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認知讓陸尋覺得有些微微的遺憾。


    不過,她也是從陸家這樣的人家裏出來的,自然知道既然晏池已經入朝為官了,自然不可能一直閑著陪在她身邊。


    是以,這遺憾也隻是一瞬間,便被陸尋壓了下來。


    她用最快的速度起身,然後將晏池手裏的官服接過來,笑意盈盈地道:“三哥,我還不知道你這官服要怎麽穿呢!”


    這是要親自替晏池穿戴了。


    自家媳婦有這樣的意願,晏池又哪裏還會拒絕?


    他於是笑了笑,倒也真的任由陸尋替他穿戴起來,中間因為陸尋的不熟練,他還時不時的就出言提醒幾句。


    明明隻是夫妻之間再簡單不過的互動,在這清晨裏卻顯得格外的溫馨。


    等陸尋好不容易在晏池的指導下幫著晏池穿戴完,這才發現因為她的不熟練,這時的時間已經有些晚了,若是再耽擱下去,指不定晏池就該遲到了。


    上下打量了一番,大致上確定晏池身上已經沒有什麽不妥了,陸尋連忙將晏池往外推,“三哥,時間已經不早了,你趕緊走吧……”


    要是不聽前半句,倒像是她在出言攆人了。


    晏池也不掙紮,由著陸尋將自己推到房門口,手落在門栓上的時候,又低頭在陸尋的臉上輕輕印了一下,低聲道:“尋尋,你在家等我回來。”


    家,等我回來。


    這樣的字眼,隻聽在耳中,便會讓人覺得溫暖。


    陸尋用力點了點頭。


    然後,晏池也沒有再耽擱下去,拉開門便大步走了出去。


    房門外,陸尋房裏的幾個丫鬟這時已經候著了,見著陸尋已經起身,青時連忙道:“主子,現在可要洗漱了?”


    陸尋和晏池成親這幾日,幾個丫鬟也明白了晏池並不喜歡房裏有人侍候著,因而但凡晏池在房裏,陸尋身邊的丫鬟都從不會往前湊,便是服侍陸尋梳洗,也都是在晏池離開之後。


    按著前幾日的習慣,陸尋自然是還要多睡一會兒的。


    不過,才將晏池送走了,陸尋這時正精神著,便也沒有再想著睡個回籠覺,而是衝著幾個丫鬟點了點頭。


    四個大丫鬟領著一眾小丫鬟入內,先是服侍著陸尋梳洗妥當,又送上了早膳。


    與晏池一起用了這幾日的早膳,乍然隻有自己獨自一人用早膳,便是桌上的幾樣都是自己素來愛吃的,陸尋也覺得有些食之無味,於是隻略用了幾口便擱了筷子。


    等丫鬟們將屋裏收拾妥當,陸尋便想著去書房裏找本書來看。


    晏池知道她愛看什麽書,是以在布置書房的時候,可沒少往書房裏塞陸尋喜歡看的書,想的便是將來兩人如同在陸家的那幾年一般在書房裏相對而坐的情景。


    不過……


    才抬了腳步,陸尋便驀地一頓。


    咦?


    隻見床邊的櫃子上,這時正赫然擺著一隻看著極為眼熟的荷包。


    這,可不就是晏池天天要戴在腰間、昨兒還讓陸尋好奇裏麵到底裝了些什麽的荷包嗎?


    這荷包怎麽會落在了這裏?


    這個問題隻存在了一瞬,陸尋便想出了答案。


    之所以會如此,當然是因為今兒是陸尋非得要親自替晏池穿戴,因而她壓根兒就沒注意到這隻荷包,就更不會給晏池戴上這隻荷包了。


    若是換了晏池自己,幾年如一日的將這荷包戴在身上,想來是絕對不會忘記的。


    陸尋於是又好奇起來。


    這個荷包裏,到底裝的是什麽?


    既然好奇,現在荷包又在手上,沒有任何猶豫的,陸尋便決定要打開這荷包來看看。


    至於,晏池是不是樂意讓她知道,這一點陸尋卻是半點都不擔心的。


    雖然她與晏池從來都沒有說過,但是他們之間有著絕對的信任,這卻是不容置疑的,也正因為如此,陸尋從來沒有懷疑過晏池這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在瞞著她,她也相信,便是她看了這荷包裏的東西,晏池也絕不會因此而與她起了什麽嫌隙。


    懷著一種獵奇的心理,陸尋輕輕將荷包拉開。


    然後,看到裏麵裝著的東西,她微微一愣。


    對於這隻荷包,陸尋也是兩次經手的,也知道裏麵裝了一團觸感有些軟的東西,以及疑似的幾塊碎銀子。


    但真正看到裏麵兩樣東西的真麵目,她還是忍不住吃驚。


    隻因為,這兩樣東西,對陸尋來說都太眼熟了。


    一條絲帕,以及幾塊碎銀子。


    若隻是那幾塊碎銀子,陸尋自然不會覺得有什麽出奇的,碎銀子而已,便是府裏的丫鬟手裏都絕對不會少了去。


    可那條絲帕……


    碧綠的荷葉之間,一枝粉色的荷花探出頭來,乃是一副夏日荷花圖。


    幾乎是看到這塊絲帕的同時,陸尋的記憶便迅速的穿過這幾年的時光,回到了幾年之前,才重生不久的她跟著衛氏一起去甘霖寺上香,在甘霖寺裏遇到了正生著病,被晏氏夫婦送到甘霖寺的晏池。


    那時候,對於自己竟然能提前這麽些時間就遇上三哥,陸尋是極為驚奇的,更因此而明白了為何前世的晏池對他的生父生母會如此冷淡。


    再後來,在那間隻有晏池的禪房裏,陸尋將晏池照顧了一番,在遇到了空的時候又將身上僅有的幾塊碎銀子都給了了空,托了他買些東西替晏池補身子。


    同時,陸尋還丟了一塊繡著夏日荷花圖的絲帕。


    因為那塊絲帕上也沒有什麽能表明身份的標記,陸尋沒有找到絲帕便也就這樣算了。


    她怎麽都沒有想到,當初她以為是不慎在哪裏丟失了的絲帕,竟然會與當日她給了了空的那幾塊碎銀子一起,重新出現在她的眼前。


    所以……


    這幾年三哥一直帶在身邊的,其實就是這塊絲帕與當初她給的幾塊碎銀子?


    而且,當日這絲帕根本就不是自己不慎丟了,而是根本就被晏池給藏起來了?


    意識到這一點,陸尋心裏突然便有些酸酸的漲漲的。


    當初的三哥,是懷著什麽樣的心情,將這兩樣東西一直帶在身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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