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別苑之中,徹夜燈火通明。


    碩大的廂房裏麵,更是站著無數的人,秦皇,傅氏皇後與各皇子後妃都站在外間等候著,氣氛有些凝滯的厲害,而內室裏,禦醫與醫穀中人卻是正輪流替太子南宮景明診著脈,每個人臉色的表情也都極為的沉肅。


    從各人臉色來看,顯然的那情形並不太好。


    而那床榻之上,太子南宮景明靜靜的躺著,瘦削的身子似乎更加頹靡,眼簾緊閉,臉色慘白無一絲血色,因著心疾的發作嘴唇泛紫的厲害,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的病弱,不見絲毫的生氣。


    那胸口亦是沒有了伏動。


    “章明,到底如何了?太子他身子可有大礙?”秦皇臉色陰沉的厲害,看著步出的禦醫眼神掃向章明,不由怒聲喝問,臉底也有暗芒閃過。太子病情來勢洶洶竟是到此時也未能醒過來。


    那麽多的禦醫與大夫,竟然全都束手無策。


    “回聖上,太子殿下他,已薨世,請聖上節哀!”章明跪地許久,蠕唇吐出幾個字,卻是讓眾人有色全都大變,秦皇身子幾不可見的搖晃了兩下,轉瞬間屋子裏卻是已然響起了低低的啼哭聲。


    “怎麽會這樣,景明的身子不是好好的,怎麽就會突然間會病發?”


    秦皇臉上帶著些不可置信,那雙陰鶩的眼中亦滿是懷疑之色:“這些日子景明的身子一直好好的,前些日子還曾進宮給朕和太後請安。章明,你與朕老實的說,若說不出個所以然,朕便治你的死罪。”胸口劇烈的起伏,那聲音更是低沉到了極致,渾身都散發著一股冷意。


    那話是何意思亦是再明顯不過,太子不久前才中毒,皇上這是懷疑有人暗害太子,屋中眾人聞言臉色都是各不相同。有麵帶愴惶者,亦有同樣滿臉不可置信者,還有麵色緊繃皆你看我我看你,麵麵相覷。


    “回聖上,太子素有心疾,此前中毒,又飲酒過度身體損傷極重。這次突然發病,來勢洶洶……臣等已然盡力,請聖上節哀。”章明滿臉沉痛,言下之意卻是很明顯,南宮景明之死並無可疑。


    人是正常死亡的,這個正常死亡是指病死,並無人下毒或是用其它方法加以謀害而是實實在在的病死。隻要不是他殺,在宮中無論何種情況都算是正常死亡,否則的話,那必又會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而南宮景明的確是病死的,秦皇聞言臉色依舊沉痛著,卻是半晌沒再說話。章明是太醫院院正,素來與文武百官無牽扯。


    他的話他自然是信得過的。


    “聖上,請節哀,若太子看到您為了他如此的傷神悲痛,隻怕九泉之下亦是必不會心安的。”眾人全都跪在了地上啼哭了起來。皇後娘娘更是於驚愕之中抹著眼淚一臉哀慟之色:“太子,太子,都是本宮未能好好的照顧他,本宮愧對皇上,愧對姐姐……”


    “太子殿下嗚嗚……”


    “殿下,嗚嗚……”


    滿室啼哭之聲嗚嗚而起,除了秦皇幾乎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痛哭了起來,人群之間,容狄瞟了一眼眾人,卻是突的走進了內室之中,站在榻前,看著床榻之上的男子,沉默而靜立了許久。


    轉身,看著被李淳於攙扶著走進來男人,秦皇陛下,卻是眼色也沒有施舍一個,嘴角勾起一抹諷笑,直接便出了廂房,看來他還不死心,想來看看人到底是死了沒有。又或者,還在懷疑太子之死是別有它故?


    “狄兒……”


    秦皇駐足轉身,然那道挺拔的人影卻是未有半點的停頓,眨眼之間已消失在他麵前。半晌,秦皇微鬱的臉色舒緩了些許,走到榻前看著床上閉目已毫無生機的男子,終究輕歎了口氣。


    “聖上節哀,太子殿下已然去了,太子殿下必不想看著皇上如此難過的,皇上,您保重龍體為重啊……”李淳於亦是抹著淚勸著。


    “出去吧,讓朕一個人在這兒呆上一會兒。”


    秦皇卻是擺了擺手,有些複雜的看著床上生機早絕之人,眼中終究還是閃爍著幾抹異色。李淳於看著秦皇坐在榻邊,怔怔出神,心有擔憂卻還是退了下去,對於太子,皇上到底還是有著幾份父子情的吧?


    他暗暗的想著,太子乃先皇後之子,亦是皇上第一個兒子,彼時太子出生之時,秦皇還未登位,亦未遇到那人。對於自己的長子到底是有過期待的,可惜的是太子殿下身子卻是不好。


    先皇後也是體弱,生下太子後不久便撒手而去,太子的病是娘胎裏帶來的,這麽些年精貴的養著能拖了這麽久已實屬不易。皇上雖利用了太子殿下,可又怎能沒有幾分真心?


    更何況太子殿下雖心知肚明,卻從來不爭不搶,甚至最失望的也不過是遠遠的躲開而已,在所有皇子之中,郡王無疑是皇上的心頭肉,可太子在皇上心中其實也並非是個擋箭牌而已。


    隻是,皇上也有皇上的無奈而矣……


    東宮太子薨世的消息,很快便傳進了洛無憂的耳中,不是自那男子口中得知,而是聽到了那敲起的舉國之喪鍾,那沉沉的鍾聲,從皇宮之內敲響,在都城上空鳴了許久許久亦未曾停歇。


    洛無憂坐在床畔,聽著那鍾聲,亦是久久未能回過神來。


    這是喪鍾!


    太子薨,南宮景明死了!


    這樣消息讓她眉宇緊蹙在一起仿佛可以夾死一隻蚊子,這個消息來的太突然,想也知道,此時不管是皇家別苑還是宮中定是都已亂做一團。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樣一種情況。


    洛無憂沉眉思索,眸光不時撇向外麵,看著那一襲墨袍的男子走進來,從榻上站了起來:“容狄,你沒事吧?可用過膳了麽?”女子聲音很是柔軟,尤見男子眉宇之間有著幾縷倦色,更是蹙了蹙眉。


    “本郡無事,你應知曉了,他已走了,不過這對他來說也許是件好事,早些走了也不用再被那些事所累。一直呆在別苑,倒是不曾用膳,想來你定也未能安心用膳,不如陪本郡吃一點,本郡已讓人傳了膳過來。”


    容狄笑笑,麵色亦是如常,說著亦牽著無憂的手便坐了下來,他話音剛落不大會兒紅錦等人果然便傳了膳食進來,看著男子的臉色,洛我憂蹙了蹙眉,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


    “怎麽,無憂也在懷疑太子之死有疑?是本郡親自送他走的,那個人此刻大概也還在,他的死,並無可疑,不過是因飲酒過度傷身以發了病疾。”看女子疑惑的眼神容狄出聲解釋。


    看得出對於太子,容狄多少還是有些感情的。不過,更確切的來說或許應是那份愧疚,畢竟,太子所受到的待遇,大半都原自於他。當然,事實其實很複雜遠非這麽簡單。


    可他卻是難免會這般想。


    洛無憂點了點頭,卻是依舊道:“可是,這太突然了。我實未想到太子他居然會這麽突然的發病,你不是帶了醫穀穀主前去?還有師傅在場,聯他二人之力難道也毫無辦法麽?這……”


    突然的讓她有些不敢置信,在她記憶之中,南宮景明至少還有兩年的壽命,不該這麽早死才對,且還有容狄帶去的人,都未能將他救回。實是出乎她意料之外,可太多的事都已改變,不過太子早逝而已。似乎這樣的改變在其它的改變麵前也算不上什麽了。


    也難怪他會讓她不用去了,連那二人都無力的話,隻怕她去了也是無用。雖然她有玄瀧針法在手,可是玄瀧針法亦不是萬能的。且如果這次她真的出手若是事情出現了轉機,隻怕她也會更成為眾人的眼中之釘!


    想了想,洛無憂並未再糾結這點,兩人用完膳便早早的歇下,如今太子已死成為既定的事實,不管他們想或不想,又不管這其中到底有無隱情,這都是無法改變的。且如今隻怕沒有人會去追究那個原因。


    傅氏皇後等了這麽久,終於等到了今天,其它的皇子亦是等了這般久才等到那儲位終於懸空,如今太子真的死了,他們又豈會無所動作?又豈會甘於寂寞呢?隻怕傅氏皇後一直沉寂,等的便是今日吧?


    太子的身體別人不知曉,可身為皇後且奉皇命特地照顧太子,她不可能一點都不知曉,看太子日日飲酒傷身而不上報,亦不勸解,誰又能說太子之死,就沒有傅皇後在其中的功勞?


    早就知曉傅皇後心思穩得,做事亦是滴水不漏,如今看來倒果是如此。與其下毒毒害太子,如此一來,太子的死算是其咎由自取,卻是與人無尤,便是皇帝真的有心責怪,也是找不到由頭。


    畢竟身為後宮之主,統掌著整個後宮,傅氏皇後也不可能真的天天守在太子的跟前,這顯然是不現實的,那樣責怪下來亦是毫無意義。


    這個女人,還真是不能小覷!


    而她與洛靈兒這麽久亦未有動作,不知道是不是在等這個機會?如今看來倒是極有可能,畢竟,太子不死,他們做什麽都是枉然,而太子一死,朝堂必會陷入一片混亂,屆時,各方齊動,他們亦是可以混水摸魚。


    便是真要做些什麽,也更好的隱藏。


    還真是風雨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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