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狄竟是將墨玉麒麟令牌交給了洛無憂的一個婢女,還是以如此莫不在意的一副姿態,他可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得到這塊令牌麽?


    “容狄,你可知那令牌代表著什麽,你怎可輕易的將它送人,若是父皇知道你此舉,定會大怒,你真的是太肆意而為了。”


    南宮景璃看著那墨玉令牌,臉色緊繃,滿麵嚴肅,容狄他,對洛無憂的感情,竟然已如此之深了嗎?


    深到,連墨玉麒麟令牌都送了出去。


    可他知不知道,他此舉,又會掀起怎樣的波瀾?


    對那少女來說,未必是福。


    “本郡王的東西,想送誰便送誰,怎的,璃王有意見麽?”


    容狄冷冷瞥了一眼南宮景璃:“至於聖上那裏,本郡王自會交待,就用不著璃王殿下操心了,殿下有空,還是多管管自己的好。”


    聲音冷到極致,不帶一絲感情,給人感覺,竟是半點也渾不在意。


    洛秉書更是臉色大變,眼神之中透著幾分激動。


    他是真真做夢都不曾想到過,這容狄竟是如此的在意無憂,在意到,連麒麟虎伏都輕易的送了出去。


    不錯,那塊墨玉麒麟令牌,又叫麒麟虎符,乃大秦聖祖皇帝所製,欽賜於第一代容王爺,此令牌不止代表著容王府。


    更可憑借此令調動容王府的燕雲七十二騎,那支,從來都隻聽過傳聞,而不曾有人見過的奇兵。


    比之永昭三千親兵,燕雲七二十騎可謂直接將之甩去了十萬八千裏。那無疑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根本沒有半點的可比性!


    有這支奇兵,有容王府的保護,在這整個相府乃至都城之中,還有誰敢輕易的招惹他們相府這位大小姐?


    永昭臉色暗沉到了極致,容狄此舉,擺明了是要護著洛無憂,且姿態強悍到了極致,甚至不顧觸怒皇兄的後果!


    可偏偏此人向來喜怒難測,也根本不會聽任何人的話,連皇兄都不放在眼裏,她這個一國公主,在他麵前,更是半點份量也無。


    真是太可恨了。


    幾乎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那拿著墨玉令牌的人身上,青鸞手握令牌,看向容狄的眼中微有訝異,一向淡漠的眸底,更是升起一絲警戒。


    這個男人太深不可測,她幾乎才出現,他居然就給發現了。


    垂頭,撇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物件,本以為是件暗器,卻不想,竟是一塊令牌,看眾人一臉見鬼的震驚模樣,看得出來,這令牌的來頭不小。


    青鸞沉思了片刻,卻是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驚訝的舉動。


    一揮手,那令牌便脫手而出,調轉方向,又飛回了容狄的手中。


    “你想要送東西,等她醒來,自己送給她。我隻負責保護她的安全,不負責替她收禮。”說著,從紅錦手中接過洛無憂,扛著就走。


    那舉動,叫一個幹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南宮景皓張大著嘴巴一臉激動的看著這一幕,一雙星辰般的眸子,更是閃亮閃亮的,一直落在青鸞的身上。


    “好霸氣,好威風,好瀟灑!”


    一連嘀咕了三個好,他還從來沒有看到過,敢拒絕容狄的人,這洛無憂的侍女,還真是一個比一個彪悍,一個比一個有趣。


    自然,能收服這些人的洛無憂,就更加的有趣,更加的厲害了。


    果然,不愧是他要護的人。


    容狄眸光微閃,看了一眼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令牌,紅紅的唇畔,卻是勾起一絲輕笑,竟是一點也不在意,更沒有半點難堪和怒火。


    平靜的,有些詭異。


    “我們走。”


    良久之後,男子道了一聲,無視壽堂之中的眾人,轉身離去。


    “既然事已了,那本殿就先回去了,哎,真是,東西沒吃著,反把本殿嚇個半死,真真是……本殿得好好回去洗洗眼睛,否則的話,今夜,本殿肯定會睡不著覺,一定會做噩夢的”


    君驚瀾說著,還有些後怕般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追著容狄而去。


    其它人,自也紛紛告辭,南宮景煜看了一眼洛仙兒,見她一直看著地上被砍的七零八落的屍塊默默垂淚。


    歎息了一聲,溫潤的出口安慰了一句:“靈兒表妹還是先扶仙兒表妹前去歇息吧,表妹也勿要太過傷心,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多謝煜表哥。”


    洛仙兒哽咽無比,抬頭看著南宮景煜,杏眸中滿是傷心,想到自己此時的樣子,很快又羞愧的垂下了頭。


    “無礙,皇姑母,景煜先行告退。”


    永昭淡淡的點了點頭,“好,管家,送幾位王爺出去。”


    南宮景煜眼眸閃了閃,隨著南宮景璃等人離開。


    洛府這場壽宴,可謂是驚彩絕倫,相信,很快,整個都城都會議論紛紛,永昭公主與洛仙兒也定會再次成為眾人的話題。


    而莫寒與章明,早在洛無憂走時,便跟去了無憂閣,無憂的情形看來很不好,先是中毒,又是急怒攻心之下接連吐血。


    兩人根本不放心。


    壽堂之中,洛秉書看著滿地的血腥和狼藉,還有不停嚶嚶啜泣的洛仙兒,臉色鶩到了極致,那可怕的殺人的目光。


    看得眾人膽戰而心驚。


    永昭蠕了蠕唇,終是未曾言語,隻看著洛秉書拂袖而去,此刻他正在氣頭上,她便是說什麽亦是無用。


    眾位姨娘小姐也自退去,堂中,隻剩下永昭母子三人和幾個貼身的媽子。


    永昭冷眼看了一眼洛仙兒,十根手指頭都差點被捏碎,揚手,便要煽洛仙兒一個巴掌,洛仙兒嚇得縮進了洛靈兒的懷裏。


    “母親息怒,姐姐傷的不輕,還是先讓府醫給姐姐治傷吧,母親若要罰,至少也等姐姐傷愈再行處置,否則,靈兒怕姐姐受不住!”


    洛靈兒一臉擔憂的勸阻,永昭那巴掌到底是沒有甩下來。


    ……


    “還是我兒有先見之明,為娘真是沒想到,這驚瀾太子,還真的回來了!”回到雪苑,雪姨娘一臉感慨和後怕,“本來,眼看著洛無憂就要翻身了,可是,沒想到,顧若蘭和安兒卻死了。”


    神情間多有惋惜,怎的偏偏在這個時候死了呢?


    “娘覺得蘭姨娘和安兒死的不合時宜,可孩兒卻覺得未必!”洛擎軒端起桌上的茶碗笑了笑,若有所思的說道。


    “哦,我兒這是何意?”


    雪姨娘蹙眉看了一眼少年,道:“軒兒也看到了,今日洛無憂的表現,難道,軒兒就不覺得麽?”


    “娘是怕蘭姨娘和安兒死了,洛無憂會想不開,以致一蹶不振?這是很有可能,大妹妹今日在壽堂中的傷心的模樣,兒子看了也是深有感觸!”


    洛擎軒歎息了一聲道:“可正是因為有多傷心,就會有多恨,今日這出戲,外人看不明白,咱們府中的人,誰會看不明白,大妹妹那般聰慧的人兒,又豈會看不穿?”


    “可她卻沒有發作,更沒有追根究底,一則,蘭姨娘和安兒的死打擊對她太大,讓她傷心欲絕之下,沒有精力去追究,二則,就算追究,這件事最終也追究不到那位頭上去。”


    少年嘴角浮起一抹冷笑,頓了頓道:“我們這位大妹妹,心思惕透著呢,她或許會消沉,但絕對不會太久,娘,您就等著看吧!”


    “希望如我兒所言……”


    雪姨娘聲音幽幽的,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流光,但願洛無憂能夠迅速的覺醒過來,如今這相府之中,能與永昭有一爭之力的。


    也就隻剩下洛無憂了。


    而她隻要等著看好戲,坐山觀虎鬥即可。


    “說來,這洛無憂倒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軒兒,你也趕緊的回去換身衣服,我們還是去無憂閣走一趟吧,都相處了這麽些年了,這蘭姨娘走了,我們也自得去送她一程才是!”


    “娘說的是,兒子這就去。”洛擎軒聞方應了一聲,道:“娘也叫上妹妹吧,好好的叮嚀一翻,讓她千萬不要惹事。”


    既然她和娘都去,自然也要叫上洛明霞,否則難免會遭人病詬。


    “娘知曉,你且放心去吧。”


    ……


    無憂閣中,章明替洛無憂施了針。


    洛無憂很快便醒了過來,看著眼前一臉擔憂的兩人,少女眼中隱著淚水:“師父,師兄……無憂連累了師父和師兄,對不起。”


    “說的什麽傻話,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既是我的徒弟,我護著你也是應當的,其它的就不要再說了,先好好將你娘和你弟弟安葬再說。”


    章明歎了口氣,神色間滿是疼惜:“你身子受損太重,不宜太過操勞,為師會讓你師兄前來幫你的。為師也不便多留,就先走了,莫寒,你這些日子,便辛苦些,多來相府走動一下。”


    “師父放心,莫寒明白,莫寒先送師父,師妹,你且先躺一下,等會兒師兄回來,便幫你布置守靈事宜。”


    洛無憂點了點頭,待兩人剛離開,便揭開了被子,想要下床,腦子卻是一陣暈眩,身子更是搖搖欲墜。


    “小姐,您還是聽莫寒少爺的話,好好的休息,其它的事,就交給奴婢們來做吧!”紅錦剪秋見狀,連忙將她扶住,才避免她栽倒。


    剪秋看了看洛無憂的麵色,沉聲道:“小姐,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夫人和小少爺死的冤枉,那齊嬤嬤明顯就是個替死鬼,你若不保重身體,誰來替他們報仇?”


    “我知道!”


    洛無憂捏緊了拳頭,眸底滿是森寒:“我會保重自己,可是,我也必須送娘和安兒……最後一程,這是我唯一能為他們做的事,紅錦,扶我去給娘和安兒梳洗上妝。”


    少女的聲音透著股沉痛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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