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驚瀾罵走了‘子矜’轉頭看和床上的少女不禁又蹙了蹙眉:“還真是個笨女人,平日裏不是挺厲害的,怎麽這會兒才說兩句,竟然就給氣暈了?洛無憂,你這女人,莫不是裝的吧?”


    男子低聲的嘀咕著,瞥了一眼少女滿頭汗漬和那裸露在外的蒼白額頭,那懷疑抱怨的聲音卻是不自覺的弱了下去,摸出一張錦帕,輕輕替少女擦拭著額頭的汗漬,動作帶著幾許輕柔。


    看著眼前少女焉焉的,毫無生氣的樣子,不知為何心中就好似有股烈火在燒,燒得他整個人都極為的煩躁。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讓他心中極其的疑惑也很是不解。


    感受著額頭傳來的動作還有男子低聲嘀咕,躺在床上裝暈的洛無憂亦是心有幾許煩悶,君驚瀾的改變讓她更加擔憂。這廝是知道真相的,他越是這般做也越顯示出他越想留下她的決心。


    凰主預言的傳言,對帝王來說絕對是很是誘人的。


    若然如此他們到時拿到九天明月心撤退之時必會受阻,看來,她還得想個法子打消他的懷疑,不過想要打消他的懷疑顯然是很難。


    畢竟,眼見為實,那些都是他親眼看到的。


    子矜剛走到殿門口太醫院的太醫便背著藥箱都趕了過來,看樣子,君驚瀾還真是將整個太醫院都給宣了過來,一共十幾名太醫,外加後麵跟著的那浩蕩人群,原本空寂的長春殿,瞬間變得擁擠了起來。


    兩國使者和眾臣卻是在外麵等消息,隨行來的禦前侍衛亦是謹奉命令,盡職盡責的守在大殿外麵將整個大殿都守衛了起來。太醫們卻是進了內室裏給他們的太子妃:懸絲診脈。


    一個接著一個,不停的診,診完脈,眾太醫卻都是麵若死灰。


    太醫的麵色,讓君驚瀾頓時一顆心下沉:“給本殿老實說!你們那副表情做什麽,是想詛咒本殿的愛妃麽?本殿告訴你們,你們要是治不好,本殿便親自己動手送你們上路,給本殿記好了。”


    “太子殿下,非臣等不盡力,實是太子妃身體受創太大,雖然及時的拔了刀止了血,可是,太子妃娘娘脈象卻是極弱,已趨近於無,奴才等實在是無能為力,奴才們隻能施針,太子妃能否醒過來,隻怕還得看天意。”


    “殿下,救殿下恕罪,臣等已盡力……”


    “殿下饒命……”


    一從太醫抹著汗,全都跪地大聲求饒,個個都是滿臉愴惶之色,太子爺說殺就殺,那可是當真殺人不眨眼的,便是將整個太醫院的人都殺光,隻怕他們的太子爺,卻是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嘭——


    那哀求聲中陡的爆起一聲巨響,君驚瀾大怒,一掌拍在那小幾之上,竟是將那小幾都拍成了粉末:“看天意,你們的意思是她死定了是吧?人還沒斷氣呢,你們就這麽肯定,本殿看你們根本就是在詛咒本殿的愛妃,來人啊,把這群庸醫全都拖出去,統統給本殿砍了。”


    男人的森然怒吼以及太醫的求饒夾雜在一起。混亂嘈雜,卻是一字不漏的全都落進外麵所有人耳中,聽得眾人也不由臉色微微一變,尤其是南宮景璃等人,臉色更漸冷凝的厲害。


    南齊墨帝蹙了蹙眉,邁步掀簾走了進去:“驚瀾太子若是不介意,朕隨身帶著禦醫,醫術倒也尚算不錯,不若由他來給太子妃把把脈看,這些太醫什麽時候斬都行,可眼下太子妃的安危卻是等不得。”


    “不錯,驚瀾太子,本王等也有隨行禦醫,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不如讓他們都試試,說不定會找到救太子妃的辦法。”南宮景璃亦如是說著,瞟了一眼那幽幽垂下的帳幔。


    不管如何這人是絕對不能死的!


    如今也隻有死馬當作活馬醫,總之哪怕有一線希望他們都絕對不能放過,否則,君驚瀾若真是借此發揮,他們當真會被動至極!


    “讓你們醫,傷了本殿愛妃的便是你們的人,本殿可不敢讓你們試。若萬一你們再在其中做手腳,那本殿愛妃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你們誰能原原本本,完完整整的的賠來本殿一個愛妃麽?”


    君驚瀾陰沉著臉,說的毫不客氣,卻又有些模糊,讓他們的人來看,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做出什麽來?南宮景璃等人便罷,墨白塵這個人,他不能不防。若是他真的為了穩固墨夢月的地位,而暗中向洛無憂下手的話,隻怕洛無憂才當真是沒有了活路。


    “殿下,眼前的確還是救人要緊。奴婢聽殿下今日不是說有找到一個神醫麽?殿下不如讓王管家請神醫來給太子妃診治診治或許還有一線希望?”玉瑤見狀在一旁幫腔。


    不止君驚瀾猶豫,玉瑤也猶豫,主母的傷那都是造假的,雖改變了脈像,可是南齊帝君的專用禦醫那醫術自是非同凡響,萬一若是把出個什麽?


    那豈不是會漏餡兒了麽?


    “卓德海,人呢,還不趕緊和王衝一起,去把羿青給本殿抓回來!”君驚瀾被玉瑤一言驚醒夢中人,立馬朝卓德海吼了一句,卓德海道了一聲是,速度發揮到極至,匆匆趕去找王衝和羿青。


    “哼,真是好心沒好報。”他們皇上好心讓禦醫給看,他卻還倒不領情,果然還就是不知道好歹的廢物。


    墨謹行低低的嘀咕了一句,君驚瀾側頭便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氣的開口:“今日本殿實無心情再招呼各位,各位還是先回行館休息吧,等到幾日後的大典盛宴之上,本殿再向各位賠罪。”


    “另外璃王還和戰王。殺人凶手,本殿已關進了地牢,待本殿太子妃渡過此劫,本殿自會再行處置,本殿太子妃與他素不相識,他卻居然敢在本殿皇宮之中趁宴會之機,刺殺本殿愛妃。”


    “這筆帳,本殿勢必會好好的和爾等清算。”君驚瀾鐵青著臉,聲音裏透著一股咬牙切齒的恨,聽到太醫的診斷,他的心中竟是浮起一絲害怕,害怕那個少女,真的就會這樣再也醒不過來。


    有多少年了,他都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感覺了?


    害怕?他君驚瀾何曾怕過誰?何曾怕過任何事?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裏一步步隱忍過來,他也不曾害怕過。在夢瑤死的時候,他亦隻是愧疚更多,難過更多,亦不曾害怕過。


    甚至在親眼看著母後死在他眼前時,他亦不曾害怕過,有的隻是恨。


    然,那一刻,他的確是害怕了!


    那一絲絲的感覺那般淺,那般陌生,卻又那般的不容人忽視。讓一向不羈的驚瀾太子,也心生慌亂。以至於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


    君驚瀾開口送客,眾人自不方便再呆下來,當然說好聽是送客,說難聽點兒就是趕人。墨白塵瞟了一眼君驚瀾,又瞟了一眼那雕花大床,確切來說,是一直站在雕花大床床畔的人。並未再說什麽,轉身帶著自己的人離開了。


    可惜的是,被君驚瀾拒絕,否則,這其中到底有什麽端倪,那人到底是真傷假傷,一探便清。他臉上的焦急憤怒表情不像做假,可事實到底如何,嗬,卻依舊值得商榷!


    南宮景璃等人走時臉色異常凝重,北國太子妃‘生死未卜’,南宮景煜他們是不可能再帶走的。依君驚瀾的態度也絕不會讓他們的人去查看那女子的傷勢,不過,那床邊的血跡,卻不是作假。


    可若說真是南宮景煜刺殺他,他又有什麽理由這麽做?南宮景煜就算再蠢也不可能會做出這麽蠢的事來,更何況,他的這位七皇弟,那可並不是一個蠢人,反而相當的精明。精明到他們所有的兄弟都被他騙了。


    若非那個少女提醒,隻怕他也不知道,他這位七皇弟,竟一直抱著那般大的野心,而今,他卻做出這樣的事,先別說能不能逃過君驚瀾這一劫,便是真的僥幸逃過,而此事傳回大秦,父皇隻怕也會徹底的惱了他。


    以後他都別再想有機會登上那個位置!


    在北越皇宮刺殺北越未來皇後?挑起兩國爭端,南宮景煜除非是瘋了才會這麽做!這其中到底有什麽隱情?這北國太子妃,又真的傷的這麽重麽?若真那般重,為何君驚瀾卻是不願意給別的禦醫看?


    回頭瞟了一眼那紗帳之中隱約隻能看到一個輪廓的模糊影子,南宮景璃縈繞著滿腹疑惑的心頭忽地一滯,明知她並不是她,可是,莫名的,他並不希望那一雙眼那般相似的眼簾,就此沉瞌下去,再也不會張開。


    大殿之中再次恢複空空蕩蕩,那氣氛便也更加的凝滯,君驚瀾渾身都散發著戾氣,一句令下,那群無能的庸醫全都被拉下去打了板子。殿下有令,若羿青不來,他們就一直得把那板子挨下去。


    且,誰若出聲,直接拉去砍頭!


    是以,整個長春殿外啪啪的板子聲不停的響,卻愣是沒有一絲絲的慘叫,那些個太醫們,全都咬著牙忍著,不多時便已昏過去一大半兒。


    還好的是皇宮離太子府並不是很遠,卓公公去的快,來的更快,幾乎拚上了老命。輕功一個來回也就兩柱香的時間,終於在最後一個太醫也昏迷過去之時,及時的趕了回來。


    他身後還跟著兩個人,其中一個人正是太子府管家王衝。


    而另一個人,便正是被君驚瀾一怒之下趕出太子府的,鬼穀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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