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明媚的早晨。


    由於提前來,距離明天公盤開幕還有一天空閑,張喚之相邀金旗去逛逛陽州翡翠一條街,順便也可以小試牛刀。張喚之昨夜回來也是很晚,半醉著被女兒護送回來,根本不知金旗的牛刀已經大大見血,賭蠃二百萬元。逛街女孩子最樂意,張韻早早就把金旗叫起,九點不到三人就到了陽州西郊的翡翠一條街。


    整條翡翠街足有二公裏長,兩旁全是大小不一、琳琅滿目的翡翠專營店。人到了陽州翡翠街就如耗子掉進米缸裏,隨便下手吧。


    翡翠街有個怪現象,開店麵的大多是外地人,本地人開加工坊多。有名的雕手、拋磨手基本全是當地人。也許翡翠這行當風險大,本地人自然撿相對風險小些的加工行業幹。細想想這種現象的形成和地域文化分不開。正因如此五湖四海集於一處,加大了翡翠集散的規範,從而引成了今日商旅重鎮的繁榮昌盛。


    公盤要明天開盤,不少各地客商都提前到來,跑到翡翠街上來碰運氣成了大家共同的選擇。你看看這人,差不多要排著隊走了。金旗他們三人很快溶人車水馬龍之中。


    許多店家老板都和喚之熟悉,一路被熱情的招呼聲右攔左攔,好不容易來到一家叫“南翠王”的店鋪前,一個矮個老頭迎上前來,喊著:“張總早等著您啦,快進來喝杯茶。”


    張喚之嗬嗬暢笑著和對方握手、寒暄,並對金旗介紹說:“這是整條翡翠街排名前十的唐大老板,身價過億啊。”


    金旗趕忙上前,客氣地說:“小金見過唐大老板,以後請多多指點。”


    “那裏、那裏,別聽張總瞎編,叫我聲老唐就是看得起我,小生意靠各路朋友幫忙。”


    “好了,別來虛的了,快帶我們去看看你準備的好貨。”看來張喚之和唐大老板熟到彼此不客氣的程度了。


    唐大老板邊在前引路,邊說:“還真有幾塊上眼的來料,是從帕敢麻坑搞來的,費了好大的勁。東西絕不比公盤上的差。”


    後院庫房前養著兩條狗,見有生人立即狂吠,可沒等唐大老板喝止卻又不叫了。退在牆邊嗚咽著,一付驚恐樣。唐大老板奇怪地皺眉,自言自語:“狗東西,碰到鬼了,怕成這樣。”開鐵鎖,推開沉重的鐵門,拾級而下是個地下倉庫。拉開燈才看見幾十平米庫房裏堆著兩堆,大約十二、三塊大小不一的毛料,基本上全是半賭的料。


    張喚之二話沒說就奔上前去觀察起來。張韻懂石卻從沒賭過石,特別興奮,小挎包裏早準備好的超倍放大鏡、強光手電、聚光頭燈一樣不少地武裝起來,像模像樣地上前蹲上石前端詳著。不一會兒就在喊:“金哥,你看看這塊毛料的表現。”


    這是塊灰卡毛料,灰黃皮殼,有一指寬蟒帶。擦開處淺淺一層綠,往裏越來越淡成了冬瓜色。這些張韻當然看不見,在她眼裏小窗處的一層淺綠特招人愛。金旗走過來,湊著看了半天搖搖頭。張韻想問為什麽,話到嘴邊忍了回去。什麽時候該問,什麽時候不該問她還是懂的。


    張喚之已經看遍了西邊的四塊半賭料,盡管擦開的窗口都有不差的誘人表現,但是憑他多年練就的眼力知道這些毛料一個字“懸”。又看了幾塊,獨對一塊七、八公斤的小毛料感興趣。見金旗走過來,便輕輕用河市話說:“這塊黃鹽皮顆粒不大不小比較勻稱,風化厲害處也不見粗糙,像是老坑口料。擦開一角正在蟒帶頭,綠不濃卻有力,估計後麵有三指寬的色帶。金少是不是也看看?”


    金旗現在最無奈的是明明看清了,卻偏偏裝著認真看得樣子,真讓人又煩又累,還沒法不看。其實走過來時他一眼就看清了這塊毛料是一大堆毛料中唯一可賭的。擦開窗口往裏綠意五指般張開,手指變幻成雞油黃色,是典型的黃加綠品種。種地也不差,冰地略弱屬糯米地一類,有幾點蒼蠅屎還算幹淨。裝摸作樣後才說:“張總看得很準,一定有綠,而且是黃加綠,價格合適應該可賭。”


    “金少,估計值多少?”


    “十到十五萬之間是有利潤。”


    “金少再看看是不是還有一賭的,我們一起和唐大老板談。”


    金旗用嘴朝東牆一塊三十多公斤,黑灰皮毛料撇了撇,說:“五公分綠色帶一穿到底,很有賭性,三十萬有賺。”


    張喚之驚奇地湊上去,光憑斜向清晰的蟒帶的走向無疑有綠,再加上擦開的窗口迷漫著一層簿簿的綠霧,正是色帶的典型傍證。奇怪的是自己轉了一圈為什麽沒發現?張喚之轉身和唐大老板侃起價來。


    唐大老板也看好綠色帶那塊,說是後江坑口的老料,沒有五十萬想都別想。對那塊黃加綠反到不重視,開價僅二十四萬。張喚之的口氣也硬,兩塊最多五十萬,不行就算了。他還招呼張韻、金旗離開,等三人出了倉庫鐵門唐大老板才鬆口,無論如何要張喚之再加一點,把這筆生意做成了。最終加了二萬,五十二萬成交。


    哈哈笑看,張喚之拍了唐大老板伸出的手掌,說:“若回去切垮了,我會罵你。”


    “就後江坑口的一塊解開也要上百萬,切垮不可能,就怕張總切贏了也悶著發財不告訴我了。”唐大老扳一付心痛樣子,兩塊石料出手才五十二萬,完全沒有達到自己預定利潤,心裏很不舒服,但是又不能後悔,所以一路出來都唉聲歎氣著。


    張韻和南翠王會計一同去銀行劃卡完畢,毛料按老規矩暫寄。三人一起回到大街上,沒走幾步張韻就急著問:“金哥,我爸買下的兩塊毛料能切贏嗎?”


    金旗笑著說:“憑你爸的眼光準能贏,翻番還不至,若做成小件,利潤空間更大。唐大老板心痛得那塊後江老料確實不錯,是整庫中最漂亮的一塊。”


    “金哥,到底是什麽種地?”


    “冰種,真正的冰種陽綠,有手指粗細五條色帶。”


    張韻聞言輕唔一聲,雙眸望天一付想往的神態。張喚之也在聽,他吃驚的並不是今天很輕鬆收入兩塊滿意的毛科,而是金旗明確、仔細的分析,居然能說出石內有五條手指粗的冰種陽綠色帶,他能看見?天呀,真是如此這也太瘋狂了。張喚之搖頭否認了這一掠而過的危險念頭。


    張韻想了半天,說:“手指粗足可以磨珠了,一串冰種陽綠珠鏈價值百萬以上呀。金哥,我爸有收獲了,我呢?我可想自己買一塊賭料回去做幾件好東西呢?


    張韻小嘴的唇線十分柔美,唇角挑起一縷假裝生氣和嗔意著實引人憐愛。金旗望著身邊的小美人,心中不由想起另一個女人。她是不是相伴著英俊、多金的何文豪在某條街上閑逛呢?


    又轉了十幾家鋪子看石都沒滿意的。說實話真正顯而易見的好毛料早被大戶收去,再說十之八、九是磚頭貨的大堆中真有僅剩的好東西,也不是常人能賭的。張喚之就自覺無能為力,別說全賭,就是半賭也不敢出手。


    經過一家單間門臉時,看見店堂中正在解石,四、五個男女圍著磨輪,也不怕石塵飛揚,朝前湊著正像要鑽進毛料中似的。三人也走了進去。正解著的是一塊黃鹽皮毛料,不大僅有五公斤左右,皮殼表麵質地很細膩,按賭石口訣說越細的表麵,裏麵種地就越好,即便沒綠僅僅是白翡也值錢,所以細膩皮層的毛料可賭性強。大概買主就在這店裏買的,當場解開一看究竟。“卟”地一聲,毛料一分為二,裏麵除了頭發般彎彎曲曲的幾條綠線外別無他有,更令入沮喪的是居然是一片冬瓜地,還綴著星星點點的蒼蠅屎,完全切垮!


    其中一個穿著講究的年輕人懊喪地挺直腰,歎了口氣,一跺腳轉身就走。旁邊兩個隨行人員也不敢多語,一人抱著半邊廢料跟著跑了出去。出門時還嘰哩咕嚕著:“二十萬呀!”


    店老板模樣的中年女人無奈地拍著兩手石粉,招呼著張喚之三人:“喲,這不是河市張總嗎?來小店坐坐。”


    張喚之笑問:“剛才……”


    “剛才是廣東揭陽金太陽公司的李大公子,說是初入江湖練眼光的。二十萬賭麻坑細皮料,切垮了。對他來說無所謂,昨天一天切了十二塊,塊塊都輸。人家賭得起嘛。”


    趁張喚之和老板娘交談,金旗瞥了一眼店櫃後剩下的五塊全賭毛料,全是扔貨。他目光無意之中落在店門口一隻竹筐裏,裏麵放著三塊小毛料,也是黃鹽皮的,不過表麵又粗又凹凸不平,簡直不值一看。大概就因為沒有可賭性店家才隨便放在店門口,還插著一塊紙一板,寫著:每塊3000元。一口價!三塊都不大,最大一塊也不到二公斤左右。就是這塊表麵布滿麻斑點、醜陋的二公斤毛料之中隱藏看一小截漂亮的紫翡,色彩相當濃豔像有名的“浪漫之夜”紫玫瑰花的豔紫色。若把這一小截紫翡雕刻成“浪漫之夜”,那真是永不枯萎的浪漫了。他看見正認真探查著幾塊黃鹽皮毛料的張韻,問:“韻妹,想不想小賭一次?”


    “金哥,賭那塊?”張韻像欣喜的小鳥飛撲到他身邊。


    “你去付3000元。”


    張韻疑惑地給了老板娘3000元,沒等老板娘問,就見金旗從竹筐裏隨手撿了一塊走到手提刀輪旁。她急問:“慢點,讓我先看看。”手裏捧著,右看左看無蟒無鬆花,甚至連一點原石樣也沒有,就是塊普通石頭毫無可賭性。她搖搖頭,秀眉挽成結,把石頭還給金旗。


    金旗現在對切石工具熟得很,得到老板娘同意,就開動切輪。誰都以為他是切著玩玩,老板娘還為終於脫手一塊廢料,小賺3000高興時,就聽張韻聲歡呼響徹屋宇。急忙跑過去一看,“天啦!”老板娘驚愕得雙手捂住了嘴。


    經過抹布擦拭,切麵清晰地呈現在四人眼前,一片枯黃砂岩中心誰能相信露出長約4公分、寬約3公分的一小截豔紫翡,更令人吃驚的是紫翡晶瑩剔透,絢爛奪目竟然是久違的玻璃種。太不可思議,就像一片沙漠中長著一棵突兀的綠樹,叫人不得不愕然之餘感慨大自然的神妙玄奇。


    “多美的玻璃種豔紫翡!”張韻雙手捧起,情不自禁地吻了一下。她心裏已經掠過好幾個設計方案,最終她脫口而出的是:“雕一朵紫晶玫瑰最合適。”


    張喚之心裏最先想到得是價值,就憑這截紫豔翡百萬輕而易舉,若雕工到位,拍出二百萬元以上也不是不可能。他望著金旗平淡的表情想,這家夥到底憑什麽能準確無誤地判斷出石中的玄秘?


    最懊喪的當然是老板娘,她差點想搶回來。識貨人更沮喪二百萬呀,三千就賣了。也許全店貨物加起來也不值二百萬。她漲紅著臉說:“再付一千解玉費!”


    金旗忍不住笑起來,張喚之也笑了。付了一千冤枉錢後,三人出店一起笑了個夠。老板娘卻在店裏砸了杯!


    現在金旗一身輕鬆,這次陽州之行就想幫張家父女買些好的翡翠毛料,現在父親弄了兩塊,女兒一塊雖小但價值不菲,完全對得起他們了。接下來該輪到自己瘋狂了!正想著,忽聽張韻又在歡叫:“看,許多人圍著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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