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半倚在床榻微微蹙眉,心中有些惋惜。


    可惜的是她對咒術並無半點了解,也不知道那秘咒的施展方法有哪些?而容狄又不在,若是他在定能分辨得出。如今她沒有其它的辦法,身體無法支撐她隻能服下藥丸來拖延時間。


    至於其它,也隻能事後仔細觀察身體有無異樣。


    但願,一切都能沒事!


    勿怪乎她會有此猜測,重生以來最讓她感覺棘手的,並非哪個敵人。而是那些神秘莫測的咒術。便如那白發黑袍人,說來那人那般厲害,她耗費時間布局如此也未能抓住她。


    可她那夜已然受傷。


    這段時日顯然也定再翻不起什麽浪花!


    待她傷好時,容狄也肯定已轉回,到時她便也再不足為懼。那人身份不明且來路極為詭異,那夜她們之間的交談,說來她的確是未曾從她口中套出什麽有用的信息,但她也不是沒有半點發現。


    反而是個大發現。


    讓她一直心存疑惑,此時卻沒有精力和時間去查探。


    總之此時想再多也無用,重要的是平安撐滿四十九日,成功的讓九天明月心化形,其它的事,等容狄回來交給他去處理。想來,此是他也應已踏上了歸途很快就會回到都城。


    而她每日算著時間,隻要再撐過十五天就好。


    “這樣不是太可惜?不若你跟朕說那人是誰?朕去找他,朕一定會讓他將藥方拿出來。”君驚瀾眉宇蹙的極緊,剛有點希望便破滅任誰也受不了,更何況還是素來獨斷獨行的北帝陛下?


    男人心中爆虐的氣息,轉瞬間便又迷漫上來,毫不猶豫的開口說著,心中卻是打定了主意。隻要對她有用,搶也好,奪也好,哪怕是威逼利誘都好。總之一句話,不管用什麽方法,他都一定會將那藥方給弄來!


    “不用了,你現在去也找不到人。”


    洛無憂搖了搖頭:“那人是誰,實際連我也不知曉。放心吧,我定不會有事的,不是還有大師兄麽?我相信大師兄一定可以找出辦法。”她根本不知道那黑袍人是誰,又到底在哪兒落腳?


    根本無從去找。


    否則又何必為她耗費那麽多的時間和精力?上次暗隱率人一路追蹤,青鸞為此還受了傷,卻也隻追蹤到秦淮河畔。那片地域很大,明月樓總部也在那邊,他們一直都沒有斷了搜索,可卻還是沒有找到她。


    這個人隱藏的太好。


    況且,即便退一萬步來講,她們能找到她,可找到她又有什麽用?她會那般輕易的再給她藥麽?連她自己也說了,那是世間隻此一粒的聖藥,初時她對此抱以懷疑。


    可此刻,或許她說的並不假!


    “倒是可惜了,這麽好的藥若真能做出來,於師妹來說必是大有裨益。如今看來,我們還是得繼續想出供血的法子,既然師妹身體已然好些,那麽我們可以再試一試,先前我一直擔心師妹身體太弱無法承受。”


    莫寒一臉惋惜卻也鬆了口氣:“不過這樣一來,卻也算是替我們爭取到了喘息之機,不過下次師妹若見到贈藥之人,可再討一粒,當然若是能討到藥方就更好了,我也想仔細的研究一下。”


    古往今來,補藥的藥方醫典古籍之中大都有所記載,寒濯早前便將此事稟報容王爺容王妃,容王攜容王妃也曾來無憂閣中看過師妹好幾次,容王爺更請醫穀中人也全力配合,他也與醫穀中人商討過。


    卻也無如此顯著效用的藥。


    如能研究出來便是此次用不上,以後備用也是好的,總之有備無患。經此一事他實在是有些後怕,她這個小師妹不止能招禍,招的麻煩禍事還從來都不會小,上次闖北宮九死一生。


    這次又差點搭上小命!


    他要不多備好點,多提升自己的醫術,他真怕哪天他會真的沒有辦法。師父這些日子亦是擔憂不已,卻還得和醫穀中人一起找那補血之法和煉藥之法。為此師父還特地和皇帝告了假,白天一直呆在容王府中和眾人商討。隻有晚上才會回府照顧師母!


    如此眾誌成城,相信總會有法子的!


    “如此就勞煩師兄了……”


    洛無憂點頭,藥丸能助她恢複的確不假,可這之後卻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如此也不可能支持的太久,正如師兄所說,藥再好也隻能緩解這一時。想要真正的撐過去,還是得將那法子找出來。


    平躺回床榻之上,任由著那針穿透自己的肌膚。少女卻是撇頭看著榻前男人那妖冶而泛白的臉龐,亦看著男人體內那鮮紅的血液,便那般一點點流進自己的體內,心中已然複雜至極。


    師兄試了那麽多人,卻偏偏找不到一個和她血液相融的人,到最後卻是這個曾讓她憎恨也愧疚無比的暴君的血,卻是可以流進她的血管,流進她身體卻沒有任何的排斥?


    這當真是天意麽?


    君驚瀾與莫寒皆坐一旁靜靜的觀察著,足足大半個時辰,那血液絲絲縷縷流進少女的身體,也未曾有任何不適的反應,這才微微鬆了口氣,卻也不敢徹底的放鬆了警惕。


    便就在此時,房門卻是突的被人打開,廂房中三人本能的抬頭,看著出現在房裏的兩人,皆是有些怔愣恍然。


    門口寒濯走了進來,在他身後卻是還跟著一個人,正是洛府現在任的掌家老爺,曾經的大秦朝文武百官之首的丞相大人。


    亦是洛無憂的親生父親,洛秉書。


    “莫神醫,我把洛丞,洛老爺帶來了,就算是其它所有人的血都不行,我想他的卻一定可以,洛老爺他也已經答應了屬下,主母,莫神醫,不如就讓他試試吧?”寒濯聲音低沉到極致,仿佛沒有看到榻上少女冷凝的的臉色,他此時已顧不了那般多,讓主母撐過這關才最重要。


    如此不管是誰的血,隻要能用就好!


    “無憂,為什麽病的這麽嚴重都不告訴為父?”洛秉書走到床頭,看著床榻上瘦弱的少女,肅穆的臉上滿是沉痛:“莫神醫,勞駕你了,隻要能讓無憂好起來,你可以放老夫的血,無論放多少都沒關係,一切拜托莫公子了。”


    “這……”


    莫寒微怔,沉吟片刻道:“也好,兩個人輪流放血,對身體的負荷也會小很多,師妹,你覺得呢?這樣的話,我們成功的把握也會更大。”眼看隻剩下十五天了,熬過這十五天,不管成功還是失敗,師妹也都當死心了才是。


    隻他們倒是忘記了洛大丞相。


    他是師妹的親生父親,誠如寒濯所說君驚瀾可以,那麽他能成功的把握也是很大的,當然,凡事沒有百分百,可是若試過可以的話那未嚐不是件好事。由君驚瀾一個人供血,那對他來說也是個極大的負擔。


    洛無憂默然,眼簾微瞌,長長的眼睫投下兩道暗影,讓人看不清她那鳳眸眼底的情緒,她的確是不想看到這個人。尤其是在知道洛府孩子居然都不是他的孩子以後,那種厭惡的情緒尤盛。


    或許他說的都是真的,她也並不會為洛府那些庶子女覺得悲哀,或是覺得他們可憐,便去同情他們,可她卻無法對前世的事釋懷,她沒有辦法接受一個這麽冷血的人是她的親生父親。


    盡管他口口聲聲說的都是為了娘,為了她。


    為了保護他們!


    可那些發生過的事永遠無法改變,隻要那些記憶一天不消失,她就永遠都不可能會原諒她,她不想看到他。而那一紙和離書,她早就命寒濯派人做好,洛秉書自然是不知曉的,但那上麵的確有他的和印鑒和手印。不過一點讓人產生幻覺的藥粉,便換來一份由洛大丞相親手書寫的和離書。


    多麽的簡單?


    隻要娘回來後拿去衙門裏備案。


    屆時便可以將娘和這裏的一切都斬斷,娘和安兒亦可以順理成章的離開這裏回到顧府,開始新的生活,安兒也不用在這樣一個冰冷的環境裏生活,更不用有那樣一個冷血的父親。


    也正因此從與大師兄商量這個方法開始,她便將他摒除在外,而莫寒等人當初不是未曾想過,隻是曾經見過他的冷血絕情,本能的擔心這其中會出別的變故所以也將他排除在外,轉而找了顧家人。


    卻不曾想,寒濯會將他帶了過來!


    “一切全憑師兄作主便是。”


    沉吟許久,洛無憂終究開口點頭,心中即使依舊不願,可是師兄所言也的確不假。如此放血下去,對君驚瀾身體也是個極大的負荷,他是北越的皇,更是萬金之體,絕然不能在秦都發生任何的意外。


    否則對於北越來說,那無疑將是個沉重打擊。


    “你不用擔心朕,朕是男人,朕的身體這般強鍵,這哪裏就需要他了?況且他的血太冷,你們不怕,朕還怕到時候會再生出什麽意外!”莫寒與少女話落,君驚瀾卻是當即蹙眉的嚴詞拒絕。


    對於洛秉書,君驚瀾著實沒什麽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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