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樞心中微驚,這不可能!


    他仔細在腦中搜索了一陣自己這段時間的表現,卻也沒有發現任何的疏漏。自他入行宮以來,行事一直都很小心。根本沒有露出過任何的破綻。


    且他們虜走真正的墨謹行時,墨白塵根本不在。他也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墨謹行早就被主子給廢了。到現在還被關在地牢裏,吊著一口氣,求生不得,求死亦不能。所以,他是不可能發現他的真實身份的。


    且,若是他發現了,也肯定會拆穿。


    看來,大概是他想多了。


    天樞眨眼將疑惑拋開,心思全落在了另一件事上,若他沒聽錯,這個楊剛送來的便就是主子傳令讓注意的七彩羽翎朝鳳冠了。真正說來是主母要的才是。據齊風齊衍所說,這七彩羽翎朝鳳冠與九天明月心有關。


    他得趕緊的通知主子和搖光。


    不過,剛剛墨白塵說要立刻進宮,就不知是真是假?


    而他又進宮去幹什麽?


    幾乎就在天樞離開後不到片刻,墨白塵檢查了一下東西,便動身去了皇宮。卻並非去見君驚瀾,而是直接去了長春宮中,見洛無憂完成他們之間的交易。既是完成交易,那墨帝陛下自是不會走正常的途徑前去。


    否則,定會被君驚瀾所查覺。


    雖不知道這個少女到底為何想要這朝鳳冠?但他莫名的可以看出來,這樣東西她並不想讓北帝知曉。當然此點與他之所想相同。否則當日他也不會冒昧提出那樣的要求。她更不會答應與他單獨相談了。


    要知道,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必會惹人非議。


    尤其她還是六宮之主。


    雖然這北國後宮之中暫時隻她一人,不過,宮女內侍卻是不少。身為一國皇後母儀天下,都當要時刻謹記禮儀不忘避嫌才是。按照她的性格來說若非有特殊原由,她亦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尤其她還數次叮囑他盡早將東西送到她手。


    之前交易之時他便有疑惑她為何單獨要此一樣東西,甚至他提出拿其它更重要的來換,她亦不換。不過他當時也未曾多想,畢竟她的理由也能勉強說的過去。不過後來他的疑惑卻是越深。


    尤其她三番四次的叮囑他,讓他拿到東西便盡快的給她送去。足以看出這東西對她來說定然很重要。她想要此物,絕對不會因為那麽簡單的一個理由。首先以她性格來看,並不似這般愛慕權勢貪戀富貴之人。


    還有,以北皇君驚瀾對她的重視,為了她不惜與兩國結仇,抓了他南國使臣便罷,還那般凶殘無所顧忌的對秦使開刀的畫麵,他亦是親眼所見。他相信,隻要她開口,便是要天上的星,井中的月。


    那個瘋狂的北帝陛下,也是一定會想盡辦法給她弄來。


    如此看來,也就是說他有可能是被那個少女給算計了。隻是此刻他意識到這點,顯然也已然太遲了。交易早已達成,他亦不能毀約。自隻能將東西給人送過去。雖不至於憋屈,不過倒頗有幾分無奈。


    想想,那還真是一個狡猾的少女!


    長春宮中,洛無憂正坐在美人榻上,依舊看著眼前那盤棋局鎖眉深思,所有的宮婢都被遣了下去,那玉棋盤上,黑白子亦是各涇渭分明,隻是,卻不再是先前那盤棋局。


    這是一盤新的棋局,比之先前那一局,棋子眾多,勢力眾多,亦更加的殺氣騰騰。如今,棋局已重啟,各子亦各就各位。


    就不知,這最後誰才是真正的贏家?


    空寂的大殿之中突的有微風劃過,原本凝眉看著棋盤的少女忽的抬頭,看向風起之處,多出來的那抹瘦削身影,微微挑眉頗有些詫異。


    “本宮道是誰,卻原來是墨帝陛下?陛下請坐,既然來了不妨前來坐下一邊品茗,一邊研究一下這棋局?還是陛下此來是有要事,是為了……完成我們之間的交易?”


    音調微微揚起,墨白塵突的來此,除了聖陰教之事,便也隻剩與她之間那筆交易了。看他手中的包袱,想來,應是為了第二個理由。也就是前來送七彩羽翎朝鳳冠給她。


    說來,這倒比她預計的時間還要早了些。


    可見這一次這位墨白塵倒還真是將此事放在了心裏,如此甚好。她亦希望早日拿到九天明月心,光是如此的九天明月心並不算是九天明月心,還並不能用,得有一翻長時間的處理。


    “那就多謝縣主了。”


    墨白塵也不客氣舉步走到了榻前的另一方坐下:“如縣主所願,朕此次來是想完成與縣主的交易。這是縣主要的東西,縣主可仔細檢查一下。若無任何問題,還請縣主記得答應朕的,救夢月出來。”


    “墨帝如此守信,本縣主自也當守信才是。墨帝請放心。”洛無憂伸手拿過那包裹將裏麵的匣子打開,盒中裝的的確是七彩羽翎朝鳳冠不假,光那朝冠冠頂華蓋之上那枚寶珠,便是無價之寶。


    比之君驚瀾轎攆之上的那顆血色東珠亦是不遑多讓。


    這頂朝鳳冠加上垂簾與冠頂寶珠,一共一百零八顆寶石,上麵還冠環一圈兒還鑲著七彩的羽翎,自不可能是真正的鳳翎,真正的鳳凰那是神物沒有人見過。這些鳳翎卻是一種稀有青鳥之羽。


    嵌法極為奇特,七彩翎羽更是散著七彩霞光亦極為耀眼,洛無憂仔細的檢查了一遍,微頓了片刻道:“墨帝放心,東西本宮已收到,三日之後,本宮會勸皇上放公主出來。到時候陛下與公主便可團聚。隻是經此一事就不知陛下還是否打算讓公主留在北宮之中?”


    墨白塵笑了笑:“除了完成與縣主的交易之外,這也是朕今日來想和縣主談的另一件事。夢月數番與北帝發生衝突,若是依舊留在北宮處境怕是不會好。所以,朕想請縣主將夢月帶回大秦。將夢月交給縣主,朕,放心。”


    “陛下直言甚好,不過,非無憂不肯應允陛下,陛下也當知無憂此時身在北國無法回大秦,就算回到大秦,無憂的處境亦不好。夢月公主跟著無憂亦並不安全。其實,陛下何必擔心那麽多?”


    “夢月公主亦非等閑之輩。既然慈安太後也答應了陛下讓公主進北宮。那便讓公主依舊留在北宮,可能會更安全一些。”洛無憂笑言,墨白塵倒是還真信任她,不過,此事卻是不妥。


    倒非她不願相幫,可畢竟那是一國公主。還是由墨帝親自相托。若她真的應下,那勢必也要盡職盡職好好的照顧保護。否則就會失信於一國帝王,帝王心難測,這亦不是件普通的事。


    且,她此時已是數事纏身,又哪來的時間和人手去照顧墨夢月?若真的一時腦子發熱,接下這個差事,豈非是等於是給自己找了一個麻煩,一個包袱。


    “之前本宮曾和皇上談過此事,皇上曾說過會接夢月公主進宮,不過是要緩些日子罷了。陛下和公主卻是太過心急了些。誠然,皇上雖給了公主與陛下難堪,可倒過來想,墨帝那般心急將公主送進後宮其用意不明。”


    洛無憂微頓道:“在這種情況之下,皇上這般做實也無可厚非。當然,這其間也有聖陰教的人作祟的緣故。夢月公主此番遭罪,局勢發展到現在是多方麵的原因。皇上胸有溝壑並非不通情理,亦並非會被人蒙蔽之人。”


    “所以,之於公主的安全,無憂想若她留在北宮並不會有什麽問題。而且這也是於局勢最有利的選擇,這點無憂相信墨心中也是有數的不是麽?”現在事態逐越漸明了,君驚瀾亦是看得分明,否則便也不會選擇放過墨夢月了。


    既如此,那墨夢月留在北宮之中也未嚐不可。且她留下自是有大用處的。


    “縣主所說,亦有理,不過此事朕想先怔詢夢月的意見。”墨白塵依舊笑,隻是眸光中亦微有失望,因著五年前大秦南齊之戰,他才將聯姻的目標選中君驚瀾。可說到底對於君驚瀾,他亦是不放心。


    尤其是發生了這一係列的事情之後,所以他才考慮是不是要帶墨夢月回南齊再想其它的辦法。在崖下與容狄還有洛無憂的接觸,讓他對這個少女竟莫名產生了一分信任。有她有容狄他相信足以保障夢月的安全。


    所以,這幾日他都在想這件事,將夢月送去大秦的事。


    洛無憂所說的,他自然知曉,所以一直也未有決斷,今日提來也是想征求少女的意見。畢竟就算他想將夢月送去大秦也必得這少女同意才行。而誠如她所說,現在這個時候,夢月留在北宮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她可以成為成為三國之間的一個橋梁。


    然則,君驚瀾的喜怒無測與殘忍到底還是讓他心存顧忌。那個男人對於在乎的人可以寵上天,對於不在乎的人卻是絕不會留情。而夢月顯然屬於後者,因為她出現的時機不對,她的出現更帶著目的。


    是個男人都無法忍受,更何況是一國帝君?


    且若是真將夢月秘密送到大秦,那他必然還要安排一個人頂替夢月留在北宮之中。否則的話南齊那人遲早會發現,將夢月帶回南齊,是他絕不願看到,亦隻會是他在絕對毫無辦法之下才會做的選擇!


    墨白塵並未思考多久,便開口道:“既如此,那一切便拜托縣主了。對於北帝那邊,朕亦會去找北帝詳談。今日朕所來便隻為此兩件事,既談完,朕便告辭了。”


    “陛下放心,此事無憂既曾應允陛下,自會盡心盡力,陛下好走。”洛無憂點頭淡淡相送,看著那男子消失不由蹙緊了眉頭。


    墨白塵會做這樣的決定在預料之中,然則,這個決定也注定了墨夢月的路並不好走。在北宮之中想要站穩,他就必須得找到與君驚瀾的相處之道。而這個摸索的過程注定是會碰得頭破血流。


    屆時成為三國之間的橋梁,她亦必還會承受來自南齊太後那邊的壓力。甚至,還會遭到各國之間的懷疑。隻但願她能夠撐下去,隻要撐到那一天,她就會獲得解脫,獲得自由。


    尤如重生一般的自由!


    洛無憂思索片刻便收斂了思緒,將目光重新轉向了那七彩羽翎朝鳳冠上,將東西收好,便叫來了玉瑤,去替她準備一些東西。


    慈安那個老妖婆這般爽快便將東西送來,不能不讓她生疑。暫時那朝鳳冠還不能動,她得準備一些工具,做仔細的檢查,以確保沒有任何的問題才行!


    九天明月心,事關容狄的性命,容不得她有絲毫的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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