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長慶緩緩說著:“金先生已經拿了一號商鋪,若再拿下二號就是整條珠寶街真正的一號了。這裏房價是不能動的,一萬六千元一平米是底價。我能優惠給金先生的是一號二號商鋪兩年的物業費,以及房屋設置水電配套費共計一百八十七萬元。對於三千二百萬元來說是小了點,但是汪某已經盡力而為了。也就是說金先生交清房款後兩年內就不需交一分錢了,包括二號商鋪。金先生覺得可以嗎?”


    “十分感謝汪局的優惠,我決定買下二號商鋪。”金旗很高興地說。


    “金先生兩間全做珠寶生意?”


    “我們強項是收藏級的翡翠、白玉飾品,決不會弱了觀東珠寶街的名頭。當然鋪麵大了我們也會考慮做些時尚首飾和流行珠寶的。”


    一聽收藏級白玉汪長慶兩眼閃光,忙問:“是和田白玉嗎?”


    “當然是真宗和田玉。汪局也喜歡玩玉?”


    汪長慶搖頭說:“不是我,我家老頭子是典型的玉癡,收集了許多所謂和田玉,前段時間想參加家庭賽寶大會,不料專家告訴他上百塊玉料中居然沒有一塊是真和田玉,氣得老頭子病了一場。病好後再不敢去買玉了,甚至不敢看玉,一直歎息今生和美玉無緣,所以我一直想為老頭子買一塊真正的和田玉。”


    金旗拍著他肩膀說:“玉的事交給我了,鳳娟來辦手續時我叫她帶來。你幹脆問問你爸,是想一塊仔料,還是一塊雕刻好所玉佩?若要玉佩還需問清想雕刻些什麽?”


    幾人邊走邊說重新回到辦公樓,汪長慶叫人拿出一大疊合同、文本等等給金旗看。金旗全捧到文昌麵前,說:“交給你了,房主就寫鳳娟的名字,現在就把合同簽了。”文昌白了他一眼,還是心甘情願地閱讀起文件來。金旗當場打電話通知王玉芳從金氏寶藏賬戶中劃三千二百萬元到觀東房改辦的賬戶。汪長慶覺得對方神情仿佛劃過來的隻是一百元,他那裏知道打電話時金旗心裏老想著這是雲朵小姐在請客呢。


    手續全部辦妥,拿了鑰匙出來已經晚上七點多了。三人在百年老店味雅樓吃了晚飯,兩個女人嘰哩咕嚕了一陣居然提出要去自由購物,不用金旗跟著了。這下把企圖一男二女淫亂春宵的那一男氣得差點一頭栽倒。還是鳳娟善解人意,臨別時俯耳說:“我會想著老公的。”並且有意用豐胸蹭著男人的膀子,是稍稍安慰嗎?望著摟在一起漸漸遠去的二女,作為男人還能抱怨什麽,心裏泛起的盡是甜甜滋味。


    觀前街也沒什麽可逛,一人不知不覺走到三清道觀的正三間前。始建於清道光年間的道觀曆經滄桑,最後一次重建是文革以後了。金旗記得當時正山門裏的四大金剛全被砸爛了,現在重塑起來的怎麽看都差精氣神。信步踏上正殿前的露台隻見人影攢動還挺熱鬧呢。走近一看,哇賽,竟然是道教法器交易會!


    匆匆一圈下來,金旗大致了解到河市百公裏方圓有道觀三、四十座,香火很旺。自然由此產生了許多製作道術法器的民間手工作坊,製品繁多,桃木劍、銅錘銅鈴、法簽令牌、連黃信紙符全有。繞著青石露台擺了一圈地攤,交易新舊不一的道教法器成了每月一次的常規,而且都是傍晚開始夜半結束,許多信教之士都來此選購。金旗今天來巧了,隱隱覺得自己的太陰寶鑒以及太陰流都和道教有關,所以看著滿眼的法器覺得分外親切。


    他挑人少的攤位看,特別有舊東西看得最來勁,可惜基本沒有什麽心動之物。偶然看到一個小攤上擺著三塊薄磚,有些古樸氣息,不由蹲下身來拿起一塊細看。表麵平滑,四邊棱角都磨圓了,大約12x6x2公分大小,無字無紋,看起來根本沒什麽珍貴,就是平平常常三塊窯製薄磚,然而金旗明白這磚大有來曆。


    攤主是個小老頭,留著山羊胡子,含著一支煙正使勁吸著。金旗隨便問:“這磚有什麽來頭嗎?也能買錢?”


    山羊胡子很技巧地說:“說了你也不懂,還不如去買把木劍玩玩。”


    這是激將法。金旗上鉤了,急說:“什麽不懂,你說出道道來,我就買。怕我沒錢?”


    山羊胡子吐出煙蒂,慢吞吞說:“這是古董,四娘山道觀舊址中挖出來的,當時挖到四塊,不小心撞斷一塊,怪事就發生了。當時有七個人在,眼瞅著斷磚中慢悠悠冒出一股青煙,很淡,像人形,向天上飄去。有人還聽到有仙樂聲,青煙一直升得很高很遠才散開。等大夥還沒返過神來發現斷磚沒了,再也找不到了。後來大家想剩下三塊之中會不會還有奇妙,才帶回家。我下鄉鏟地皮發現這些寶貝,好說歹說花了三千多元才收到手裏,真是寶啊!”


    “什麽寶?”金旗一臉疑惑。


    “小兄弟,這是鎖靈金磚,是道家鎮鎖高人靈魂的法器。若有道家高人施符放靈,讓金磚中的靈魂溶入你的武器之中,嘿嘿,你的劍就有了劍靈,就成了神劍;你的刀就有了刀靈,就成了神刀;那怕是根平常的棍子,隻要溶入高人靈魂就是一根神棍。想想,你弄了根神棍,是不是像齊天大聖一般,天下還有什麽可怕的!清楚了吧,這不是凡磚是仙磚!”山羊胡子大概被自己的忽悠所感動,眼紅紅的,一臉神秘兮兮怪樣。


    金旗差點笑出來,拚命忍著忍得辛苦極了,所以臉憋得紅紅的,反倒挺像受感動的樣子,問:“每塊一百賣給我好嗎?”


    “你……”山羊胡子氣得揮手想扇上去,最後還是忍住了。他想我侃了半天神話故事,你隻給三百?不過自己二十元買來,一百元脫手也算翻幾番了。氣消了些,說:“你真想要?”


    “自然真要!”


    “真要給五百一塊。”


    “可我就三百元?”


    “再摸摸,再掏掏,穿得挺像人樣的,口袋才三百元我不信?”


    金旗早習慣討價還價,這是一種滋味,淘貨得人都懂。你有錢不還價是你傻,背身得你錢的人還罵你笨。他裝著掏摸一陣,手裏有三百四十五塊,邊遞給山羊胡子,邊說:“全給你,我乘車錢該留下吧。”


    山羊胡子還就給留了五元,笑眯眯的把三片薄磚遞給金旗,說:“小兄弟,別嗑了,別跑了一個劍靈、刀靈什麽的。”


    用一張舊報紙包上,金旗站起身笑著對攤主揮了揮手,心想要不要告訴他磚裏真有故事,值百萬不至呢?最後決定看在留給自己五元錢的份上就讓他保持好心情,睡個好覺吧。


    金旗得意洋洋轉身而去,他還不知道今天自己栽了,以為價值可觀的古磚卻是人造假貨。山羊胡子望著又一個“衝頭”漸漸遠去的背影,摸著口袋裏三張嶄新的百元鈔,心是在想明天還得去進些假中有真,真中有假的貨。


    心情好興致就好,夜色中巍峨的三清正殿顯得格外氣概,重簷疊脊、翼角飛翹、殿脊上裝飾得龍、鳳、獅等珍禽異獸造型生動逼真,在月光下透著幾分神秘氣息。正門重簷下一方朱紅大匾上金漆大書“玄妙”兩個大字,給人一種仰首頓悟的感覺。二百多年滄海桑田,世事更迭,、三清正殿也曆盡幾度枯榮、興衰,然而直至今日它仍然冷峻地注視著身下越來越忙碌的眾生,這其中之“玄”、之“妙”就是宗教的魅力和力量。


    透過木製雕花長條門,金旗看到三清大殿元始天尊座下香煙飄繞,這麽晚還有香客在敬香?一時好奇,湊近雕花孔細看,剛從蒲團上站起來的香客居然自己認識,正是不久前才分手的綁架者之一言心梅。這女人半夜三更為何在道觀裏燒香頂禮?莫非在為自己的婚姻祈禱?金旗暗忖著閃過一旁,眼看一灰衣老道送言心梅開門出大殿。


    言心梅像是滿腹心事,皺著眉頭和老道打個招呼匆匆而去。金旗剛想轉身就聽背對著自己的灰衣老道緩緩說道:“施主在此看了多時,莫非和那位女施主相識?”


    老道隨即轉過身來,當他完全看清金旗時渾身明顯一震,目光中閃著激動的光芒。他沒等金旗回答,連問:“施主莫非姓金?河市本地人?”


    金旗很奇怪,玄妙殿裏隨便走出一個老道士就認識自己,難道自己真成名人了?眼前老道清瘦相貌,頦下三縷灰須顯得有幾分仙家風範,兩眼直愣愣地盯著自己樣子像找到組織似的。他不解地點頭說:“我是姓金,也是本地人,不知道長有什麽指教?”


    老道興奮地嚷起來:“姓金,你真是姓金!很像,眉宇之間完全是和當年老大一模一樣的氣韻,連稍稍上翹的下巴也一模而出,一眼就能認出。你名字叫什麽?今年幾歲了?做什麽工作?成家了嗎?”


    一連串的詢問透著親切,聽口氣應該是父輩的熟人,金旗不敢馬虎,一一作答:“我叫金旗,二十八歲,開了家小公司做珠寶生意,還沒成家。你老是……”


    像是想到什麽,老道臉色一下子陰了下來,隔了好長時間才歎息一聲說:“我和你父親認識,應該是他生前的好朋友吧。一晃三十年了,老金的模樣還清可辨,你和你父親長得很像,個子高了些而已。你父親的故事你不知吧,為人子的,都快三十了,也應該知道金家的故事。我看你是不是抽時間去蘇北沂山縣一趟,縣郊有座小沂山,山腳下住著一位跛腳,姓崔。隻要你告訴他你是金大哥的兒子,他會告訴你一段近三十前的往事,是喜是悲,為惡為善,你自己拿主意吧。”


    “仙長既然知道金家故事,現在就說給我聽不行嗎?”金旗有點急了,隱隱覺得老道話中有話。


    老道搖搖頭,說:“一則我並不完全清楚,說錯了怕誤事;二則恩怨相報,同宗相殘不是本道心中所想,不說也罷。但你應該知道,而且跛腳之人堅守小沂山三十年就為等你,你去了他會從頭至尾說清的。”


    金旗望著道人的眼睛看不出一點內心的思緒,老道是個冷靜、意誌堅定的人。他認真說:“我盡快去沂山縣,您還有什麽要叮囑的嗎?”


    “我剛才見你買了攤上三片磚,這是假的,扔了吧。祝你一路平安。”說完,老道轉身步入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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