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響過後,戰場某個範圍內顯得特別的靜,由半空中無功而返的風長明射落土坑裏,坑深達三十米,口徑二十米左右,越往下越狹小,風長明落入土坑之時,因風致的力量消失,他覺醒的力量也接著沉睡,隨著力量的沉睡,他的記憶又被掩埋,當他雙手抱著無比虛弱的風致之時,她的全身上下都是泥土,但透過泥土,他看見了那張與風箏一樣的美臉——因使用“血吻大地”,其蒙臉麵紗早已脫落了。


    風長明跪於土坑裏,風致在他懷內虛弱地喘息,她舉起帶泥的嫩手,撫摸著風長明的臉龐,道:“你……你是……長明嗎?”聲音非常的低,中氣極度不足,斷斷續續地說出她心裏的問題。


    風長明含淚道:“是的。”他雖然記憶又再度消失,但他一直以來都知風致乃是他的女奴,且從風箏口中得知風致從小就對他特別的好,如今亦知風致是為了保護他而受傷的,他心裏哪能不同?鉑琊也許真的教給他殘酷,但他天性的狂妄裏的真誠,卻仍然長存於他的靈魂。


    “你……長得……不像……小時候……的……長明哩……”


    風長明俯首,以“冰變”恢複原來的相貌,他看到風致的無神的大眼閃爍一抹光彩,他道:“這樣,像了嗎?”


    “嗯,像了,像我記憶中的主人。姐姐為何不早告訴我呢?你為何不要我了?你一直都在,為何要瞞著我?”風致心情激動,仿似回光返照之際,說話也流暢起來,“你長得真好看,我的主人,可惜致致要離你而去了。”


    “不……”風長明嘶吼。


    風致微笑,道:“我本來為主人而活的,如今能夠為主人而死,致致死得其所,隻是致致有太多的遺憾,太多的……你為何不跟我說你是致致的主人?為何隻讓姐姐一個人知道……”


    風長明痛苦地道:“我這心,記不起啊!”他縮回手指戳著自己的心髒,風致似明白了什麽,便道:“是這樣嗎?我也知道主人隱瞞身份,必有原因的。主人,變回剛才那模樣吧,其實那也挺迷人的……”


    風長明瞬間轉變成白明時的模樣,道:“你撐一會,我會保護你的。”


    風致忍痛笑道:“主人能夠記得這誓言,致致很開心哩,自從主人離開帝都後,好多年來,致致都沒有此刻這麽開心過了,讓致致安睡在主人的懷抱好嗎?直到我生命終結的最後一刻,也莫要放我啊……莫要放開……”她緩緩地閉上雙眼,滿是泥垢的臉麵卻帶著淡淡的欣笑,風長命突然把他摟緊,痛哭出聲,他的右手突然多出一把冰鑽,突然刺入他的左胸膛,同時仰天悲嘶:“還我真心……”


    左胸被冰鑽刺穿,血灑於風致的臉,把她的臉染紅了。


    其時,身體的受創,幾乎刺破心髒的傷害,令風長明潛在的炎之力突然覺醒,以圖保護風長明並修複風長明的創傷,強大的炎之力量狂野爆發,由土坑洶湧而上升,猶如火山爆發,土坑之上的人急急撤退,未及退的一些士兵竟然被燒成灰燼……


    隨著力量的再度覺醒,風長明的某些相關聯的記憶亦開始覺醒(但當這力量無法打破鉑琊的禁製之前,仍然會令他的記憶再度沉睡),他與風致被強大無比的炎之火焰包圍著,此種火雖能傷害他人,對己方卻完全無害,皆因為這是他的力量之火,而風致卻與他的身體相接觸著,似他的身體的某部分無疑。


    風長明的傷口被冰晶力量自行封住,其力量爆發,所顯示出來的結果,則是冰主內,火主外,他的右手冰鑽已經消失,此時握著風致的右手,兩人的手掌心緊貼著,源源不斷的龐大力量向風致的體內湧入……


    “無窮無盡的火呀,燃燒吧,賜予她,我的力量!”


    因力量的注入,在風致體內流轉,奇異地與她的氣息連接起來,真真正正地把她的生命又一度地燃燒……


    “血吻大地”之所以成為禁招,一者因為其毀滅程度太強,二者施展者的力量會在短時間內被抽空,這力量就如同生命的氣息,力量的消失對於修煉“靈動之槍”的人來說,等同於生命的消失,更且因施功時血液流動速度比平常快許多倍,對人體的經脈造成很大的傷害,若非修煉者的經脈因修煉此功而比常人的承受負荷的能力大許多倍,早就血管盡爆了。


    得到風長明力量的相助,昏死中的風致的身體力量逐漸恢複,隨著她的力量的再度運轉和增大,她亦從昏死中醒轉過來,看見自己以及風長明被炎火包圍,心中大訝,卻驀然察覺到自己體內的力量在逐漸恢複,而右手有股如海般無限的力量湧入體內,她明白是風長明救回了她的性命,心中感激,不覺細看長明,卻見他的胸口紅了一片,那裏還有一個雙指大小的血洞,此時血洞的洞口多了一快冰晶……


    從冰晶可以隱約看見其內搏動的、被火焰包圍的赤紅心髒,她驚絕心痛之際,欲喊卻無聲,眼淚洶湧地從她的雙眸裏勁流……


    她雖然知道風長明此刻正在施救,卻不清楚風長明胸口的傷口是因何而得,但風長明完全不顧自己身體的創傷而為她治療,除了流淚,她——還能做什麽?


    默默地,流淚;


    默默地,心痛!


    “致姐姐——”風長明深情地道,淚眼迷茫的風致聽到他的呼喚,輕應道:“主……主人,你為何要消耗力量救致致?致致隻是主人的一個女奴,主人應該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的。”


    “我此刻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把你從死神的手中奪回來!你是最疼愛我的……從小都是!你是我的女奴,當有義務服侍我一輩子,在我生命未終結之前,不許你死!我所不許的,神也要服從我……”風長明狂妄地道。


    任何時候,他的狂妄都是不變的。但風致,愛他這種狂妄;因為,風長明從小都是狂妄囂張的。


    然而,因他的傷口逐漸被體內無限的力量修複,剛才的爆發也逐漸地平複,其本身需要再進一步恢複,而這種恢複,不是他的意誌可以控製的,而是力量本身對主體的保護作用,便使得他的睡意來襲,也就在此時,風致的力量基本被他的力量所恢複,卻見炎之火焰漸漸地縮回他的體內,而冰晶凝結的傷口神奇地、慢慢地合並……


    風長明的雙睜也倦意濃濃地一閉一眨,他道:“致姐姐,我兵敗了,你待會替我傳命下去,叫他們緊急撤退……還有,別叫他們放火燒山。我……要睡了,三天後,把我踢醒,一定要記住,這是主人對你的命令!”他說罷,果然沉睡。


    沉睡的他,是不可擊倒的……由大地兩種無限的絕對強大的冰火元素守護著他的身體和靈魂!


    風致從他懷裏出來,繼而把他橫抱起來,含淚道:“主人,你睡吧,安靜的睡!致致這次一定會保護主人的,一定!”


    “我們退回去之後,我會通知義父,讓他率蕪族大軍血洗布族!”嫻靜溫柔的她,卻在此時立下血的誓言,在她溫柔的外表和個性之中,還存在著一顆堅定無比的心靈,其堅定程度是絕對的。


    隻有這種堅定,才能修成蕪族的弑神槍——靈動之槍。


    靠的就是一顆心。


    一顆……絕對不可動搖的心!


    戰場的局麵是“一麵倒”,各將領的被困,以及冰旗士兵在戰鬥中的異樣,進而被烈古瘋狂地屠殺,冰旗的士兵死傷的死傷、逃竄的逃竄,已經到達了無可挽回的局麵,整個戰鬥中,殺人最多的,也許就是烈冰所騎的雪鷹,其所飛掠過的地方,瞬間即有幾十甚至上百個冰旗士兵死亡,對於這龐大的生物,士兵們是望影而懼。


    自風致施展出“血溫大地”之後,周圍戰鬥的士兵皆被奪去生命,隻有比較強的將士得以逃脫這場災難,因此,一時之間,雙方沒有進行廝鬥,風長明進入土坑之時,雙方曾相鬥的將領皆往土坑圍觀,卻被突然而起的炎火逼退回來,那火不但從土坑裏噴射出來,且在小範圍內的地麵燃燒,這種燃燒乃是一種力量之火,非一般的真火!


    當然,眾人也知道火起的原因:風長明自虐的結果。


    在他力量爆發的一瞬間,在場的古心眾人,皆感應到強大無比的聳天氣息,這種氣息的強壯度,幾乎令他們跪下來,那種存在於血脈裏的傳承的卑性和奴性、即使他們如何的憎恨和反抗,麵對著曾經絕對的王者之浩如煙海的傲然之時,他們亦恐懼得雙腿發軟、心中生起跪拜之意……這無疑是他們憎恨和抗拒的,可當絕對的力量壓迫之時,便成為不可抗拒的命運了。


    炎之火焰消失之後,眾人看見風致抱著風長明從深的土坑裏飄升出來,影殺三人見是襲擊喬野的風致,但自從喬野沉入地底,直到此刻還未從地底裏鑽出來,他們一時不敢妄動,而其餘的烈古將士,更是不敢靠近風致。


    風致剛才那一擊,摧毀近兩千士兵的生命,此種力量造成了震撼的效果,無論敵我,皆不敢靠近她。


    漠伽、蒂檬和蒂金圍了上來,緊張地問道:“他怎麽了?”


    風致的淚仍然未幹,輕聲道:“他睡著了。”


    蒂金歎道:“他身為一個霸主,如何不珍惜自己的生命?竟為……唉。”


    蒂檬道:“也許這就是他的可愛之處,爹,如今的情形,我方估計撐不了多久,而且他受了傷,我們該怎麽辦?”她不懂行軍打仗,因此求問於蒂金。


    風致道:“他在睡前,把命令交代了下來。”


    “啊?”


    “讓你們立即退兵,並且不得放火燒山,這是他睡前最後的命令。”風致道。


    蒂金驚道:“不得燒山?那般的話,如何撤退?敵軍若追殺,我們敗軍之兵更無力抵抗,若無火斷其後,使得雙方同處火海之中,我們即使退回去,所剩將士亦不多矣。況且這計策本是他提出的,此刻戰敗了,他卻又否定?”


    蒂檬看著沉睡中的風長明,其安詳如往昔,她歎道:“爹,也許他有時候真的很殘酷,但我最初遇到的他隻是一個狂妄天真的孩子而已,他剛才力量的爆發,也許是短時間內解開了鉑琊的封印,繼而恢複他全部的真性情,因而把這殘忍的計策否定了,既然如此,我們還是聽他的吧。”


    “吹響撤兵號鳴!”蒂金亦不憂鬱,對身邊的士兵喝道。


    於是,海螺之殼吹響的號角悲嘶山巒,回蕩不息。


    苛拿等將領聽得撤退鳴嘶,心中雖疑惑,卻也紛紛且戰且退,冰旗士兵皆無戰意,撤退中各自踐踏,死傷無數。


    影殺三人擋住風致等人,斯雷道:“把這女人和白明留下,否則你們甭想撤退。”


    蒂檬冷靜地道:“看來得把你們殺了。”


    “讓他們離開!”烈冰於半空中喝叱,她騎在雪鷹之勁背,一直觀看著地麵的情況,此時突然命令影殺三人放行。


    影殺喝道:“女王,其戰已敗,當勝追擊,豈能讓其撤兵?”


    “影殺,你敢不聽我命令?”烈冰怒叱。


    影殺雖臉有憤憤不平之色,卻還是道:“影殺不敢!”頓了一下,又道:“但女王終得給影殺一個理由,否則難以服眾!此女人殺了我族喬野大長老,且這白明乃是那族的遺種……”


    烈冰冷然道:“此刻你是否還能感應到那族的氣息?”


    影殺三人一愣,異口同聲道:“沒有。”


    沉睡中的風長明,氣息是被體內的海般浩大的力量包圍,其本身的氣息亦無法泄漏一絲。


    烈冰道:“其無氣息,當已死,你的仇也報了,族的仇也解了;況且,喬野長老不會那麽輕易就陣亡的,他曾經埋到地底多少年?此刻更不能奪去他的生命了,他很快就會從地底裏出來的。這戰我已經獲得全勝,待後再圖之,先放他們撤退!”


    她似乎說得非常有道理,其實她心底並非這般的理解,隻因當時戰亂中蒂檬的一聲“長明”,使她隱約地聽到,她此刻正猜疑著白明是不是風長明,但那戰亂中聽得不是很清晰,蒂檬又不肯坦白地解說,她心中也不敢確定,隻是,即使隻是一種猜測,她也是不願再為難“白明”,此戰已經大獲全勝,她不欲對“白明”趕盡殺絕。她得留一條後路給自己去求證一些事情……這此事件,對於她來說,是最重要的,其餘的一切都非她的真心。


    影殺三人聽得也覺是道理,更且,逼急了,他們定然會被麵前的蒂檬殺死,心中亦有放過之意,隻是未得命令,怕以後喬野怪罪下來,如今烈冰下令,且說風長明已經死亡,便無戰意,撤離一邊,讓出一條道,給風致等人離開。


    隨著烈冰的下令,烈古旗眾將士停止追殺,冰旗士兵便急速朝南麵山嶺撤退,待蒂金與苛拿等人退至山腰,喬野忽然從地底裏冒出來,歎道:“好強悍的女娃娃,竟讓我折去三年的壽命而避開她這一招,不得不在地底調息一陣……唉,這是怎麽了?”


    喬野見冰旗撤退,烈古旗竟然不追擊,於是喝問道:“冰旗敗退,為何不追?”


    海山此時亦近在他身旁,回道:“女王陛下命令不得追殺。”


    喬野一愣,驀然想起蒂檬的那句話,他雖肯定白明就是吻海的聳天少年,但烈冰卻不清楚的,然而蒂檬的一句話或許她是聽到了一點,所以她才會下令讓白明撤退吧?


    他道:“冰兒,如果錯失這次機會,讓他們卷土重來,或許滅亡的就是我族,你清楚嗎?”


    烈冰沉默,雪鷹的白翅如天使之翼,在空中拍打……


    喬野喝令道:“立即追殺,不管敵方如何埋伏,都無懼之!”隨之,烈古的海螺吹奏的進攻號角又一次震蕩山野……


    空中的雪鷹突然嘶鳴,白翼展飛,瞬間沒入雲端,不見了雪鷹和烈冰的影兒。


    “對不起,冰兒,你本不該對聳天的人動情,畢竟你與他是天敵的。”喬野在心中暗歎,但他也隻能這般做了——有聳天便無古心,有古心就無聳天,古心和聳天,隻能有一個存在於海之眼!


    烈古的再度追擊,使得冰旗士兵更加慌恐,苛拿想起風長明戰前計策,便道:“如今隻好使用火燒了,黨芳,命令伏於山腰上的士兵倒油點火,以火截斷烈古的追兵。”


    蒂金喝道:“慢著,叫他們往山頂撤,不得放火。”


    法通驚問道:“何出此言?”


    蒂金道:“旗主睡前的命令,你和苛拿皆是他的家將,敢不聽嗎?”


    苛拿心頭大震,道:“你確定是少主的命令?”


    風致道:“是主人說的。”


    “少主果然還有顆善良的心,雖然他在戰爭中給人的感覺像家主一般的殘酷。”他走到風致前,看著睡得安詳的風長明,道:“第一次發覺,睡著的少主原來這般的可愛,嗬嗬!風致,把少主給我背負吧,我是他的家仆……”


    苛拿背過風長明,喝道:“那我們就全力撤退吧,能退回去則是幸運,不能退亦是命運。戰爭,不該涉及太多人民的生命,戰爭的結果本是給人帶來榮耀的,隨意踐踏人民的生命,則是戰爭的最大恥辱!”


    此時,從山頂殺出兩路軍,赫然是那席裏和營格米的左右伏兵,兩路兵合並為一路衝殺下來,那席裏道:“我們兵敗,敵軍左右兩路兵馬已經占據我們的後方營寨,我們兩隊兵將退殺至此,隻剩七千人。”


    法通道:“看來不能退回營寨了。”


    騫盧看見苛拿背上的風長明,吼叫道:“苛拿,少主如何了?”


    苛羽道:“隻是睡著了。”


    “這……”騫盧以為風長明在戰鬥中又睡覺,正想怒罵,卻聽得黨芳道:“他受了很重的傷,心胸穿了個洞……”


    “媽的,誰幹的?老子砍了他!”騫盧本來是欲罵風長明的,此刻改為亂罵一通。


    黨刑道:“為何不見放火?”


    黨芳把前事告知,那席裏道:“既然如此,我們斷後,你們保護旗主由右邊殺出重圍,然後直奔眠栗,嚴複會在那裏接應。”


    嚴複的四個兒女亦道:“我們亦加入斷後軍列。”


    法通道:“不行,你們必須隨軍突破,此刻我得保證你們的安全,不能讓你們在初戰便犧牲,嚴族長既然把你們交給我,則我有責任讓你們平安回去,否則我很難跟他交代。”


    那席裏道:“就如此,我與營格米、騫盧、黨刑三人斷後,你們往右衝殺,不管我們後麵發生什麽事情,都莫要回頭。”


    漠伽突然問道:“後方營寨被襲之事,能否略告知情況?”


    營格米道:“巴洛渺提前把營寨裏的人馬撤退,敵軍襲擊營寨之時,人去寨空,無甚傷亡。”


    苛拿道:“後麵就留給你們了,我們定會在前麵殺出一條血路的。”


    言罷,各自率軍抗敵,直至天暗,方殺出重圍,其時山野黑糊,敵我難辨,將士無法戰鬥,烈古吹響海螺停止追擊,冰旗方得狼狽逃脫。至翌日天明,暴雨襲來,軍行至栗族北麵領土,離布栗邊界甚遠,估計布族一時無法追至,便紮下寨,然後點兵,隻有兩萬殘兵剩將。


    造飯休息後,冰旗繼續起程前往眠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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