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譽兒急匆匆前來所謂何事?”


    唐皇擱下正在批閱奏折的狼毫筆,研墨的侍女退居一旁。


    唐譽上前一步,語氣平緩問道,“兒臣想知曉父皇送牧景去何處了?”


    正接過茶盞的唐皇頓了頓,依舊抿了口茶,“譽兒見到她了?”


    “是,她於宮外救了兒臣一命!”唐譽語氣無任何波瀾。


    “噹!”唐皇手中杯盞與桌子接觸,發出一陣不小的響聲,他抬眸,麵色不善,“何人膽大妄為,天子腳下,堂而皇之刺殺當朝太子?”


    “回父皇,正在查,牧景是怎麽回事?”唐譽不依不舍的詢問。


    唐皇上身往後靠了靠,微眯眼睛,“這個你不用知道,既然你請旨,言明要休了她,朕不會阻攔,她也願意!”


    聞言,唐譽挑了挑眼尾,“父皇此為何意?”


    “沒什麽,若你想等她回來再做定奪,也無妨。朕明白你自小不歡喜你皇祖母,對她指定的親事也心生抵抗,既然是你的選擇,朕也不強求,總歸她如今隻有側妃的名頭,往後,再指一門親事也無不可!”


    唐譽抿唇,的確,因為皇祖母的關係,她還未出現,已經被自己心生排斥。


    “父皇為何不可告知,她去哪兒了?”唐譽心下疑惑。


    “既是救命之恩,理當厚賞,暫且記著吧!”唐皇擺了擺手,示意他下去,顯然多問無益。


    出了禦書房的唐譽疾步前往東宮落景軒,立時令院子裏所有人恭敬垂首,大氣不敢出。


    “她有說去哪了嗎?”唐譽隨意打量這處偏院,淡聲相問。


    年長的厲嬤嬤上前,依舊恭順的垂頭,聲音拿捏到位,“回殿下,側妃娘娘隻說她有事外出,命奴婢打理好落景軒,不曾說去哪兒。”


    唐譽看了眼麵前回話的厲嬤嬤,抬步進入內室,瞧了瞧,隨即吩咐道,“雲一,傳本宮命令,重賞落景軒所有人,即刻去辦吧!”


    輕雪詫異的看向厲嬤嬤,不明白這賞賜的緣由何在?


    “若她回來,即刻通知本宮!”


    留下這句話,唐譽闊步離開,一路抿唇思忖,父皇到底是何意,何因不能告知她的去向,她願意被休,正如她輕而易舉的放棄正妃之位一樣嗎?


    牧景啊牧景,為何皇祖母偏要送你到我身邊?


    “……阿嚏……”靠在一棵大樹旁乘涼休息以及進食的牧景打了個不小的噴嚏。


    輕夏忙執起她的手腕,須臾,放下心來。


    “別擔心,我沒事,快吃吧,吃完好繼續趕路!對了,還有多久能到?”


    “回娘娘,約莫明日傍晚,差不多就到了。”江流回答到。


    牧景咬一口饅頭,點點頭,又喝了口水,咽下後吩咐,“此刻起,不要叫我娘娘,喊我牧景就行了!”


    “奴婢還是叫您小姐吧!”輕夏糾結半晌得出這句。


    江流也附和輕夏所說,“就是,直呼名諱於禮不符!”


    牧景站起身,拍拍身後的草屑,活動一番四肢,應聲道,“隨你們吧,其實我不介意。”


    一路走走停停,看山賞花玩水,休息時與輕夏江流也會談笑一番,很快就彼此熟絡起來。


    隔日晌午,陽光暖洋洋普照大地萬物。


    “合安城”,輕夏失神般望著城門上的三個字念出聲,語含哀戚。


    牧景執起她的手,握緊,也看了看上方的大字,走進城中。


    繁華巷陌,一排排房屋鱗次櫛比,下設各種店鋪,來客頻頻,寬街兩側,叫賣聲不絕於耳,行人複雜絡繹不絕。


    “包子,熱騰騰的水晶包、三角包、湯包、生煎包!”藏藍白字的幡布上豎著“張記包子鋪”,老板站在冒著熱氣的蒸籠中間,亮嗓而喊。


    “老板,各來一份!”牧景聞著聲兒過來,對著被熱氣籠罩的老板說到。


    見來了客人,老板眉眼笑彎,取下肩上一方藏青抹布,趕緊擦了一方形木桌,道了句,“客官請坐,包子馬上來!”


    不多時,牧景看著桌上四盤皮相細嫩的包子,不覺吞了吞口水,立即拿起筷子,夾起皮兒脆黃的生煎包,迫不及待的咬了口,溢出點滴湯水,“好吃,味道真不錯!”


    江流與輕夏看她頗有些狼吞虎咽之感,不覺輕笑,也拿起筷子,卻不如她那般爽利,細嚼慢咽。


    少時,老板端了三份麵湯放於桌子上,垂眸低聲提醒,“姑娘,切莫這般吃相,若被他們發現,就糟了!”


    正塞了滿嘴的牧景抬眸,因著嘴裏東西太多,一時問不出話來,而等江流欲問之時,明顯見老板一怔,眼中閃著緊張害怕,立刻轉身,遠離了他們。


    江流正要側眸,小腿處傳來微痛,他看向繼續狼吞虎咽的牧景,她朝他微微搖了搖頭。


    “老板,再來兩盤包子!”牧景意猶未盡的喊道,眼角隨意瞥過正對麵的餛飩鋪,四個人,側著頭往自己這廂瞧。


    咬了一大口包子,低聲笑著同江流道,“玉佩在包袱裏,你收起來,等下借故離開,五日後,在此處等著!”


    “糖葫蘆,鮮甜可口的糖葫蘆!”


    不待江流說什麽,牧景興衝衝望向背著此處大抵五十步遠叫賣的老漢,“哥哥,我要吃糖葫蘆,你去買!”


    經不住她催促的眼神,江流起身時道了句“小心”,闊步往前麵離去。


    “姐姐,你怎麽還是吃這麽少?”牧景夾了包子放到輕夏碗裏,小聲安慰道,“別怕!”


    輕夏手心已經濕漉漉的,腦中父親死的那一幕倏地閃現,垂著頭,不敢看任何,全身汗毛孔倒豎。


    眼前,四人已經趁著江流離開,幾步走了過來,桌子搖晃了下,牧景抬頭,表情些微疑惑。


    “姑娘是外地來的吧!”中間一位嘴角留有青疤的男人語氣雖和善,眼睛卻放著精光。


    “敢問大哥可是有事?”牧景繼續疑惑不解。


    四人笑笑,其中一位眉間生著小指腹般大黑痣的男人出聲了,“姑娘別怕,這合安城近來不甚安全,瞧見對麵的兩人了嗎?”說著示意牧景看對麵,繼而道,“姑娘怕是已經被盯上了!”


    牧景與輕夏回看一眼,果然有兩人直勾勾盯著這邊,而後相視一眼,回看麵前的四人。


    “姑娘若不嫌棄,我等願盡綿薄之力送姑娘到前麵的巷道。”


    聽聞,牧景略微想了想,笑道,“那就勞煩幾位大哥了!”


    “姑娘請!”


    見男人正要碰輕夏,牧景趕忙低聲誠懇的提醒,“大哥莫動,我姐姐……”她作勢看了眼立即表現出尷尬局促的輕夏,對上男人探視的眸子,略顯不適的小聲告知,“姐姐是前兩日自京都紅綢坊被哥哥贖出來的!”


    提到哥哥,牧景不管幾人異樣的眼光,也忽視他們些微遠離輕夏,往後麵瞅了瞅,“我哥哥怎得還不見回來?”


    男人也作勢看了眼,“想是被何事耽擱了,姑娘先去前麵等吧!”


    “也好!”牧景又看了幾眼,應承一聲隨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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