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陸府裏因為晏池的離開而籠罩的凝重氣氛,也一點一點的散開來。


    不管離了誰,日子總是要照常過的,這一點誰都知道。


    老太太後來都曾感歎過,晏池確實是個資質出眾的好孩子,若是他留在陸家,將來的陸家一定會因為他而增色不少。


    但是……


    既然晏池的心不在陸家,便是將他的人留下來又能如何?


    倒不如就像現在這樣,幹脆的放他離開,好歹也能在他心裏留些香火情。


    人非草木,四年的相處,不管是對於陸家眾人還是對於晏池,總不可能沒有任何的意義。


    對此,陸家眾人也都是同意的。


    也因此,後來的這些日子裏,除了最開始時府裏的丫鬟小廝們連晏池的名字都不敢提,到後來偶爾也能說一說三少爺如何如何了。


    這個“三少爺”,當然是指的晏池。


    說起這個,在晏池過繼到陸家之前,瑋哥兒是府裏少爺裏行三的,後來晏池來了,他便成了陸府的四少爺。


    如今晏池離開了陸家,瑋哥兒倒又重新成了三少爺。


    對此,瑋哥兒也是有所抱怨的。


    “三姐姐,這換來換去的,隻怕到最後我自己都要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排行第幾了!”瑋哥兒道。


    恒哥兒也在旁邊點頭。


    作為府裏最小的男丁,瑋哥兒的排行變化的時候,恒哥兒的排行同樣也在變化。


    陸尋聽了忍不住失笑。


    然後,便又想到了晏池。


    算起來,晏池離開陸家也已經有一個多月了,這一個多月晏池都沒有讓人給陸尋送口信兒,陸尋也沒有再見過晏池。


    也不知道……


    三哥現在好不好。


    陸尋於是又想起了前世晏池剛離開陸家的那段日子。


    前世晏池剛離開陸家時,因為實在想不通他為何要這樣做,陸尋是瞞著家中的長輩偷偷去晏家尋過晏池的。


    那時的陸尋本以為,晏池之所以一定要執意回到晏家,也許有著別的什麽原因,但不管怎麽說,總也能說明他對生父生母是有著不一樣的感情的。


    在去晏家之前,陸尋本以為,她會看到晏池與晏氏夫婦,以及晏家的其他人相處得其樂融融的情景。


    但事實上正好相反。


    陸尋去了晏家之後,看到的卻是麵無表情的晏池,以及明顯對他很是畏懼的晏家人。


    以晏家的情況,他們對於晏池的回歸當然是喜出望外的,那也就意味著他們不用再過之前那樣窮困潦倒的生活了,但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晏池的一個眼神,也能讓對他討好不已的晏家眾人誠惶誠恐的,似乎唯恐晏池又會改了主意離開晏家一般。


    那樣的情形……


    與其說是親人之間的相處,倒不如說是沒有感情的陌生人硬生生湊在一起。


    也正是看到了這樣的情景,前世的陸尋才會更加的不解。


    明明,晏池對於晏氏夫婦是不帶任何感情的,便是有感情,那點感情也絕對不足以讓晏池做出為了他們離開陸家這種事來,那麽,晏池為何偏偏就這樣做了呢?


    那時的陸尋,又哪裏能想到,促使晏池離開陸家的原因,竟然在她身上呢?


    在晏家見了晏池一麵之後,老太太就強撐著病體替陸尋定下了親事,陸尋於是也就天天呆在了府裏忙著繡嫁妝,之後一直到出嫁之前,都再沒見過晏池。


    想到這些往事,陸尋又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


    如果……


    如果前世的三哥也像這一世一樣,早早的就將他的心思與自己說了,會不會,前世他們也不會變成後來那樣?


    這個問題,陸尋也給不出答案來。


    見陸尋說著話就又發起了呆,瑋哥兒和恒哥兒麵上都有些無奈,“三姐姐,我們好不容易才得了一日假,還想著好好與你說說話呢,難不成與我們說話就這般無聊,還能讓三姐姐你發起呆來?”


    陸尋於是回過神來。


    她有些歉疚地撫了撫瑋哥兒恒哥兒的頭。


    這是與她血脈相連的兩個親弟弟,前世她早早的出嫁了,後來與瑋哥兒和恒哥兒見麵的次數更是少之又少,如今好不容易有重來的機會,陸尋其實是極為珍惜的。


    “你們這是哪裏的話,我隻是突然想起一些事而已。”陸尋道。


    然後也不再想其他,而是極為認真的聽瑋哥兒和恒哥兒說起他們最近讀書時遇到的趣事,後來又與兩個弟弟一起去了朝雲院用膳。


    時間,就在這樣一日日的平淡與溫馨之中漸漸流逝。


    等到一年之中最熱的七月過完,日子便也跨進了八月。


    似乎才進了八月,一下便到了中秋佳節。


    到這時,晏池離開陸家一事,帶給陸家的影響已經微乎其微了。


    至少表麵上是這樣的。


    早早的,周氏這個掌家之人就已經吩咐了擅長做月餅的廚娘,做了各種餡兒料的月餅,當作節禮往交好的各府裏送。


    像劉家、李家這種姻親,更是最早一批收到節禮的。


    去李府送節禮的,是周氏跟前的一個心腹嬤嬤。


    這位嬤嬤自李府回來了之後,便去了周氏跟前回話,之後,關於李家的一些消息便傳到了陸尋的耳中。


    “什麽,李慧淑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從庵堂裏跑了?”陸尋聞言很是驚訝。


    自從李慧淑因為設計陸尋不成,反而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與程越滾在了一起,又和離了之後,為了讓她避避風頭,李家便將李慧淑送到了京城外的庵堂裏。


    那處庵堂向來是容京城犯了錯的官眷們棲身的,對這些犯了錯的官眷看管得極嚴,李慧淑被送到這裏,倒是正正好。


    李慧淑向來得寵,原本李家的意思是,先暫且將人送到庵堂裏去避避風頭,等到這件事漸漸過去了,李慧淑也不再被京城的人掛在嘴邊了,再替李慧淑在別處尋個人選遠嫁了。


    雖然是遠嫁,但以李慧淑現在這樣的名聲,有這樣的結果已經是再好不過的了。


    哪裏能想到,李慧淑自己卻不這樣想,這才被送到庵堂裏多久,竟然就自己偷偷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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