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宣之大聲說:“好你個小金,一來就惹得我鼻子酸、眼睛癢,看我不好好罰你!來,老唐,把我藏了五年的中央特供酒拿出來,讓我和小金痛痛快快幹兩杯。”唐梅高興地應著去準備酒菜。望著不知何時進門的林書記,金旗嘿嘿傻笑。


    林宣之把金旗拉到廳,按著他肩膀讓他坐在正南座上,說:“今天你是客,我林宣之的貴客,就老老實實朝南坐。說吧,怎麽沒幾天就到美國去弄了個董事長?什麽公司,多少實力?能不能為國家出些力?”


    一連串的問題像子彈連發,惱得正往桌上擺菜斟酒的唐梅嗔怒道:“那有你這麽提問的,像審問似的。小金別理他,你慢慢吃,姐再去給你弄兩個好菜去。”金旗左攔右阻也擋不住唐梅的盛情,你看她,親熱得都自稱“姐”了!


    簡單介紹美國雙金基金的規模和方向,百億美金的強大實力使林宣之大為動容。他小聲問;“小金啊,能不能在連雲市投資些實業?比如港口、高速公路、大型住宅區、甚至旅遊業都行。作為一個基礎設施薄弱的新型城市,我們很需要有實力、有經驗、有膽略的投資家。連雲市和河市相比差距很大,作為市委書記我深感重任,所以殷切希望你的支持。”


    怎麽回事?自己苦衷沒述,他反倒滔滔不絕吐起苦水來!金旗有點哭笑不得,轉而一想這不是機會嗎?他笑著抿了一口特供酒,慢慢說:“我很想報效祖國,投資實業也是規模投資計劃之一,可惜很難。半年前我到父親生前下放的沂山縣小沂山探訪,看到半座小沂山裸露荒涼,心裏很不是滋味。正巧遇到至今還在那裏守山的父輩戰友,說起父親生前的許多事,還有不少老知青生活窘迫的問題,不由產生了出資複綠小沂山,在山下建一座知青養老院的打算。並由崔叔出麵審請承包小沂山,以及建立養老院,包括農家樂等等經營許可。很快得到了批準,相應一億元人民幣的投資計劃也隨即展開。事情順利,我很高興,一則為記念父親那段難忘的經曆,二則也算為地方做些實事。這次美國之行通過了投資十億美元成立‘知青基金’的方案,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不料晴天霹靂,在美國收到消息沂山縣有關部門野蠻推翻承包合同,撤消有關小沂山的一切經營允許,準備以一億人民幣的代價把小沂山出售給韓國企業。麵目十分可憎!”


    “哦,有這樣的事?”林宣之也分外訝異。沂山縣是連雲屬下一個貧困縣,發生這麽大的事為什麽自己這個一把手聽都沒聽說?他緊皺眉峰,問:“接下去呢?”


    “更氣人的是當我們提出用同樣的價格收買小沂山產權,或者幹脆以市場規則進行產權競拍時,不但沒得到支持,反而設局把一個六十歲的老人以嫖娼為由拘押起來,而這位老人恰好是守山二十年,剛剛當上承包人的崔叔。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聘請了北京律師準備和沂山縣打這場官司,當然作為崔叔的投資方,不僅僅是新成立的美國雙金公司,還有美國金融百強之一‘霍金斯國際投資公司’,到時我們將傾力維護自己的權力。”金旗說完還氣憤不平,臉色陰沉。


    林宣之聽來其中有許多關鍵詞:承包、出售、一億人民幣代價、以及十億美元基金,這些串連成一幅宏大的圖畫,描繪出沂山縣的經濟藍圖。剛才小金說的事可大可小,鬧大就會成為一宗國際合同案例。鬧到最後貪官下台,投資成為泡影,沂山依然荒涼,地方經濟倒黴,老百姓倒黴!當然對剛上任的自己或許沒有多大影響,但是負麵的陰影已經留下。而且壓是壓不住的,別說人家財大氣粗,就是一個小投資者你又能怎麽辦?抓起來?林宣之突然無聲地笑了起來,因為他想到對麵之人可是個半仙人物,不但有濃重的江湖武門背景,而且本身也功夫不凡。


    說小,憑自己和小金的關係,若事實真如他所說,產權競拍不但能有一億以上的收入,而且大事化了,皆大歡喜。至於韓國企業如果在競拍中輸給對手也不會有多大怨氣吧,誰叫你不往上加呢?眼前重要的是一:穩住金旗,當然立即釋放那位叫崔叔的老人是必須的。二:弄清沂山縣委涉足多深,是否有難言之隱?想到這裏林宣之對金旗說:“你慢慢吃,我去打個電話,然後我們再商量。”


    好酒好菜,可惜沒有好胃口。晚飯兩人都吃過,酒菜也就是個意思。金旗明白林宣之的思考過程,站在他立場上拍賣是最佳方案。到了這節骨眼上已經不是便宜不便宜的問題,是尊嚴和誌氣的搏弈。所以金旗也讚成一勞永逸的買斷七十年產權的方案。自然由市委書記出麵最佳,對於將來小沂山各個企業在沂山縣的地位很有益處,不過沒有白吃的席,接下來少不得在連雲市投資一、兩個項目。對此金旗不以為然,反正有前途的項目多多益善,錢嘛,不夠再去賭!


    十分鍾後林宣之回到桌邊坐下,臉色鐵青,說:“你的崔叔已經由專人送回家了。對違紀犯法問題一定會查處。對於小沂山的問題你給我一天時間,明天傍晚一定給你個明確說法。”


    金旗點點頭剛才起身告辭,茶幾上電話響了。唐梅拿起一聽就嚷出聲來:“是文兒,文兒電話。”說著隨手按了免提。一個清亮的聲音響徹客廳:“媽,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簽了一份三年的工作合同。年嶄第一年六萬美元,年底有利潤分獎;第二年加百分之二十,第三年再加百分之二十,而且提供免費吃住,條件優厚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媽,你知道長島是什麽地方嗎?富人居住區,明天你女兒就可以入住紐約數一數二的豪宅啦,很難想象昨天還在愁下周房租的我,明天竟然住長島!我的合同企業是一家新成立的基金公司,規模一百億美元。很厲害!我想我被意外受聘真是上帝的恩惠,媽,你為我高興嗎?”


    大概仍然處在激動、興奮之中,林詩文滔滔不絕了長長一段,這些話對林宣之夫婦無疑恍若仙音。唐梅喜極流淚,邊抹邊答:“高興,媽當然高興。”


    遠隔重洋的聲音依然一清二楚:“媽,我爸好吧,讓他看開一點,調動工作或許是件好事,遠離權力鬥爭的漩至少能明哲保身。春暖花開時爸媽是不是考慮來美國玩幾天,現在女兒該算小富婆了,能夠孝順爸媽了。媽,真想爸媽呀。可是今年春節又不能回家連,剛進公司女兒不好意思開口請假,隻有電話拜年了,媽,你說呢?”


    唐梅已經淚流滿麵,聲音哽噎起來,她強忍著說:“媽媽也很想念文兒,三年沒見不知文兒胖了,還是瘦了。春節寄張像片給我們好嗎?文兒……”天下父母心,兒在外母揪心呀。唐梅實在說不下去了。


    “媽……”大洋彼岸女兒也在流淚,母女同心啊!


    金旗不堪這種情深場合,他對林宣之做了個手勢退出別墅,誰知林宣之還是追了出來,一把拉住金旗的手用力握著,說:“詩文的事我隻能說‘謝謝’。小沂山的事我會按國家法律、法規辦,明天等我消息。


    金旗盯住他的眼睛,看到感激和信任,他微笑說:“告訴唐姐,春節我會安排詩文到中國出差的。明天見。”


    小區外毒龍一直在車裏等著,接到金旗後立即返回臨海賓館。金旗上車一直沒說話,毒龍還以為情況不好呢。其實金旗心裏被濃濃的親情填滿,更加追憶起自己沒見過麵的父親,想到他留給自己的珍貴禮物——記憶水晶。突然一個念頭閃過,難道韓資企業的背後還有人物?他們是為了記憶水晶?


    沂山縣西郊一幢小樓裏一陣激越的手機聲把床上一對運動中的男女震醒。男的不耐煩地從女的胸口抬起頭,握起手機問:“誰。”電話裏傳來緊張的聲音:“我是王勝,事情突然有變。縣公安局趙大隊剛剛電話告訴我,縣委王書記詢問了老崔的事,並要求立即放人。估計現在已經放了,趙大隊正擔心明天怎麽向王書記交代。”


    男的追問:“你的意思是對方托了王書記?”


    電話裏王勝說:“不僅僅是,王書記平時不管事,這次大發雷霆一定有原因,會不會他的上頭找來了?你不是說正在了解對手的身份、背景嗎?”


    “王叔,明天父親就會把情況帶來,別急,反正投資不會違法。其他事我會處理。”又說了幾句才收手機。“性趣”全無,他催著床上光溜溜的女人趕緊穿衣服起床,塞給她一疊錢,說:“四妹,出去躲幾天。”


    “為什麽?”女的不解地問。


    “跛子放出去了,很有可能告你誹謗罪。去省城,到時我會找你。”


    “真的?”


    “假不了!誰也忘不了你這身獨特的床上功夫……”


    “你才給我兩千呀,夠老眼花消幾天的。要不錢花完就回來?”叫四妹的女子邊點錢,邊嘮叨。


    “滾你的!”雲霄猛一腳把她踹下床去。四妹不僅不惱,反倒脆笑著穿衣出門。


    雲霄點了一支煙歪在枕上尋思著,盡管沒有證據,但是最近流傳的美國雙金基金、香港金氏寶藏無疑和金旗都有關係。他弄不清楚父母親為什麽提起姓金的就滿臉晦澀,居然私底下還發生過多次爭吵。姐姐雲朵也認為姓金的和雲家有仇,否則不會在賭石上故意設圈套對她下狠手。看來姓金的不簡單,不僅總會先人一步,(他把金旗承包沂山當作故意和雲家作對)而且實力不凡。看來這場官司不是很容易解決的。


    想到這是他撥通了父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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