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是說這件月光袍衫?”我故作不明道。


    北華神君眉頭皺的更緊了,盯著我,並不答我。


    我在心裏嘁了一聲。這廝就是開口回我估計不外乎是“別明知故問!”,“你說呢!”,“廢話!”。


    我心中縱有諸多不爽,也不敢言於表麵,端著恭敬的笑臉回話:“神君,這衣服是小仙的,一直都是小仙的。”


    “說實話!”北華神君突然變了神色,冷著一張臉,用一種可怕的目光盯著我,那架勢很像是想把我當場撕了。我這下真的怕了。


    “神君,這衣服確實是小仙的,不過是……”


    “是我給他的。”


    我轉過頭,太上老兒正站在我身後。


    老家夥,你該不是一直沒走,躲著看我笑話吧。


    “你給的?”我像是礙眼的物品一樣被北華神君毫不憐惜的撥開。


    “是,我給的。”太上老兒始終板著臉,看不出情緒變化,隻是在看向被撥到一旁的我時,眉頭動了動。“還不快回去!”我聽到太上老兒以心音向我傳話。


    我反應過來,趕緊退步往靈壽宮裏撤。撤了兩步想起什麽,又倒回去。


    “那個,神君,小仙的絨球可否還予小仙。”我又抽了瘋,不知哪根神經搭錯,又起了狗膽。


    ######


    十分鬱悶,我的絨球沒能討要回來,太上老兒卻是三言兩語拿回了我的月光袍衫。這讓我心裏有些憤憤不平。


    怎麽看,太上老兒都和那傲慢神君私交不淺。


    太上老兒嘴硬,怎麽也不肯鬆口告訴我兩人關係的一二,這讓我好不惱火。我賭氣不理太上老兒,處處與他對著幹。也不知是這招用爛了還是怎的,無論我如何搗亂,太上老兒就是一點反應沒有。我自個折騰了一陣子,實在無趣,便就安生了。


    自和宋元仙君在法會上短暫一聚後,我心裏總是空落落的,總覺失落,獨孤,不圓滿。夜裏竟也輾轉反側,不得入眠。


    一連幾日沒得睡個好覺,心情越加不佳,脾氣也跟著冒出來。可憐淩慶子沒有招惹我,白白受我委屈。


    這日我正鬱悶不快,淩慶子小步向我跑來,神秘兮兮,仔細瞧清沒有旁人在,才從懷裏掏出一個巴掌大的青玉瓶。


    “給你。”


    “給我?”


    “快拿著。”淩慶子見我不趕緊接著,直接將那青玉瓶塞到我手裏,動作有些慌亂,使得那瓶中的東西撒了出來,正濺到我臉上。


    一陣酒香撲鼻而來,我登時有了精神,明白了淩慶子的慌亂。


    天宮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靈壽宮是禁酒的,一切和酒沾邊的東西都不得靠近靈壽宮。


    太上老兒認為酒氣最濁,會汙染藥草靈氣,影響丹藥的煉造,更甚者,稍有不慎會釀成大禍,危害三界。


    光靈壽宮自己定下規矩並不夠,太上老兒還特從天帝那兒討了個諭令,凡攜酒近靈壽宮百丈之內者,輕則五十天棍,重則天牢監禁。


    此諭令一出,隔壁姻緣司裏的月下老兒趕緊卷鋪蓋尋了新地兒,搬了府邸,遠遠躲開靈壽宮。


    月下老兒原本和太上老兒私交甚好,因這事兒和太上老兒有了芥蒂。


    月下老兒平時愛好喝點小酒,無酒不歡。


    據說千年前曾喝醉酒打翻過太上老兒的一鼎藥爐,太上老兒氣怒之下闖進姻緣司,拿靈清拂塵毀了月下老兒剛織結好的姻緣線。


    此事在當時引起不小轟動,但後來不知怎的就平息了。姻緣老兒和太上老兒不僅沒有因此結仇,反倒走的更親近了,常常廝混一處。


    有神仙八卦說,太上老兒一拂塵掃斷的姻緣線是月下老兒自己給自己牽的紅線,斷了的姻緣線纏在了太上老兒的靈清拂塵上。這八卦一出,眾神紛紛表示讚同,竟無人覺得哪裏不妥。


    太上老兒的陳年舊事我不好奇,我更關心淩慶子是從哪兒得來的美酒。


    這天宮裏可是沒人敢給靈壽宮的人酒喝的,況淩慶子還是個半大孩童。


    “小肉墩,你從哪裏得來的?”我亮著眸子,伸手捏一把淩慶子的小肉臉,被淩慶子一把打開,卻也沒有惱意。


    “別管我從哪兒得的,你喝就是。不是說這東西最治煩悶,比靈壽宮的丹藥還靈麽。你快些都喝了,今後別再拿我撒氣。”淩慶子絞著手指,嘟著嘴道,眼睛卻並不看我,飄忽著時不時撇一眼我手裏的青玉瓶,又恐我發現趕緊移開。


    我本想逗一逗淩慶子,問他可是在酒水裏下了藥,來報複我,見他這般,改了心思,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往懷裏帶。


    淩慶子受驚大叫,我堵住他的嘴,壞笑著附在他耳邊道:“想不想嚐嚐?”淩慶子立馬安靜了。


    我見他眨巴著眼看著我,咬著的嘴唇一片水光,樂的哈哈大笑。這肉墩,真是沒他不饞的。


    我誘騙淩慶子道:“你說從哪兒得來的,我就分你一半。”


    淩慶子猶豫了一下,如實答我:“是從姻緣司裏。”


    “哦?你去了姻緣司?”


    “我替真君到姻緣司送筆信,正好看見月下真君在樹下埋酒壇子,就起了心,悄悄偷了些出來。”


    月下老兒因天帝諭令一事和太上老兒起了芥蒂,搬了府邸後與太上老兒斷了來往,兩人誰也不願先理對方,有話要說便讓仙童傳信。


    我了然了酒的來曆,放開淩慶子。


    “偷喝了沒?”


    “沒有。”


    我看淩慶子並沒撒謊,點點頭,舉起青玉瓶往嘴邊送時又想起什麽:“可有被誰看見?”


    淩慶子搖著頭。


    “那就好。”我放心下來,享受的聞了聞酒香,然後將青玉瓶送至嘴邊,飲了一口皺起眉頭。怎麽才一口就沒了?


    我不敢相信的晃了晃青玉瓶,沒有聲響,又把青玉瓶倒過來往手心裏倒了倒,兩滴小的可憐的酒水珠子從瓶口滑落,掉進手心。


    “怎麽不多偷點?”我不滿的看向淩慶子。


    淩慶子抖著嘴角,極力隱忍著什麽,卻終是沒忍住,哇的哭出來,哭的很是委屈。


    我心道不好,準備開溜,太上老兒的靈清拂塵還是快我一步砸到了我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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