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柳隨風還是焉焉兒的閉上了自己的嘴巴,看向洛無憂的眼神閃爍著一絲幽怨,真不明白,這麽小的一個少女,怎麽就有這般沉穩的心性。


    真是讓他都不得不心生佩服,當真是把他從頭到腳忽視了個徹底,徹底的當成了空氣不存在一般。


    洛無憂卻是看也沒有看他,直接邁步走進了清薇閣,這裏便是刑部與大理寺暫時查案的地方,守門的侍衛並沒有阻攔洛無憂,顯然,是馬崇德早就打過了招呼。


    輪到柳隨風時,那侍衛卻是大刀一揮,直接將他攔了下來。


    “柳公子,這裏是審訊重地,外人不得隨意進入。”


    “吆喝,知道是本公子也敢攔著本公子,倒還真是,挺……盡忠職守的。”柳隨風挑眉睨了一眼將自己堵住的侍衛,右手一翻,手中拿出一塊金牌,扔給了那侍衛。


    “看看清楚,這可是你們璃王親自下令讓本公子前來協且馬大人和徐大人辦案的,你最好看清楚點,可別說本公子拿假的令牌來糊弄你。”


    “屬下眼拙,多有得罪,柳公子請。”


    令牌自然不可能是假的,那侍衛雙手將令牌還給了柳隨風,柳隨風將令牌隨意的拿了過來,直接的掛在了腰間,映著燈火,他腰間一片明晃晃的金色。


    那舉動,看得洛無憂甚為無語,果然是隨性不羈的逍遙公子,這般舉動,隻怕也隻有他能做得出來了。


    “切,還說是來幫小姐的,結果,根本就不是,還敢在那兒大言不慚的在小姐麵前邀功,還真是,臉皮厚比城牆。”紅錦憤憤的嘀咕著,不愧是主仆倆,那想法還真是一模一樣,洛無憂又何嚐不是這樣覺得。


    一路上深受柳隨風的荼毒,讓她怨念頗深。


    柳隨風跟上來,看了一眼滿色憤憤之色的紅錦,嘴角抽了抽:“小丫頭,別以為你說本公了壞話,本公子就沒有聽到,告訴你吧,本公子的耳朵靈著呢,本公子這叫兩頭都不耽誤,不也挺好?”


    紅錦幹脆的撇過了臉,說他胖,他還真的喘上了,還兩頭都不耽誤,合著,他做一件事兒,還想著兩頭邀功,真是打得一手如意好算盤。


    要不怎麽說,無奸不商呢?


    洛無憂卻是沒有說話,和柳隨風接觸這麽多次,許是越加熟悉了起來,這個家夥在她們麵前,也是再無所顧及,露出了自己的本性。


    也讓她更加明白,麵對這種人最好的方法,那就是徹底的無視他,你越搭理他,他就會越是得寸進尺。


    不過,不得不提一句,雖然這個家夥有時候很討厭,可倒也還算是有分寸,並不會耽誤正事兒。


    馬崇德早已派人候在了外麵,直接將洛無憂等人帶了進去,三人到時,馬崇德與徐巍遠與幾名手下,正坐在桌前,翻看著那些剛整理好的卷宗,希望從中可以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六人一起翻閱,兩位朝庭大員愁眉深鎖,臉色更是很難看。


    那桌上堆著厚厚的一摞供詞和文書記錄,別說這兩人看的頭疼,就連洛無憂都替他們疼。


    “這麽多的供詞和卷宗,馬大人,你們就算再看三天三夜也是看不完的吧?”洛無憂隨手拿起了一張供詞瞟了一眼道。


    “可不是嗎?”馬崇德看到洛無憂頓時一喜,問道:“不知,縣主可有辦法?”


    “其實,那毒發作起來的時間是非常短的,最多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所以,我們重點要審問的人,都是在表演開始和表演結速的這個時間段裏,和傾城公主有過接觸的人。這是第一條線索。”


    “而在這個時間段以外的嫌疑惑人,我們基本都可以排除。他們的供詞多看也是無益,純屬浪費時間。”


    “原來如此,這樣一來我們要查的範圍可謂是大大的縮小了,真是多虧了縣主,不然,這些東西,我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清理出來。”馬崇德一臉驚喜的表情,那緊蹙的眉宇,總算是舒展了一些。


    旁邊的一群原本皆麵露疑惑的徐巍遠等人,此刻也是難掩喜色。


    徐巍遠眼神灼灼的看著洛無憂,心中更是思忖了開來,馬崇德之前曾說,要去找一個人,找到那人他們就有救了,莫不是,他去找的,便是這位,前幾日方名聲大震的升平縣主?


    “馬大人不必客氣,無憂既然答應前來,自當盡心盡力。”


    洛無憂淡淡的笑,頓了頓,又道:“另外,此毒有個特性,那就是絕對不能用手去接觸,也不能用一般的器皿盛放,接觸時,必要帶著特製的冰絲手套,且隻能用特製的精細陶罐兒放置在幹燥的地方,不宜過冷,也不宜過熱,才能保持藥效。”


    血盅喜溫,太冷或太熱,都不利於盅蟲的覺醒,那人根本不可能將盅蟲直接放入君傾城的身休,那樣,君傾城發作的時間,將大大的縮短,最多不到一柱香便必會發作。


    而當時,君傾城盅毒發作的時候,卻還在台上表演,一共四場比賽,加起來用時,絕對超過一個時辰。


    所以,那人必是是先將血盅封存才帶進來的。


    事發之後,整個山莊都被封鎖,所有的人進出都會受到嚴密的盤查,那人也不可能隨身帶著一個陶罐子,肯定會找機會將之銷毀。


    而找到陶罐子便是第二條線索,隻要找到,便可以通過這條線,追查到定製那罐子的窖廠,從而順騰摸瓜找到那訂製罐子的人。


    第三條線索自是那冰絲手套,冰絲隔熱,不會讓盅蟲覺醒,所以下毒時必然會用到,但一般人根本不會去用那種玩意,雖然那東西方便攜帶,也極易隱藏,但是,也並不是無跡可尋。


    至少現在有一點很清楚,那便是,不管給君傾城下盅的人,是她身邊的人,還是前來參加宴會的賓客,都不可能會做到無聲無息。


    此次前來天宸山莊的人眾多,君傾城身為公主,身邊跟著的侍從仆婢也是極多。那麽,有任何戴著手套出現在她身邊的人。


    便毫無疑問就是下盅之人,也是他們要找的人。


    而大理寺和刑部要做的,便是找出這個人,隻要找到這個人,此案自然告破,當然,這個人背後還有沒有人,目前誰也沒辦法猜測。


    但是不管有沒有,找到凶手,一審問,自然便清楚了。


    至於審不審得出,那並不在洛無憂的考量範疇之內,那自然是大理寺和刑部的事,不過,以兩部審問犯人的手段,應該……也還是難說!


    洛無憂一席話落,馬崇德立時便理出了一條線,原本頹廢的表情消失的無影無蹤,整個人顯得神采奕奕,充滿了鬥誌。


    立馬安排手下的人兵分三路,分別查探。


    “縣主,除此之外,可還有別的地方需要注意的?”馬崇德安排完手下,又立刻朝洛無憂客氣的問道。


    “除此之外,無憂暫時想不到其它。”洛無憂擰眉思索了片刻道,“不過,若是大人不介意,無憂想去刑室看一看。”


    “這……”馬崇德有些猶豫道:“縣主,那裏麵比較血腥,本官擔心縣主會受到驚嚇,若無必要……”


    兩部審案,自免不了用刑,更何況還是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以後,情形一片混亂,根本找不到整件事的線頭,自難免更是要用重刑以撬開那些人的嘴了。


    “無礙,隻是無憂突然想到一些事兒,可能會對案子有所幫助,不過,卻得前去看看,確定一番才行。”洛無憂搖了搖頭,麵色不變的說道。


    一聽對案子有關,馬崇德自然不會再阻攔,立即道:“那本官這就帶縣主過去,縣主請隨本官來。”從頭到尾,竟是將個柳隨風給忽視了個徹底。


    柳隨風倒也不介意,在一旁做隱形人,做得挺歡,看著洛無憂對案情侃侃而談,眼中更是興意大湛,對洛無憂突然提出要去觀刑的提議,自然也是沒有意見的。


    直接跟在洛無憂等人的身後,便一路進了刑室。


    一路在馬崇德的帶領下,一行進入了一條地下密道,尚未跨進刑室,便有一股濃濃的腥味兒撲麵而來,令人幾欲作嘔。


    這刑室設在山莊的一處地牢裏,尋常的大戶人家,都會設一些暗室。


    更遑論這皇家別莊裏,暗室修建的更是極大,裏麵的隔音效果也是極好,至少出了通道外麵,便再聽不到這地底暗室裏傳出的慘叫聲和鞭打聲。


    柳隨風與馬崇德等人當即用錦帕掩住了口鼻,紅錦看到那一幕,頓時臉色發白差點驚叫出聲,捂著嘴,整個身體都在狠狠的顫抖。


    洛無憂也拿出一方白色的錦帕捂在了鼻間,做做樣子。


    其實根本沒怎麽用力捂,那股腥味順著錦帕的縫隙,仍舊飄進了她鼻翼之中,她卻麵色也也未變,一又清幽的眼冷冷的掃過刑室的每個角落。


    眸光透著幾分恍然,幾分悠遠。


    曾幾何時,她也是如他們這般,被綁在木樁上,嚴刑拷打,被鐵鏈吊在半空,無情的刺穿了肩胛琵琶骨。


    無數的酷刑,她可謂一一嚐遍,如今,她卻是站在這裏,看著別人受刑。


    深深的吸了口氣,甩開過往的記憶,洛無憂微閉了眼簾,再睜開眼時,已收斂心神,開始仔細的打量起了那些正被施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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