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黃妙兒、擒黃眉也折騰了半天,近黃昏時金旗和宋詩才回到青衣峰。奇怪的是原來守在青衣庵前的長白禪意門人全沒了,半塌的庵門緊閉,峰頂人影兒也沒一個,顯得空蕩蕩的,唯有岩石上斑剝血跡在敘說曾經的殺戮。


    金旗皺眉思考,一刻才說:“看來決鬥不了了之,宋姐先回庵吧,長白禪意門人不會走多遠,我跟上去看看。”


    宋詩點頭說:“金弟小心,姐等你回來。”


    金旗一路下山沒見到人,過了中坳村,接近楠縣才遠遠看見一長隊人馬正悶頭疾行。他想一定是久盼黃眉掌門支援不來,進攻青衣庵又沒把握,所以長白禪意門才決定撤回楠縣。現在楠縣有大量修真門派和報人記者,人多眼雜對除去白眉、青眉大為不利,可是事到這份上也隻能見機行事了。金旗換了身休閑裝,戴著墨鏡,打扮成旅行者模樣跟進縣城。


    楠縣地處山區,盡管在數百裏方圓內最大城市,可經濟發展畢竟緩慢,除了一條百年老街外,全城最繁華之處就是長約三裏的新街。剛入夜兩旁酒樓、飯店就熱鬧起來,人聲鼎沸,擠擠攘攘,少有的昌盛景象。青衣樓是新街最大、最上檔次的酒家,縣城一般招待貴客、喜宴、壽席全挑這裏。可是這星期已經拒絕多家宴請,原因是晚包廂全部預定一空,連大堂也定完,想想這生意好生了的!


    青衣樓隔壁有家小酒鋪最近也大賺,小菜、燒酒一直要買到淩晨。金旗進店時已經沒位了,剛想退出就聽有人招呼:“喂,來這裏擠擠吧。”


    轉身望去才明白這個“喂”正是自己,青衣江畔遇到的齊淮晚報記者齊帆正巧笑盈盈地對自己招手。


    三菜一湯,一瓶啤酒。金旗笑說:“齊記者夥食還挺不錯的。”


    齊帆給金旗滿斟一杯,說:“說好老徐要來才點三菜一湯,可是這家夥又不知混到那裏去了,正好請你了。”


    “楠縣武林人很多,你收獲不錯吧?”


    齊帆神秘兮兮壓低聲音說:“看來青衣峰之爭長白禪意門吃了虧,前天先撤下十幾個傷員,其中還有長白三當家青眉長老以及長白分屬北京禪意門的大掌門柏一官老先生,他還是政協委員呢。今天,也就剛才又撤下大批人馬,有近百號人,其中有長白二當家白眉禪師,他可是劍仙一般人物。一百多人一下子把四海旅館包圓了,請了好幾個醫生。不知青衣峰一戰究竟怎樣?但是可以肯定長白禪意門沒討便宜,否則不會一個個垂頭喪氣的。金先生知道些什麽嗎?”


    職業病,連吃飯也不忘探聽消息。不過湊過來時忘了低圓領羊毛衫泄了春光。金旗隻能假裝沒看見,說:“我聽說北京禪意門掌門的千金柏冬小姐失蹤了,不知是被青衣幫抓去,還是遇到什麽意外?還有聽說長白禪意門掌門黃眉禪師沒來支援,所以白眉長老才撤下人馬,因為青衣幫有隱秘高手,僅僅一招就傷了青眉長老。”


    齊帆被這幾個消息驚得訝然失聲,急忙伸手捂口,四處望望沒人注意才問:“金先生消息準不準?”


    “我是聽青衣幫一位下層人員說的,齊記者千萬別把我供出來,我可經不住長白禪意門追殺。不過消息不假,青衣門也傷了十幾個人呢。”


    齊帆很興奮,心想今夜又有獨家報道了。最近一周副上連續登載的《試看天下誰能敵——淺析曆史沉甸下的古武門宗》引起很大反響,來信來電雪片一般,都想了解主線長白禪意門與青衣幫之爭的最終結果,自己正為無法獲悉具體資料而煩悶,現在有這幾條消息完全可以拚湊出一篇懸念迭起、引人入勝的報道。她高興地又給客人倒滿酒,還喊著:“服務員,再來一瓶冰啤。”


    小酒店堂吃才四張桌子,除了自己靠牆半邊桌外,最大一席坐著八人,其中一人金旗認識正是青城山的“四叔”,當然這是雲霄對其的稱呼。看到四叔金旗就想到一億人民幣和十件寶貝換修真秘密的事,看來青城派這次坐山觀虎鬥後就想交易了。對錢這東西金旗總是心動,自己身價百億還是貪心不減,也許是以前窮怕了?也許是有錢確實好?他輕聲問:“齊記者,圓桌上全是武林高手吧?”


    齊帆一驚,忙說:“輕點,小心他們聽見。四人是青城山高手,另四人是昆侖門的劍士,我采訪過他們,非常厲害,三丈之內取人性命玩似的。這次他們還有意外收獲。”


    “喔,什麽好東西?”


    聲音壓得更低:“據說在楠縣後街一家老鐵匠鋪中發現一袋天金砂。”


    “天金砂?很寶貴麽?”


    “形同黃砂,色澤黝黑發亮,一眼看去丟在路邊也無人拾。鐵匠鋪平時鑄造刀刃時每每撒上幾粒,說是能增加鋼火。天金砂和加砂的方法全是老輩傳下來的,現在鐵匠鋪生意清淡,更沒人來定製刀具,所以天金砂成了廢物被拋在牆角無人問津。偶爾路過的青城山四宗主發現了,化了十萬元買下約十公斤的全部天金砂。鐵匠像撿了金元寶,他無論如何沒想到轉身就有人出一百萬元收購。昆侖劍士確認天金砂是煉劍必備原料,而且早已絕跡,沒想到還有十公斤流傳世上。他們苦苦追求青城山割愛,不料青城山說是為煉器尋覓已經多年,萬萬不會放棄。一個求、一個推,後來每公斤出到一百萬,而且隻要五公斤青城山人才同意了。今晚是昆侖請青城,大概慶祝成交吧。”


    這一番話使金旗心裏疑惑不定,他突然想到了太湖沉船中獲得的二十九麻袋沉甸甸、砂狀的東西,莫非也是天金砂?


    齊帆見客人發愣,還以為聽故事出神了,不由笑說:“快吃菜吧,都涼了。”


    金旗一邊心中想著無論如何要看看實物,確定一下自己天釋戒中的鐵砂是否是天金砂。一邊舉杯和齊帆碰了一下,說:“另兩桌也是武林人吧?”


    “錯了,左邊三人是電視台的,你看小包裏露出光點就是攝影鏡頭,他們隨時都想抓拍,也是跟蹤報道天金砂的。右邊四人是我同行,兩家體育報的記者,小心別看他們,否則會煩得你想逃也逃不脫。”看來一是遇見想見之人,二是酒的作用,齊帆雙頰緋紅、美豔如花,話也越來越多。


    兩人不知不覺要了四瓶啤酒,還覺不夠。金旗一邊欣賞美人似醉非醉的媚態,一邊遐想著若是二十九麻袋的天金砂能值多少億,心情特別舒暢,酒也喝得特別爽快。手中滿杯剛想倒入口中突然感到背脊一冷,“目識境”立即看到五條壯漢正殺氣騰騰邁進酒店,身後還跟隨一位拘謹的年輕人。為首之人居然是塔幫幫主——柏夏!


    一場好戲就要開場!


    柏夏這幾天特別窩火,青衣峰差一點命喪宋詩劍下,最後還被師祖數落了一通,說什麽塔幫惹禍連累師門、什麽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等等。憋著一肚子火退回楠縣卻聽到手下報告的關於天金砂的故事,他把事給父親柏一官一說,父親大為心動,長白同樣尋覓天金砂很久了。柏夏身處黑道強取豪奪家常便飯,他立即帶著一號、二號、五號、七號出發。


    在澡堂按摩室裏揪出鐵匠鐵蛋,一頓拳腳使鐵蛋成了軟蛋,然後一路尋到小酒店來。踏進酒鋪柏夏雙目威棱四掃立即發現圓桌居中的青城山四宗主,冷冷喝道:“你就是天金砂買主?站起來!”


    四宗主感到威壓撲麵,馬上運氣反抗,幸好對方沒有進一步逼迫,否則就不僅僅是一頭冷汗了。他緩緩站起身來拱手道:“青城四某見過柏幫主。”


    柏夏一把拉過鐵蛋喝道:“他就是買你天金砂的人?”


    脖子差點勒斷,鐵蛋氣喘咻咻地連連點頭。十萬元不好賺啊,連命快賠上了!


    柏夏劍眉一揚,陰森森地說:“青城好手段,十萬元就弄了十公斤聖寶天金砂,四宗主難道不知道鐵蛋是我柏某的部下?難道不怕遭報應?”


    完全一付強盜嘴臉,威壓之下四宗主無奈地說:“早知柏幫主看中的東西誰敢買?事至今日隻能請柏幫主原諒。”


    話裏有話,柏夏當然裝傻,冷冷說:“交出來吧,多給你十萬也算利息了,如何?”


    “對不起柏幫主了,十公斤天金砂一半昨夜由我師弟帶著趕回青城,現在也許在飛機上本人無架劍飛行之技毫無辦法。剩下五公斤已與昆侖劍派交割清楚,天金砂青城作不了主,所以隻能請柏幫主原諒。”


    “老狐狸!”柏夏暗罵一聲卻也無可奈何。日光掃問左側四人,見中間一人腰際鼓鼓心中大樂,飛上天的抓不住,眼前當然不能放過。他臉色一寒,煞氣罩向昆侖四人,語氣愈發尖利,手指著中間一人說:“你,站起來!”


    昆侖中間一人正是此行帶隊的宏光道長,為避人耳目一身俗家打扮,功夫在昆侖劍宗前十名。這次帶著三位師弟來此隻為見識,並不想交惡任何一派。偶然獲悉煉劍聖寶天金砂,好說歹說化一千萬買下五公斤,心裏萬分高興,一麵飛鴿傳書告知掌門,一麵興高彩烈地宴請青城門人。他並不熟悉柏夏自然不懼,心裏還十分不屑青城山四宗主的懦弱,見來人居然犯到自己頭上,強忍著怒火,冷哼一聲理都不理。


    柏夏大怒,左掌五指張開隔著一人朝宏光道長頂門抓去,五道勁氣應指而發。


    柏夏與宏光之間隔著昆侖第三大高手宏燈道士,他年齡比宏光小,技藝高出宏光一截而且脾氣火爆,一直醉心劍術,內外功已臻化境。這次獲得天金砂他最高興,雖然本命真火未成,一煉不成仙劍,但有了天金砂就有了仙劍的劍胎,仙劍成形第一步總算成了。現在突然殺出個強盜企圖硬搶,宏燈想都沒想袖中寬劍隨掌閃電般按向幾乎貼身的攻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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