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巷是遠近聞名的煙花之地,僅僅是正經掛牌的青樓就多達十二家,其餘掛羊頭賣狗肉的溫柔鄉更是數不勝數。


    而所謂的引客,專指青樓門口那些花枝招展的妖嬈女子,肖何第一次經過胭脂巷就被撲麵而來的小姐姐圍了一個裏八圈,外八圈。


    肖何的長相不是特別帥氣,卻細皮嫩肉,裏外都收拾的幹淨整潔,衣服上還帶著一股皂角的清香,再加上一頭頗具淩亂美的細碎短發,因此深受小姐姐們的喜愛。


    當時就有一個的小姐姐為了讓這個小冤家嚐嚐銷魂蝕骨的滋味,趁亂拉住肖何的左手,朝著自家波濤洶湧的心口按去。


    寄居於左手的係統首當其衝,深陷那團豐滿如握雪的觸感之中,半晌沒有聲息,經此一嚇,這貨好幾天都沒緩過神來,以至於現在看到妖嬈的女人就嚇得退避三舍。


    肖何回到店鋪,撩開簾子,進到裏間,這裏放著一口銀白色的棺木,或者說,虛擬倉。


    這家破店不知所謂的掛著南柯館的旗幟,卻是一家正兒八經的網吧,按照肖何的想法,網吧嘛,什麽星緣網吧、天逸網絡會所,這些頗具代表性的名字才能凸顯出這家店鋪和這個世界、這個時代所有的店鋪都不同。


    畢竟,在一個類似農耕社會的朝代,取一個古韻十足的名字根本就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可惜事與願違,係統那個二貨喜歡這個名字,很是任性的決定了。


    肖何沒敢多嘴,要是係統突然覺得鄰街的李二裁縫鋪不錯,也來個肖大郎網吧,那才真是人間煉獄。


    “把虛擬倉拖到店門口嗎?真是麻煩……”


    肖何做了一套簡單的伸展運動,彎下腰,抱住虛擬倉的頭部使勁拽了一把,一動不動。


    “這就是沒吃飽的壞處了,要是每天有肉那會兒,我也不會這麽虛。”


    話音未落,虛空傳來一聲滿是嘲諷的嗬嗬。


    接近傍晚,肖何總算把虛擬倉拖拽到了門口,然後氣喘籲籲的問道:“放在這裏真的有用?”


    “不管你作何猜想,吾的推演絕對不會出錯。”


    “好吧,姑且相信你一次。”


    ……


    店鋪對麵,範婆婆正坐在門檻上納鞋底,偶爾也會抬頭瞄一眼街對麵的那家店鋪。


    西柳街僅有一家雜貨鋪,李家貨郎為人老實本分,左鄰右舍都願意到這裏買賣,生意正是紅火的時候,結果轉眼就關門大吉,不知所蹤了。


    等到重新開門,卻變成了一個不知底細的小夥霸占了店鋪,大肆變賣雜貨鋪的貨物。


    範婆婆是青州來的流民,見過不少齷蹉事,擔心這小子是一個無惡不作的歹人,殺了李貨郎,占了鋪子,想要為禍鄉裏。


    於是老太太特意坐在門口,無時無刻不監視著對麵,要是這人稍有異動,她立馬就跑去府衙報官,這條西柳街可由不得外人作妖。


    暗中觀察了幾天,對麵還沒露出馬腳,範婆婆也不著急,老婆子什麽都缺,就是不缺時間。


    她一邊尋思著晚上煮點青菜,一邊咬斷針線。


    又過了一會兒,對門的鋪子裏間出來一個男子,弓腰駝背,老太太警惕萬分,立馬拿眼去瞧。


    這是一個十七八九的年輕人,麵相還說的過去,就是生得文弱,範婆婆偷看了一陣,心裏直搖頭,在她眼裏,男子若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就是沒有男子氣概。


    煙都緊鄰長離山,敢在這裏安家落戶的人,誰不會兩手武技?


    就是街口那家埋頭苦讀的窮書生,也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撩開長袖就是一身腱子肉。


    隻見這小子撩開布簾,從裏間拖出一個四四方方的棺木,哼哧哼哧的安置到了門口。


    棺材?


    範婆婆啐了一口唾沫,罵道:“原來是賺死人錢的孬貨,難怪一直沒掛牌匾,真是晦氣!”


    越秀國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凡是棺材鋪,都不得擅自掛出牌匾,否則送官查辦。


    範婆婆幹淨利落的收起針線什物,關上大門,到了後院。


    隔壁的徐寡婦也在後院收被子,見老太太罵罵咧咧的坐下,順口問了一句。


    “你可不知道啊,對麵那家小子黑了心,要開棺材鋪!”


    “哎呀,那真是晦氣。”徐寡婦暗自皺眉。


    她也沒多想,抱起被子進了裏屋。


    ……


    夜深人靜,幾聲狗叫之後,徐寡婦的後院翻進來一個五三大粗的糙漢,摸索著到了後門。


    門沒落鎖,半遮半掩。


    “徐娘,你可在裏麵?”


    “死鬼,你杵在門口幹啥,還不趕緊進來,仔細被隔壁老太太瞧見了。”


    屋子裏黑燈瞎火,大漢卻是熟門熟路,一番雲雨過後,兩人說著貼心的悄悄話。


    “對了,徐娘,對麵那家鋪子不是關門了嗎?我今天路過這裏,怎麽見著有人?”


    “冤家,那是一家棺材鋪,範婆婆今晚親自瞧見的,罵了好一陣呢。”


    大漢沒搭話,嘿嘿笑了兩聲,穿上衣服,從後院出門,繞過古丈岩,往東門去了。


    第二天。


    東門的李衙役大清早就出了門,直奔本地幫派,青衣樓,在這裏見了一位執事,又匆匆離去。


    這位執事姓宋,名淵,家裏排行第九。其實孤家寡人一個,手下沒兵,上頭沒人。


    宋九最近一手催魂掌練的頗有心得,正愁沒有人練手,哪知有人敢在自己的地盤上胡亂開店,事先既沒打過招呼,也沒孝敬過半兩銀子,簡直自尋死路。


    他收功調息片刻,脫下又緊又窄的製式練功服,換上青衣樓的青衫廣袖,打了一盆涼水,細細梳洗一番,這才出了門,朝著西柳街行來。


    “這就是老李口中的棺材鋪,膽子可真不小,敢在我的街麵惹事,活得不耐煩了。”


    宋九背負雙手,在南柯館門口站定了。


    東門有兩個幫派,一是青衣樓,一是九宮坊。


    兩派明爭暗鬥已有二十餘年,誰也奈何不了誰,又擔心其它幫派乘著兩派火並的契機入主東門,所以小打小鬧不少,真正的你死我活的戰鬥卻是沒有。


    到了景初元年,為了共同抵禦集仙居的打壓,兩派為了減少內鬥,劃分了管理的地域。


    宋九,就是西柳街的扛把子,專收保護費,偶爾心情不錯,也會給西柳街的居民提供一定的幫助,當然,大都是精神上的支持。


    “嘖嘖,一個小小的棺材鋪,看我不把你整治得服服帖帖,以後少不了金銀奉上。”


    宋九微微一笑,背負雙手,優哉遊哉的跨進了店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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