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都城,西大街。


    洛無憂尚不知曉在北越所發生的一係烈事件,此刻她正帶著幾個丫頭在大街之上閑逛。自她重生以後,還真未曾如此有閑心過,帶著這麽一大群的丫頭們出來逛街。


    看著幾個丫頭如放出籠子的鳥兒一般,洛無憂無奈搖頭,眼眸邊瞟向四周的商販,邊謹守在自己身邊的紅錦與剪秋二人。


    “你們二人也可去看看,看有什麽喜歡的,可挑一些,不用這般如臨大敵當前一般的緊跟在我身邊,這裏可是大街,你們還怕有人能對我做出些什麽?”


    “奴婢們還是跟著小姐吧,看她們幾個瘋丫頭的樣子,奴婢可不愛上去湊熱鬧,到時省的被人笑話。”紅錦說著,捂嘴笑了笑。


    剪秋沉吟片刻道:“小姐,奴婢想去買些東西。”


    “去吧,你買完東西,直接去煙雨樓和我們會合便是。”洛無憂了然的點了點頭,剪秋去買什麽,她便自不用問也能猜到。大約是想去買些金銀元寶,好祭姐姐吧?


    她也已有很久沒有去看過燁兒了,也當找個時候去趟蘭若寺裏,好好看看燁兒。在北宮裏,雖拿南宮景煜的心髒祭拜過,可到底相隔甚遠。已許久不見,她這個做娘的可還真不趁職。


    自點了那盞長明燈,供奉了無字靈位,便再沒有去看過。如今害死燁兒的人也都死的差不多了。唯一也隻剩下最後一個還有所牽連的德妃。待她去一趟明月樓,處置了德妃。便可以真正的去看燁兒,給他一個交待了。


    “奴婢多謝小姐。”剪秋眼眶微紅,轉身沒入了人群之間。


    洛無憂依舊領著小丫頭們閑逛,偶爾看到合意的也會買一些,大多是些小孩子的玩意兒,紅錦想小姐大約是替小少爺買的。若非聽到小姐與老爺的對話,隻怕她也不知夫和小少爺都還活著。


    小姐還真是瞞她們瞞得好苦,不過,不管如何,知道夫人和小少爺好好活在人世這個消息,卻無疑都是讓她開心的。尤其是,想到就快要見到,更是生出無限的期待。


    “小姐,您可是在找什麽麽?”


    紅錦斂去思緒看自家小姐的樣子,頗有些奇怪,小姐買的東西很少,大多時間都是各處看,那樣子倒還真是有些像在找人一般。


    洛無憂看了一眼紅錦,嘴角擒著一抹高深的笑:“是啊,找人,安兒就快回來了,我想給他請個啟蒙夫子。”


    “啟蒙夫子?小姐,這會不會有些太早了?大戶人家的少爺不也都三歲才啟蒙的麽?小姐,若是奴婢沒記錯的話,小少爺他滿打滿算也才一歲五個月,還不到兩歲?”紅錦有些疑惑,便是提前一些啟蒙可至少也得兩歲吧?


    “早啟蒙自是有早啟蒙的好處,況且我曾聽人說這裏有個文才非常不錯的先生。自是要先替安兒預備著,便是現在用不著,總會用得著的。況且你們也可隨先生一起習字啊,湯圓那狗爬字,你家小姐我看得實是很難過。”


    少女不甚在意的回了一句,說來以那個人的文才,做安兒的夫子倒是件不錯的,那可是三年後秦皇欽點的新科狀元。


    洛無憂正想著突的卻是眼前一亮,:“是了,就是他了,紅錦,我找到了,走,跟我過去看看。”不待紅錦回神,少女便拉著她走了過去。


    紅錦凝眼一看那字畫攤子,卻是有些愣:“小姐,您說您要找的那個文采非常好,可以做小少爺啟蒙夫子的人就是他麽?”


    洛無憂詫異挑眉:“是,怎麽,你們認識?”


    “也不算,隻是奴婢上次奉小姐之命前去皓王府的時,和青鸞經過這裏借他的攤子避了避,不過一麵之緣而已。”


    “一麵之緣也能這般清楚的記得,紅錦的記心還真是好。不過你們避什麽?怎麽會避到人家攤子上來了?”


    “還能有誰不就楊義和那個紅霞麽?那天奴婢和青鸞經過的時候看以他們在一起,奴婢有些奇怪,加之那時候情況特殊,奴婢亦不想節外生枝,所以便借他這裏避了避。”


    紅錦連忙解釋著嗔了一眼小姐,聽小姐說的話怎麽總覺得別有意深。可說來也奇怪,她的確是隻見過一次。怎麽的,再見卻一眼就認出了這人?


    紅霞和楊義?蛇鼠一窩,這兩人還果真是走在了一起。


    “姑娘,你們是要買字畫,還是要代寫書信,你們,這……”攤後的男子依舊一襲淺青色儒衫,看著自己攤兒前突然出現的幾個妙齡少女,怔怔的發呆了許久,本以為是來買字畫的。


    可哪知,這幾位姑娘卻自顧自的說話。這讓他有些局促,不知他們到底想做什麽,尤其是看那穿著一襲淺藍色衣裙的少女,更是讓他驀然間有些恍神。


    連耳根子都有些紅了起來,這位姑娘不就是上次出現的那位誤會了他的姑娘麽?本以為此生都不會再見,沒想到,時隔幾個月,他們居然又見麵了。


    “先生有禮,小女並不是來買字畫,隻是有一要事想與公子仔細商談,不知先生可賞臉給小女一個機會?”洛無憂與紅錦談話被打斷,瞟了一眼那青年男子,微微福身,竟是行了個大禮。


    那番樣子卻是看得紅錦一愣一愣的。不由暗中思索著這人到底是什麽身份,居然能得小姐如此禮遇?要知道,便是連柳家公子那樣的人物,小姐都是向來不假以辭色的。


    她觀他,似乎也並沒有什麽不同的啊?


    不止紅錦,便是連那書生也被嚇了一跳,連忙拱手作揖還了一禮:“小姐客氣,小生不敢當先生尊稱,不過是前來參加應試的趕考書生,賣幾張字畫以糊口,湊些銀兩買筆墨而已。怕是不能幫到小姐。”


    看眼前少女穿著錦鍛,打扮雖甚素雅,卻是容顏清麗絕姝,那通身的氣勢更是尊貴非凡。讓人站在眼前,似乎莫名就生出一種矮了一截的感覺。尤其她說的未免有些可笑,他又能幫上她什麽呢?青年男子心中苦笑。


    “公子未免太妄自菲薄了,小女倒是覺得公子學識淵博將來必成大器,小女亦是聞人言說公子才高八鬥,想要請公子為我府中西席。公子既然也說了在此賣字畫替人纂寫書信是為賺取銀兩,您若進府任西席,小女自也會付先生束修!”


    洛無憂淡淡的道:“如此一來,公子亦不必在此忍受日曬雨林的擺攤,還可多些時間溫書,以備參加今年的春幃會試,豈非兩全齊美之事?公子以為小女之提議如何?”


    那青年愣了一下,道:“敢問小姐府上何處?小姐又是想請小生任誰的西席?”他倒著實未想到,這位小姐居然是想請他進府任西席,這個提議他自是心動的,在此擺攤一整日並賺不到多少銅板。


    然,他家境貧寒,連來都趕考的費用都是全村人湊的。


    來到都城他盤纏所剩無己沒有辦法隻能擺攤賣字畫維持生計。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春幃會試就快到了,他自需要更多的時間來溫書。他不能辜負了父親一直以來的期許。


    也不能辜負了全村人對他的覬覦厚望。


    隻是,他還是有些不解,他學識雖常得夫子誇獎,然到底淵博與否,這位小姐,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洛無憂將青年疑惑盡收眼底,卻隻淡淡道:“府上姓洛,小女誠意相請公子為愚弟啟蒙,每月束修二十兩,公子若有其它的疑惑小女可一同解答。若無其它疑惑,小女敢問公子可願否?”


    “這……小生……”


    青年男子愣住,說不心動是假的,他一個月在此擺攤也就三四兩銀子,在秦都,卻是根本不夠買什麽的,尤其是筆墨紙硯都是珍貴之物,自然那所須的花費也高,可這少女卻是一下就給二十兩的束修?


    “我說你這人還有什麽好猶豫好考慮的?我家小姐說了請您去給我們小少爺做啟蒙夫子,又不是要你去賣身為奴,難不成你還不願意?還以為我家小姐會騙你不成?”看男子半天給不出個準信兒,紅錦有些不愉。開口便是一串連珠炮,直炸的男子臉色爆紅,有些呆愕的張大了嘴。


    “紅錦,住口,不得對公子無禮。”


    洛無憂看得扶額,轉頭朝那青年歉意一笑:“還請公子不要介意,紅錦她嘴直心善,也並無他意,還請公子不要放在心上。不過,她說的也話雖糙理卻不糙。還請公子給小女個準信兒。小女所說,不知您到底願不願意?小女誠意相請,公子也看到了,小女實在不知公子還在介懷什麽?若是公子不信,小女亦可先付一些銀兩,如此可好?”


    “不,不不用了,小生自是信得過小姐,那好吧。小姐放心,小生必會盡心教授小少爺。便不知小姐打算何日開始授課?”青年男子咬牙拱了拱手應了下來,人家姑娘話說到這份兒上來,他若再不應豈不是真顯得太過不知好歹?


    洛無憂淺淺一笑,“如此甚好,就明日吧。紅錦,你便先隨先生一起收拾這字畫攤子,然後帶先生回府安置。記得,先生是我的貴客,必定要好好以禮相待。”


    “是,小姐,奴婢知道了。”


    紅錦點頭應下,便去幫著收拾,總覺得小姐行為有些奇怪,可卻又說不出到底哪裏奇怪。不過,向來對自家小姐命令執行貫徹到底的她,雖有不愉,卻也未曾多想。這人怎麽也是小姐替小少爺請的夫子,她自是不敢有怠慢的。


    洛無憂看了看天色,“那抱琴弄墨,你們隨我去煙雨樓,知畫湯圓你們自個兒逛,想買什麽都可以,買了等回去後找你們紅錦姐姐支銀子,便當做是小姐獎勵你們這段時日的辛苦。記得也替剪秋帶一些。弄墨你們想要什麽到時候可讓她們帶,也可自己再來買。”


    “是,奴婢等多謝小姐。”


    看幾個小丫頭喜滋滋的神情,洛無憂亦是笑了笑,轉身離開了西大街前往煙雨樓,南宮景璃約她在煙雨樓。她本不想去,可貼子都已收下,若不去亦是不大好,就不知,這南宮景璃約她到底有何事?


    想到此,洛無憂不禁蹙了蹙眉,還真是一個麻煩接著一個。隻是讓她不曾想的是,還未見到南宮景璃,她卻是先遇到了另一個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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