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無憂將洛仙兒的神色色盡收眼底,反手卻是甩在了洛仙兒身邊的大丫鬟的臉上,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啪,那脆響,比之洛仙兒的更加響亮。


    那丫鬟更是一個趄趔,被那一巴掌甩倒在地,嘴角溢出了血漬。


    “洛無憂你居然敢打我的人?”洛仙兒瞪大著一雙美目,惡狠狠的盯著洛無憂,那陰毒的眼神,似乎要將她給生吞活剝一般。


    洛無憂卻是輕輕取出一方絲帕,擦了擦自己的手道:“不過是替妹妹教訓一個不知事的奴才罷了,妹妹何必生氣,方才妹妹不也是如此教訓姐姐的奴婢嗎?有來有往,自才公平不是嗎?”


    她雖不能打洛仙兒,可是打她的婢女替紅錦報仇,卻是也沒什麽顧及的。怪隻能怪,那婢女倒黴,跟錯了主子,被洛仙兒連累。


    “妹妹說的是,你是身負皇家血脈,皇上和太皇娘娘一個是你的皇舅舅,一個是你的皇外祖母,可說到底也是占了一個外字,隻這一字,那差別可就大了去了,就算你是郡主,可到底也不是公主不是嗎?”


    “更何況,皇上乃一國之君,都說先有國,才有家,當今聖上,英明睿智,胸懷天下,乃不可多得的聖明之君,又怎麽會,強人所難,是非不分呢?所以姐姐還是提醒妹妹,以後可千萬別再那般胡說八道了,若是給聖上抹黑,我想,就算是母親隻怕也是不會輕易饒恕的”


    “你……”洛仙兒被洛無憂一席話說的啞口無言。


    一直以來,她都仗著郡主的身份,在相府之中作威作福,就算那些相府庶子庶女有任何的不滿,也都絕不敢違逆她半分。


    可沒想到,今日卻被洛無憂如此的奚落,偏偏她卻還無法反駁。


    因為她說的沒錯,一個外字,將她的身份拉低了一大截,若她真是一國公主,哪還輪得到洛無憂在她麵前叫囂。


    洛無憂看著洛仙兒鐵青的臉,將手中的絲帕隨手扔給了剪秋吩咐了一句:“拿去燒了。”


    說完,轉身就走,笑容依舊,她眸中卻是多了幾分陰森和寒戾。


    洛仙兒說的話,她怎麽會不知道呢?她太知道了!


    前世那些血淋淋的教訓尚在眼前,她親自體驗了一回,又怎麽會忘記,又怎麽敢忘記?


    那是用娘,用安兒,用她自己和顧家三十八口人命換來的,那些血與淚的教訓,她就算是死也不會忘記的。


    皇宮,那個地方,這輩子,她也是再不會跨進去的。


    這些問題,就算洛仙兒不說,她自然也能想到,早在決定跳出涅盤之舞的時候,她就有了預見,可她依舊還是這樣做了。


    洛仙兒咄咄相逼,那種情況之下,她沒得選擇,她是最後一個上場的人,若是不能勝過君傾城,大秦國威盡失,皇帝也必大怒。


    而她,必會首當衝。


    回到自己的閨閣,一直緊守在無憂閣的湯圓立馬讓人打來了熱水侍候洛無憂梳洗沐浴。


    “湯圓,你派人去倚蘭院兒和天闕院兒那邊盯著點兒,紅錦也去擦藥,至於其它人先退下,剪秋守在房外。”解開隨身的披風,洛無憂淡淡的吩咐了一聲。


    湯圓立刻應下,轉身出了房間,下去安排去了。而紅錦也下去擦藥了,洛仙兒那一馬掌打得著實不輕,紅錦的臉都腫了起來。


    剪秋也是退到了房門外,守著。


    所有人都退了個幹幹淨淨,洛無憂這才脫衣物,泡進了熱水裏,水中撒著一層花瓣,嫋嫋的熱氣蒸騰向上,煙霧迷蒙中,洛無憂輕輕的閉上了眼簾。


    任由身體被熱水浸泡,緩解那一身的疲憊和疼痛。


    這具身體太過稚嫩,沒有經過打磨,不像她前世經過苦練的身體,那一曲涅盤跳下來,她亦是極累,隻不過強忍著罷了。


    還好的是,她現在年幼,身體骨骼也很柔韌,否則的話,那些高難度的武技,隻怕她也是根本做不下來。


    雕花窗畔,隱見黑影一閃,一道身影頓時出現在她房間裏,一向警覺的洛無憂,卻是半點沒有察覺。


    男子似也沒想到,來的有些不是時候,竟趕上洛無憂正在沐浴。


    嫋嫋白霧之中,少女白晰的肌膚,絕美的容顏若隱若現,卻更透著一股子朦朧的美,點點水滴自她的細長的頸脖一路滑落到精致的鎖骨,更是讓她更添了幾分魅惑。


    再往下,可惜,卻隻看無數的花片……


    少女的眼簾緊閉著,眉宇輕蹙,似在思考什麽事兒,想得很入神,也很困擾一般,壓根半點兒沒發現房中有外人在。


    “還真是一副香豔的美人沐浴圖,怎麽,今日裏得到皇帝讚譽,開心到了忘乎所以了……”


    男子低沉的聲音裏透著幾分低沉冷凝,語含譏諷,直直傳入洛無憂的耳中,讓她刹那睜開了美眸,看著眼前,一襲黑袍的男子。


    洛無憂頓時黑了臉:“郡王真是好興致,大半夜的不回府睡覺,居然也學著采花賊那套,擅闖女兒家的閨閣。”


    這該死的容狄,他怎麽進來的,她真懷疑,眼前這個人還是不是人,明明她房門緊閉,窗格也關了起來,退一萬步講,就算窗格打開,可他那麽大一個人,外帶一個超大號的輪椅,按理說,他是根本不可能進得來的。


    可偏偏到了他那裏,什麽不可能的事,都變成了可能,事實是,他不止成功的進來了,還沒發出半點聲音。


    連一向警覺的她,也是沒有半點發覺到。


    這太不可思議了。


    洛無憂很懷疑,這到底是她警戒太低了,還是眼前這人的手段太高杆,根本不是人,就是個妖孽,會妖法?


    “偷香竊玉?”容狄幽深的眼眸微閃:“貌似,這也是個不錯的提議,不過,可惜的是,那也得有香可偷,有玉可竊才行。”


    “既然如此,那郡王還不走?”


    洛無憂將身子稍稍埋進了熱水裏一些,透過霧氣,看著容狄,冷笑:“容郡王似乎忘記了我說過的話,你我之間本無甘係,我希望郡王以後,不要再隨意進入我的閨閣,畢竟,郡王不要名聲,無憂卻是要的。”


    “你還有名聲嗎?據本郡王所知,出入你這香閨的人,著實不少吧?”容狄麵具下的俊顏冷了一分,心中莫名的升起一絲怒氣。


    “雖說身量是沒長開,不過,勾人的手段都是不低,洛無憂,本郡王實在很奇怪,你如此費盡心力的表演,到底是為了什麽?”


    洛無憂挑眉冷笑,道:“這和郡王有關係嗎?莫不是郡王真的把自己當成了無憂的夫君,事事過問,事事警醒,無憂說過,和郡王並無甘係,所以,還請郡王以後別再那般自以為是,這是我最後一次提醒郡王,希望郡王能夠謹記。”


    “洛無憂,這也是本郡王最後提醒你一次,你已是我容狄的人,這輩子,休想再逃開,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麽,不要做出有損容郡王府的事來。”


    容狄聲音輕冷多了一絲冷意:“至於你的目的,本郡王相信,總有一天,本郡王會弄清楚的。”


    不管她有什麽目的,貌似,都和他沒有關係吧?她真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是吃錯了什麽藥了,就這般硬盯上她了。


    “那郡王就待弄清楚的那天再來和無憂談吧,現在,無憂要起浴了,郡王莫不是還是繼續留在這裏觀賞?”洛無憂蹙了蹙眉,聲音亦是清冷如雪。


    索性,他要盯,就讓他盯好了,或許膩了,他自己便會放手了。


    “本郡王若是不走呢?”容狄冷冷的反問。


    在大秦,還沒有人敢如此對他,一二再的趕他走,可偏偏這個洛無憂,不如心腸歹毒,手段狠辣,無情冷血,還很有膽魄。


    “郡王不走,無憂自是沒法,總不能大聲的喊人,汙了自己的名節。”


    洛無憂說著,冷戾著眸光,與容狄對峙四目相對,兩人的眸光,同樣的幽深如霧,就算兩個幽深的幽淵,誰也沒辦法看透對方一分。


    屋子裏寂靜,沙漏汩汩,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直到,浴桶中的水,一點點變涼,外麵傳來剪秋需不需要加熱水的詢問聲,兩人才兀自收回了視線。


    “不用了,我已經洗好了。”


    洛無憂在房內回了一句,徑自站起了身體,身體輕旋之間,纖指拿起旁邊掛在衣架上的衣物,將自己裹了起來。


    容狄眼神有片刻的怔愣,似沒想到,洛無憂竟真的如此大膽,當著自己的麵兒兒,便從浴桶裏起了身。


    即使短短片刻,那朦朧之中少女纖白的身體,還是刻映在了他的腦海之中,讓他整個心湖,都似羽毛被拂過一般。


    再難平靜。


    耳根微微有些發熱,他近乎愴惶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手指輕輕摁在輪椅之上,那輪椅便隔空飛了起來,一雙軲轆也自動折了起來,堪堪飛出了那雕花的窗格。


    洛無憂神色清冷的看著容狄那近乎逃也的動作,也總算是明白了容狄能夠進入自己房間的秘……


    容郡王,果然是不同凡響。


    真不知他那輪椅,到底是何方高人所做,竟如此的鬼斧神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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