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兩個一模一樣,相互對視的人,一個個大膽的猜想在每個人心間不斷形成,呼吸也為之而亂。水玄封目光平直,原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虛弱的身體顫巍巍的站起,帶著滿臉的驚駭看著水雲天,如見鬼魅,怎麽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不可能是他!他明明已經瘋了,又被能鎖住天地萬靈的鎖魔鏈封鎖,舌頭也被削去,不可能說話。那日南皇宗遭受大劫,他也一定在絕天的攻擊下死了,不可能是他!絕對不可能!


    然而,水雲瀾卻沒有辯解,僅僅是凝視著水雲天,似乎想要把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個部位都看透……順者,得天之庇佑,逆者,遭天之神罰。


    自己,還有整個南皇宗之地遭到了天之神罰。


    而他……那個眼神的確是他,那感覺也不會錯,他或許就是那個不應該能開口說話,更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水雲天。這就是……天之庇佑嗎?


    “你這個老賊,害死了我爺爺,害死了我奶奶,又在害了我父親之後假裝成我父親成為宗主,今天,我會替我所有遭你毒手的親人報仇,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水無缺上前一步,站到了水雲天的身前,平日放蕩不羈的懶散表情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憎恨與猙獰。


    “喊了你二十多年的父親,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錯,如果不是被別人所救,我已經錯了一輩子。水雲瀾,我水家曾經所失去的雖然已經無法從你的手中全部討回,但至少,也要讓你失去一切。”水夢嬋星目含怒,纖纖素手之間,那極少動用的水玉之力已經悄然凝結。


    水玄封強自壓下內心震驚,瞥了水雲瀾一眼,卻發現他依舊沒有開口的跡象,迅速沉聲大喊道:“公主,少主,你們已經老大不小了,已經過了過分玩鬧的時候了。這個和宗主長的相像的人是你們從哪裏找來的,就馬上送回哪裏,否則……算了,非我南皇宗之人擅闖而入,假冒我南皇宗宗主,每一條都是死罪,速速將他就地格殺!”


    如果水玄封不是水雨功盡失,他一定早在第一時間就猝然出手,將水雲天置於死地。


    “哈哈哈哈,水玄封,你就這麽急著殺人滅口嗎?”一聲嘲諷的冷笑從邪帝的口中發出,那嘶啞的聲音讓人耳膜一陣難受。


    水玄封抬頭看向邪帝,報以同樣的冷笑:“邪帝,好一個邪宗之帝。傳聞你連施四次降神術,以一人之力完敗北帝宗炎天雄、炎斷魂、炎天傲,在那之前還下狠手殺了炎天雲與少主炎夕茗,當真是威風八麵。招惹完北帝宗,現在又把手伸到我們南皇宗這裏,還可笑的找了個和宗主相像之人欲亂我人心……水雲瀾是我的親生兒子,他在二十三年前犯下大錯,已被永久關押,又早已失去了言語能力,這個人……哼,你的伎倆實在是不高明到可笑。邪帝,你的野心早已是路人皆知,我南皇宗就算今日滅在你的手上,也絕對不會怕你!”


    水玄封的這番話說的極其高明,毫無破綻,讓南皇宗上下如夢方醒,心中剛才那胡亂的猜測一下子被警惕所代替。一陣騷動之後,幾個實力最強的人已經將邪帝幾人圍在中心,但出於對邪帝傳聞中那可怕實力的忌憚,他們沒有貿然出手,手心已經快速的溢出冷汗。


    “哼!欲染指我南皇宗,先過老夫這一關!”水漫樓與水漫城一左一右站在邪帝身前不遠處,怒目而視。這是兩個從小就對南皇宗赤膽忠誠的人,亦是當年水雲天的父親水漫蒼最信任的兩人。新宗主上任後,他們一個被調往大風國,一個被調往葵水國,數年方才回宗中一次,卻一直毫無怨言。


    “玄爺爺,黃爺爺,連你們也不相信我們嗎!他才是我的父親,而他……其實是假扮我父親,當年害死我爺爺奶奶,又把我父親關押在地下二十多年的水雲瀾!我和姐姐又怎麽可能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水無缺大聲道。


    水漫樓與水漫城的臉色稍有緩和,卻是搖頭,目光直盯水雲天:“少主,倘若真如你所言,他是被宗主關在地下二十三的那人……那人明明被割掉舌頭,又怎能言語,他的身體被鎖魔鏈封鎖,相傳除了南皇之劍,根本不可能有什麽能把鎖魔鏈切斷。再者,他太清醒了。一個人被關在那種地方二十多年,就算他心智再堅韌,也會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那你可認得這是什麽?”水雲天猛的伸出手來,掌心之上,是一塊帶著微微淺藍色的晶瑩之玉,呈現著劍的形狀。水漫樓與水漫城的目光一落在這小小的玉上,眼瞳驟縮,同時驚喊道:“南黃之玉!”


    “什麽!?”


    “南黃之玉”四個字一出,廳中頓時一陣騷亂,一道道目光也全部落在水雲天手中的玉上。南皇之玉,南皇宗主獨有的象征。但這塊南皇玉在這代宗主上任之時便已經丟失,新宗主尋找許久亦沒有找到。


    水雲瀾的臉色再次暗了一下,水玄封臉色愈加陰沉,雙手悄然握緊。他明知那個被關在地下的瘋子是水雲天,但就連他,此刻也不敢相信這個人會是真正的水雲天。


    水雲天手腕一動,南皇之玉已經落在了水漫樓手上,他長歎一口氣,帶著深深的惆悵道:“玄叔,我知道你們一定在質疑他的真假。是真是假,你們一試便知。”


    見他毫不猶豫的將南皇之玉丟到了他的手上,水漫樓凝重的表情之下,臉色微微有了些異樣。他手托南皇玉,稍稍向裏麵灌輸了些許的水玉之力。


    一團柔和的藍光從南皇之玉上釋放而出,映照著水漫樓與水漫城的臉,隨著這柔和光芒的出現,在場的每一個南皇宗人,都清晰的感受到了體內水玉功的輕微沸騰與共鳴,他們的臉色,神情,眼神也因這震蕩內心的共鳴而悄然變化著。


    “南皇之玉!”


    “沒錯!這種感覺……那真的是已經遺失二十多年的南皇玉!”


    “難道,他真的是……”


    水雲天右手虛空一抓,水漫樓手中的南皇玉飛回到了他的手上,然後又忽然鬆開手掌,讓南皇玉掉落在地上,發出“乒”的一聲脆響。


    “南皇之玉碰觸到直係的南皇之血,就會產生極強的共鳴。同時帶動方圓百裏之內的南皇宗之人的力量共鳴。而這,也是每一代南皇宗主危機時刻呼救的最好方法。”


    “哧”的一聲輕響,一片不知何時出現在水雲天右手旁的薄薄刀片劃過他的左手指尖,一滴血珠在每個人的注視之中從指尖滑落,剛好點在地上的南黃玉之上。


    嘩!!


    如爆炸一般,濃烈無比的藍芒升騰而起,耀眼刺目的光芒太過強烈,將水雲天,還有他身邊的水夢嬋與水無缺都完全籠罩其中。藍光,吸引了每個人的心神,而更讓他們震顫的,是體內的炎魂之力即將暴走一般的瘋狂湧動。


    嗖!


    在無比沉寂的氣氛中,暴烈的藍光維持了數秒後如忽然釋放出的那般完全消退。南皇玉也再次飄回水雲天手上。他的目光穿過站在他身前的水漫樓與水漫城,與水雲瀾直直對視,陰沉無比的說道:“水雲瀾!你可敢將血滴在這南皇玉之上,你……敢嗎!!”


    眾人齊齊轉頭,看向了水雲瀾,這個被他們喊了二十多年宗主的人。安靜之中,一秒過去,兩秒過去,三秒過去……卻沒有得到他的回答和回應。


    他的沉默,在這種氛圍之下完全等同於默認。


    水漫樓與水漫城對視一眼,記憶同時回到了二十三年前。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那個一直在他們麵前笑嗬嗬的少主發生了明顯的變化,似是在刻意的和他們疏遠,幾個月之後將他們調離到他國。他們並沒有多想什麽,隻認作是他成為宗主之後,性格也為之變得沉穩,不能再像以前那麽無憂無忌。然而,幾個月後,整個南皇宗都知道了宗主想要在有生之年,以南皇宗的勢力暗暗掌控天下政權的心思……他們為之有過深深的愕然。


    而今,一切忽然突如其來的真相大白……那真的是一個很殘忍,讓他們一瞬間感受到刺心之痛的真相。


    “少主!”


    忽然間,水漫樓與水漫城同時發出了一聲悲喊,然後重重跪倒在了水雲天身前:“是我們無能,是我們無能啊!竟眼睜睜的看著你受了這麽多非人的折磨,我們真是愧對已逝去的宗主啊!”


    玄、黃二長老在水雲天麵前重重的跪下。因為,他們已經完全認定了他的身份,再也沒有了一絲一毫的懷疑。他們稱呼水雲天為“少主”,因為二十三前,他們就是這麽稱呼他,二十三年過去,他依然是少主,而那個害了當年宗主和宗主夫人的人,則冒充他當了二十多年的宗主。


    玄、黃兩長老一跪,那本就騷亂的氣氛頓時變得更加騷動。南皇之玉的出現和反應鐵一般的證實了水雲天的身份。但他們不敢相信,或者說不敢接受,他們渴望著宗主的辯駁,渴望他能將這個鐵證給完全的擊潰。但他們等到的,隻有水雲瀾的沉默。從問了水雲天一句話之後,他的目光就在陰沉中呈現著一種越來越渙散的呆滯,再也沒有多說一句話,不知道他究竟在想著什麽,還是在這難以承受的衝擊之下因震驚和慌亂而失神落魄。


    “不可能!這一切都是假的!”水玄封一聲暴吼,他手指邪帝,大喊道:“玄長老黃長老,千萬不要相信他們!這都是邪帝為了攪亂我南皇宗而編排好的障眼之戲,不要上他的當!”


    “嗬!”邪帝諷笑一聲:“我的確喜歡玩弄陰謀詭計,不過我的陰謀在你們的毒謀麵前,實在是不堪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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