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循差點暈過去了——皇帝究竟都和女兒說什麽了,這孩子就前天還壓根不知父母出了什麽事,現在怎麽就忽然間一口成人腔調,連和好都說得出口?


    “和好?”她笑著重複著女兒的字句,給自己拖延時間,“我和你爹吵架了嗎?”


    “嗯呀。”點點看著還是那樣無辜,重重地點了點頭,算是回答徐循的疑問了。


    “誰說的?”


    “爹說的。”點點有點不耐煩了,又問,“娘,那,那你什麽時候去——去找爹啊?”


    徐循有心要說自己和皇帝沒吵架,皇帝是騙女兒的,但又覺得這麽做不大好,畢竟皇帝說的也是實話,但如何要回答女兒這個天真又直率的問題,她也一點頭緒都沒有。看了看身邊的下人,見她們或是移開眼神,或是麵帶暗笑,知道也都靠不住,便隻好歎了口氣,道,“這個……誰和你說的讓我去找他,你爹嗎?”


    “對啊。”


    “那為什麽不是你爹來找我呢?”徐循便反問點點,以攻代守。


    點點顯然有點被繞得找不到北了,她側頭想了想,有點不肯定地扳著手指道,“我、我和爹說……”


    顛三倒四的,慢慢把意思給表達出來了:她一開始還是向著娘的,讓爹來找娘和好,但爹不肯答應。於是點點就一直問一直問,問到最後,爹說這一次錯在娘,要娘來道歉才行,所以讓她回來找娘。


    點點的執拗性子,倔強起來能到什麽程度,徐循這個娘難道不清楚?皇帝明顯是被逼得沒辦法了,才出此下策,把難題推給自己……徐循有點啼笑皆非,一時更不願順了他的意,被點點的追問困住,隻是見點點眨著眼,非常期待地望著自己,又有點毛毛的——自己若是不答應,點點少不得又是一番哭鬧了……


    當然了,她也能設法把問題又推回給皇帝,讓點點再找爹問去,隻是這一招第二次用可就沒那麽好使了,再說,點點心裏存不住事,自己現在推卸一下倒是輕鬆,女兒這邊就要掛心三天,再忙忙地去找皇帝傳話,做娘的如何舍得這麽折騰自己的女兒?


    “這……”她想了下,便先下決定道,“好,娘會找爹和好。”


    點點果然渾身一鬆,仿佛是撂下了什麽千斤重的擔子一般,撲進母親懷裏咯咯笑道,“真的嗎?娘,真的嗎?”


    徐循道,“是啊,娘可不騙人。下回你去見爹的時候,娘寫一封信給你帶去,你爹看了,說不定就原諒娘了呢。”


    這話裏有好幾個詞的意思是點點不明白的,“什麽叫信啊?還有什麽是原諒啊?”


    徐循不免又是一番解釋,點點鬧明白了,雖然還有些不滿,“為什麽是下回啊,現在不行嗎?”——不過,她也不是糾纏不休的性子,既然主要問題得到解決,餘下的小細節,徐循糊弄一番也就過去了。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點點給徐循帶來的煩惱就告一段落了,這孩子也深諳輕重有別的道理,先問最重要的和好問題,等徐循滿足了她這一點,她便開始好奇了,“娘,你這幾天都幹啥去了?”


    “爹說我去幹嘛了?”徐循真是被她問得招架不住,“不是說了嗎,我病了。”


    “你騙人。”點點指責道,說完又分析了一遍,徐循居然被她說得無話可回,找不到什麽邏輯上的漏洞。她扶額向錢嬤嬤投去求助的一瞥,錢嬤嬤亦是愛莫能助。


    “嗯……”拖了半天,徐循隻好隨便道,“娘那是生你爹的氣呢,所以就不出門,成天睡著。”


    “娘不乖!”點點立刻大聲教育徐循,“娘不按時起床,娘不乖!”


    徐循也是好些天沒見女兒了,有點想著,凶不起來。居然又被女兒抓住痛腳——點點有時貪懶不起床,徐循和錢嬤嬤可都是數落過她的。


    這孩子大了,確實是越來越難糊弄,徐循隻好舉手投降道,“好,娘不乖,娘不乖。點點罰娘吧。”


    點點居然把母親給說服了,簡直高興非常,躍起來跑到錢嬤嬤身邊,指著徐循咿咿呀呀地喊了半天,“姆姆,你看,娘——”卻是喜得手舞足蹈,自己傻樂進了自己的世界裏了。


    既然見了點點,徐循自然也就不避諱別人了,請安時間已過,她也沒有特別過去相請,倒是令人把壯兒抱來查看了一番。壯兒一進門,便被點點圍著跑了一圈,倒也精神起來,啊啊笑著,要撲徐循。


    雖說是一歲四個月了,但壯兒開口晚,現在還不大會說話,隻是善笑,他明顯是認得徐循的,十多天不見,顯得比往常都要親熱,撲在徐循懷裏玩了一會,扶著她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啊啊叫著,招呼在一旁玩笑的點點,點點便過來牽著他的手,要往院子裏跑。


    屋裏有了兩個小孩兒,這份熱鬧那是不必說的了,一個時辰還好,過了一個時辰,徐循都覺得吵得頭疼,便讓乳母將兩人抱到裏屋炕上去玩。又令各宮人散去自己忙活自己的事。


    除了兩個小宮女在屋內站著以外,當值的藍兒和趙嬤嬤都是撂簾子去了外屋,和趙倫一起,一個是算賬:永安宮現在人口多了,每天各屋支取炭火,送這送那,都要有個數在,才能和永安宮小庫對得上號,不然,這裏頭一出一入,說不準就給了一些宦官報賬牟利的機會。還有一個,也是安排各住處的人事,冬日生病的宮女多,永安宮這邊的製度,凡是病了都要上報,統一給請醫婆,病情重了就要請太醫,以及缺勤休假時輪班如何調整,都是需要人斟酌的。另有各種尋常的賞罰之事,亦不消說起,徐循如今身份,自然不會親自管著這樣的事,是以凡事都是兩個嬤嬤和兩位大宮女,以及趙倫商量著辦。至於錢嬤嬤,如今隻管著點點,宮裏別的事就不大插口了。


    院子裏雖然時而有宮人、宦官來往回話,但屋內卻是安安靜靜,隔著簾子傳來的孩童笑聲,給這份靜謐增添了幾許寧馨,徐循讓錢嬤嬤在炕邊上坐了,笑道,“點點如今是越來越難管了,我心裏尋思著,是過一陣就送公主所去,還是就收在永安宮,在我跟前養著,我還能管著點。嬤嬤你說呢?”


    錢嬤嬤尋思了片刻,便道,“點點這性子,實在是個刺頭兒,膽大心細,脾氣又倔,老奴也不是自誇,我做了這些年的教養嬤嬤,手段還算是有些……唉,隻是調理點點,時常也覺得力有未逮。如今她也不大怕我,昨日看來,也不大怕皇爺——畢竟皇爺太寵她,對她和氣,也就是還怕您幾分了。隻怕送到公主所去,天高皇帝遠,見不到您了,她又淘氣起來,那老奴可管不住。”


    徐循慮的也就是這一層,錢嬤嬤實在是她手裏能拿出來最好的人才了,連她都降不住點點,要找到另一個人來降她,隻怕是難。她就怕送到公主所以後,錢嬤嬤約束不住點點,那些禮儀嬤嬤管得又不得法,激起她的倔性子,說不得都會鬧出比今日更大的事來。聞言也是歎了口氣,方道,“是啊,我前幾日還想,大不了就送公主所,可昨晚睡著睡著又覺得不成,今兒您也這樣想,說不得還是先養在膝下,過兩年再說吧。”


    “是,”錢嬤嬤亦歎道,“她聰明著呢,一般人可糊弄不住,可有些事又實在不能和一個孩子說。這麽一來,為難的倒是大人了。”


    徐循苦笑道,“可不是呢?今兒這事就是如此,他……”


    她說了半句,又吞了回去,低下頭並不繼續,隻是拿手指甲來回劃拉杯壁,在晶瑩的水汽上留下了一道道劃痕。


    錢嬤嬤看在眼裏,不免微微一笑,她衝兩個小宮女輕輕地揮了揮手,拋出猛料,“老奴昨兒也和點點絮叨了老半天,趙、孫兩位姐妹,也和馬十嘮嗑了許久……您別急,在乾清宮裏,皇爺也一樣是被逼問得冷汗直流。”


    點點畢竟是個孩子,時隔兩天,能把對話顛三倒四地複述出個幾成就算是不錯了,再說徐循和她相處的時間,始終不及錢嬤嬤那樣多,錢嬤嬤有大把耐心一點點地從孩子口中把對話給拚湊出來,徐循可未必有這個興致。再說,昨日點點的記憶畢竟還新鮮,她知道得比徐循多,殊為正常。徐循聽了,也是不由得一挑眉毛,她故意冷淡地道,“哦?”


    “點點先一直問皇爺,為什麽不來找您和好,”錢嬤嬤邊說邊笑,語氣輕鬆得好像在說個笑話,好像這樣就能麻痹徐循的警惕,“皇爺好幾次都回答得不同,有一次呢,他就和點點說,說因為他喜歡您,您不喜歡他。他對您好,您對他不好……”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徐循一眼,“老奴聽了也覺得,皇爺這一次不過來,這別的原因都是假的,隻怕就是因為這個,才拉不下臉來找您和好,隻是把馬十派來,給您請太醫。”


    徐循垂著頭隻是不說話,錢嬤嬤見此,略略又大膽了一些,她慢慢道,“以老奴所見,皇爺這些年對你,可是沒什麽能挑的了,算上皇後娘娘,都是六宮裏獨一份兒,娘娘,這話按理不該由奴婢說出口,不過,皇爺和您都生著氣呢,皇爺就能拉下臉來派馬十,您心裏委屈,奴婢也知道,可這人和人相處,不就是看情分麽,就得願意為了對方委屈自己,才算是情分不是?您一向是最寬和的人,宮裏誰犯了錯都能一笑了之,怎麽就在皇爺這兒,反而連一步都不肯讓呢?當時去南內,不也是因為這個毛病?有話您好好說嘛,哭一哭、訴訴委屈,柔能克剛,皇爺還有什麽不能答應您的?以前的事,老奴也不說了,如今有了點點,您和皇爺鬧別扭,點點不可能無知無覺,孩子心裏清楚得很,雖然表達出來是鬧,但其實也是因為爹娘不好,心裏才不安穩……”


    以點點來對付徐循,是最好用的,她動彈了一下,輕輕地歎了口氣,“嬤嬤,我和他吵什麽,你還不清楚吧?”


    “這——”錢嬤嬤一怔,“隻恍惚聽說是韓女史的事。”


    徐循把吵架內容給錢嬤嬤交代了,“我就覺得奇怪,他……他們怎麽能這麽不要臉呢?真要殉葬,那我們能做什麽?還不就得殉了,連著還不滿足,還要我們歡歡喜喜爭先恐後地去殉,不這麽想那就是沒良心。螻蟻尚且偷生,他那樣聰明的人,看不懂這個道理?他不懂得天下沒人是想去死的?他不懂得這個理,還怎麽去治理天下?歸根到底,無非就是壓根沒把我們當人看唄……我就覺得好笑,他真要不把我們當人,又何必在我們身上尋歡作樂,他去尋真正的人和他一起麽!還說歡喜我,對我好?嬤嬤,你沒看出來?他拿我……拿我們都當個物件呢,我合了他的意,他就高高地捧著我,死了以後也把我珍珍重重地帶下去,他要這樣也行,那我就做個物件,他能指望一個物件長什麽良心?有什麽情意?他對一個物件好,難道還指望物件也對他好不成?”


    錢嬤嬤也沒話可說了,她仔細地觀察著貴妃的表情,見她始終不肯望向自己,便絞盡腦汁,邊想邊說,“娘娘您也不能這樣想……怎麽說,皇爺畢竟也是皇爺麽,從小見慣了殉葬的事,一個大男人,哪想得到那麽多——”


    “嗬,”徐循截斷了她的話,冷笑道,“若是文廟貴妃、敬太妃殉了,你這話還有點道理。你自己想想吧,是不是這個理?”


    這條路是走不通的了,錢嬤嬤在心底歎了口氣——她畢竟不要殉葬,對貴妃的脾氣,多少是有些不耐煩的。


    “這麽說,這一鬧也好,您不鬧,皇爺將來倒還真要帶您走了。”知道吵架的內容,那就有勸架的餘地了,錢嬤嬤又找了一個角度來勸解,“既然您是想活的,如今皇爺也知道了,看他那個態度,倒像是已經知道自己想左了,又拉不下臉來賠不是……歸根到底,他是皇爺,是您的天,君為臣綱,就是他有錯,為尊者諱,您也不該非議。不論有沒有理,頂撞皇爺畢竟是您的不對,皇爺既然盼您先賠不是,依了他也就罷了,如此,點點也歡喜了,皇爺也歡喜了,您將來不必殉葬,也歡喜了,皆大歡喜,這件事就此揭過,豈不是好?”


    君臣的大帽子一扣,徐循頓時落為被動,滿肚子的話一下又被她咽回了肚子裏,她垂下頭又劃拉了好一會桌麵,在上好的清漆上留下了道道劃痕,心中卻是越劃越亂,越劃,越是覺得心緒如痕,道道交疊,很快都疊成了一片,連她自己,都再難品味分明。


    是啊,錢嬤嬤說得是有道理,他為了她已經委屈了這麽多次,讓步了這麽多次,她委屈一次,讓步一次,又有何妨呢?以君臣、以主妾、以女兒,條條道理都在他那裏,他是君、是夫主,為了女兒,為了孝道,為了他對她的好,她是該退一次的……


    點點天真的笑臉,又在心間浮現,徐循無奈地吐出一口氣,低聲道,“好了好了,嬤嬤,你說得對還不行嗎?——我都答應過點點了,本來也就不會食言。你又何必囉嗦?”


    錢嬤嬤心下大鬆一口氣,也放鬆了對自己的要求,因笑道,“如今這答應,才是真答應呢,娘娘也不必分辨了,老奴心裏反正清楚。”


    徐循啐了一口,“我不和你說這個了!嬤嬤也盡會欺負人!”


    把錢嬤嬤打發出去了,她也不叫人進來服侍,自己尋了文房四寶來,拿起墨條嗬了嗬,慢慢地磨了一池子墨,鋪開了用澄心堂紙精心製作的小箋,以狼毫飽蘸了濃墨,好半天沒有下筆。眼看墨點兒要落到紙上了,方才急急地寫了幾筆,寫了半日,又覺得不好,一把團了,猶豫半日,方才抽一張新紙,再寫。


    #


    既然皇帝發了話,就算是數九寒冬,到了三日上,錢嬤嬤也得帶著兩個孩子過去請安。徐循心疼孩子,令人把自己的轎子抬來了,讓她抱著壯兒,牽著點點坐在裏頭,到乾清宮門口方才下轎走進去。——雖是短短一段路,但天氣冷,點點還好些,壯兒明顯就有些不適應了。


    皇帝見到次子的時候,他便有些被凍呆了似的,看到皇帝也不知道招呼,明顯沒認出來這是父親。倒是點點見了爹,先就要撲上來,卻被錢嬤嬤拘住,道,“先給皇爺行禮,教了你的,又忘了?”


    點點抓耳撓腮了一會,方才生生澀澀地撲倒在地,朗聲道,“給……給……嗯,給陛下請安!”


    眾人都笑了起來,皇帝也被逗得發一大笑,他抱起點點,對錢嬤嬤道,“好了,孩子還小,別太拘著。圓圓都多大了,有時候見到我還不行禮呢。我這幾個閨女,除了莠子是個好的以外,別的都不規矩。”


    正說著,太子從裏間也撲出來,見到壯兒,便笑道,“弟弟!”


    他和弟弟見麵次數雖然不多,但同齡男孩也就這幾個,倒是一下就認出來了。——兩歲多一點的孩子,話還不大會說,但路已經走得很穩當,撲上來就要和壯兒玩,點點不樂意了,喊道,“弟弟,我在這呢!”


    “姐姐。”栓兒對點點也就是認得,又畢竟是姐姐,大了輩分,有些懼怕,喊了一聲以後,便站在當地不動,隻是小心地看著點點。


    點點當慣了妹妹,忽然間被人叫了一聲姐姐——壯兒還不會叫呢,不由大悅,走上前牽起栓兒的手,笑道,“弟弟,咱們一塊玩去!”


    錢嬤嬤忙喚道,“點點,你東西是不是忘了給爹?”


    點點這才想起來,咚咚咚跑回皇帝跟前,從懷裏掏出一封信塞給皇帝,一眨眼又不見人影,隻留下含糊的呼喊聲在風中飄蕩,“娘給你的!”


    錢嬤嬤苦笑連連,又恐點點和對壯兒一樣地對待栓兒,被栓兒身邊從人看到,未免不美,隻好向皇帝請了罪,便追著她去了。幾個孩子跌跌撞撞,帶著大票從人,很快便消失在了玩物豐富的裏間。


    皇帝手持薄信,想到這還是徐循第一次給他寫信,不免深覺有趣,也不著急進去尋孩子們,站在當地便把信啟開了,一邊看一邊往裏走,看了幾行,便是啼笑皆非,自言自語道,“這就算是賠不是了?”


    按說,徐循的態度也算是挺端正的了,好紙、端正的筆跡,滿紙謙詞,全是述說自己有多不該無禮失態、冒犯天威,按照《女誡》、《宮典》,犯了多大的罪,多謝皇帝還不計較她的罪過,派人來查看她是否需要請太醫,那一掌不算很重,如今已經康複,請皇帝不必再掛心雲雲……通篇用詞雖然過白,但態度謹慎,這封信拿給誰看,都挑不出什麽錯處來。


    但問題是,皇帝是誰?皇帝是從事什麽職業的?謝罪折子他每天都要看個好幾封好嗎?這文字遊戲,不說獨步天下吧,起碼在後宮他是首屈一指的大行家。徐循認錯的態度是有了,可她兩頁紙裏壓根都沒有對自己論點的反省……不管態度多端正了,這反正不是皇帝想看到的求和,頗有些貨不對版的意思,皇帝看了兩遍,也沒覺得心底的悶氣有消融的傾向,不過,嘴角倒是翹起來了。


    看著這遣詞造句,仿佛都能從信紙裏看穿出去,看到徐循那不甘心的表情——點點雖然生得像他,但那倔強的神態,卻和母親極為相似。在皇帝的想象中,徐循的臉蛋和點點的竟重合在了一起,倒讓他不免嗤嗤笑了幾聲。


    說起來,這好像還是徐循第一次向他低頭求饒吧?


    腦海裏主動屏蔽了徐循向他認錯的那次,皇帝漫步走到案前,隨手提筆,在信上朱批兩行字。


    ‘覽奏俱悉,文理清楚,引經據典有出處,可嘉。唯態度差強人意,不可取,發回重寫,下次努力。’


    於是,這封由貴妃娘娘苦苦醞釀三天的謝罪折子,便又被欽差大臣點點,原樣送回了永安宮……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咯


    一會去寫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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