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額坐在石台邊,聽著他們收拾衣物的動靜,眼角不知不覺有了濕意。有腳步聲靠近,我心中一喜,抬起頭來。


    “仙君,那個……”名喚雲雀的仙娥站在我身後,神色憂傷,欲言又止。


    她必然是不舍我。我心中湧起一陣感動,思量著該如何安慰她,卻聽她輕聲道:“仙君可否起下身,小仙要拿一下小仙的錦綢團墊。”


    我低頭看了看坐著的石墩,其上確實有個繡著彩雲仙鶴圖案的團墊。我忙站起身。那仙娥不客氣的將那團墊取走,朝我抿嘴一笑,轉身留下一個倩影離我而去,一句告別不舍的話也沒有。


    我看著有說有笑走出府邸的一行人,心沉了又沉。他們對本仙君竟一點不舍也沒有嗎?虧得本仙君還過意不去親自給他們煉提升仙修的丹藥來。


    我重重歎了一口氣,收起心中的悲傷,抬手隔空取來早已收拾好的貼身衣服,也踏出府邸,朝著南雲間的靈壽宮飛去。


    靈壽宮的一眾仙童見我扛著包袱出現,皆皺起眉頭,有個膽大不怕我的,叉腰走到我麵前先是冷哼一聲向我示威,然後沒好氣的大聲道:“仙君有何事?”


    我隨手將衣物扔給一個小仙童,抱起雙臂拿出仙君身份的架子:“敢對本仙君如此口氣說話,你很有膽量,不過有膽量的都要去天牢或斬仙台走一遭,你想去哪個?本仙君讓你自己選。”


    那仙童一聽這話,一下子沒氣勢了,垂下雙手,耷拉下肩,小嘴張張合合止不住的發抖,眼淚跟著就出來了。


    我十分解氣,心中的鬱悶跟著也散去大半,暢快的大笑起來。一道青光劃過眼前,跟著我的後腦勺被重重襲擊了,眼前一黑,轟然倒地。


    我再醒來時,是躺在靈壽宮的內閣中,被一眾仙童圍看著。我看了下周圍,沒看見太上老兒的影子,倒是一眼看見了那個膽兒大的小仙童。一眾仙童裏隻有他紅腫著一雙眼睛,臉上掛著明顯的淚痕,怎麽看怎麽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小模樣,讓人看著忍不住心疼。


    我揉著腦袋坐起身來,伸手捏捏淩慶子的小肉臉。


    “怎麽著,本仙君被老頭打,你還委屈上了。”


    “嗚啊——”淩慶子哇的一聲哭出來,嚇得我趕緊收回手,慌亂的解釋。


    “本仙君冤枉,本仙君可什麽都沒做。”


    一眾仙童麵無表情的看著我,不做任何表態。


    這群小屁仙兒是怎麽了?怎麽這麽古怪?該不是想群起報複我吧。


    “仙君,你是裝的吧?”一眾仙童商量好了似得突然一起開口道。


    “裝?裝什麽?”我疑惑。


    “裝死啊!”又是商量好了般的異口同聲。


    我先是一愣,而後拍床彈起來。


    “本仙君好好的裝什麽死?為什麽要裝死?”


    仙童中幾個膽小的被我突然的舉動嚇到,紛紛向後退去。本仙君懶得跟這一群小屁仙廢話,飛身越過他們,出了內閣。


    大殿裏空空蕩蕩,連一直蹲守在丹爐旁從不離職守的看火胖仙童竟也不在。我想起胖仙童就是裏麵正哭鼻子的淩慶子。


    這一個個的都擅離職守,太上老兒也不管一下,仙丹不煉了嗎?我看著丹爐裏即將熄滅的爐火,十分的困惑。


    話說我方才是怎麽回事兒?太上老兒拿拂塵襲擊我可是家常便飯,沒見哪次真能把我怎麽著的,怎麽這次一下就暈了?


    “仙君是要找真君他老人家嗎?真君已經去法會了。”一眾仙童跟在我身後從內閣裏走出來,說話的卻是從外麵回來的仙齡稍大的兩位仙童中的其中一個,正是和那太上老兒幾乎形影不離的仙童金童和木童。


    “法會?法會不是在半個月後嗎?”


    “仙君有所不知,仙君昏死了足十五日整,今日正是法會之日。”


    “什麽?本仙君昏死了十五日?”我十分震驚,不能相信。


    “正是。”一眾仙童齊對我道,不像是在捉弄我。


    “那現在什麽時辰了?”我仍是不相信他們所言,但此時沒心思向他們問個明白。


    “仙君是問天上的時辰還是地上的時辰?”


    “當然是法會開始的時辰。”我不耐煩道,下一時想起這靈壽宮中一向是過兩個時辰的。煉造仙丹對時辰的要求極高,丹藥幾時入火,幾時開爐,天時和地時的對應一點也不能錯,直接影響著煉造仙丹的成敗。


    “法會天辰時始,現在是天寅時三刻,仙君若要趕過去,好出發了。”金童態度恭恭敬敬,話回的仔仔細細,倒讓我不自在了。


    金童和木童明顯區別與別的仙童,做事穩妥,任何時候都言行得當,有禮有分寸。太上老兒偏心他倆也是自然。


    我看時候還早,不會誤了法會,也不著急了,就是不知先前約好互幫相占好座的那幾位仙友有沒有幫我占個位子。


    法會上來的都是有名望的尊貴上神和大仙,像我這樣的仙級根本連個下座都混不上。不過法會是對所有神仙都開放的,想去都可以去,蒼穹顛外的層層盤雲便是為了方便圍觀的眾神。


    盤雲座裏也是有好位置的,不過得靠搶。若是那幾位仙友沒有夠義氣的幫我占個位置,我就是急著趕過去也是沒什麽好位置的。這麽一想,我便更加不著急了,索性不緊不慢的悠閑著來。


    天宮裏的天泉池是神仙們療傷修養的聖地,天帝明令禁止在其中沐浴,不過我曾看到有膽大的神仙在裏麵洗澡,既然有人破過例,我便不算是犯下頭罪。


    且不說我是否真的昏死了半個月,就是昏死過一天,這身上也定是不潔淨了,不沐浴淨身一下就去法會實在是對上神們的不敬。


    我挑了套最體麵得體的衣服,踏著雲頭心情十分愉悅的向天泉池飛去。


    這個時辰眾神必是全在蒼穹顛了,天泉池附近一定沒有人,我可以不用顧及的踏踏實實洗個澡。


    然而我預料錯了,天泉池邊不僅有人,還不止一個。


    我停在雲頭上,借著雲層掩飾向下俯瞰,看到北華神君和一位一襲飄逸青衫的男子站在一處,正愜意的閑聊著。


    我就納了悶了。這北華神君不用參加法會的嗎?他不是還要代替天宮與諸位上神大仙們論道比法的嗎?


    “誰躲在上麵?”一聲嗬斥,腳下踏著的團雲突然散開,接著我整個人毫無防備的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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