑的是他一直都隱隱的有意識到,卻是並沒有調查出任何的事。這隻能證明這件事不是件小事。


    反而,其事之大,超乎他的想象。


    “事情都已然解決了,王爺現在問這些有何用?”洛無憂冷聲以回,看了一眼還望著她頗有不問清楚不罷休的男人。


    沉默著微頓片刻道:“的確如王爺所猜測的那般無二,夫君領兵前往南齊的確是為了那二人。王爺想知道的事,聖上最清楚不過。自然,本妃也不是不能相告。若是王爺執意要聽的話。”


    南宮景璃聽得越發蹙眉不解。


    洛無憂卻是看得心頭陡然升騰起一股淩厲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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