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池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做這樣一個夢。


    他也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會覬覦自己妹妹的混蛋。


    可是……


    現在他卻忍不住有些動搖了。


    如果真的不是,那先前的那個夢,以及夢裏成為他新娘的陸尋,又該作何解釋?


    難不成,這是因為陸尋先前提到了她的婚事,自己臨睡之前又就這件事多想了一些,所以才會有所夢?


    但是,再有怎樣的理由,夢到妹妹成為自己的新娘,這也有些太過荒唐了,若是叫旁人知道他做的這個夢,又有他身份的特殊,隻怕還不定會傳出什麽閑話來。


    晏池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不再往下想。


    隻不過,這又如何是他能控製得住的?


    接下來的這大半夜,就在晏池這樣混亂的思緒之中過去了,後來他也不是沒有睡著,但每次隻要一睡著,就會有各種詭異的夢境紛至遝來,似乎還都與先前的那個夢境有關係,直擾得晏池倒似比整晚沒睡還要來得累一些。


    於是,第二天一早,當硯台按著往日的時間進來,準備服侍晏池洗漱時,就看到晏池早早的就已經起來了,正站在窗邊看著院子裏……


    發呆?


    硯台一愣,然後將手裏端著的盛了溫水的銅盆放下,“公子今天起得真早。”


    聽到硯台的聲音,晏池轉過身來,將雙手浸到溫水之中,擰了帕子覆在自己的臉上,好半晌都沒有出聲。


    硯台覺得有些奇怪。


    等到晏池將帕子重新丟回銅盆裏,他這才注意到晏池的臉色有些不對,不僅沒有一夜酣睡的神清氣爽,反而像是幾個晚上沒睡覺一般,眼下青黑,神情憔悴。


    “公子,您昨兒晚上沒睡好?是不是太熱了?小的這就讓人去稟了大夫人和二夫人,多要些冰來……”硯台大驚。


    他能想到的,也就是昨晚晏池半夜被“熱”醒了的事了。


    “我沒事。”晏池打斷了硯台的話,“不過是做了個惡夢,沒有睡好罷了,哪裏傳染如此大驚小怪的,更不用驚動了大伯母和母親。”


    想到那些夢,晏池又是一陣恍惚。


    硯台雖然有些不願意,但晏池都發了話,他也隻能無奈應了聲。


    洗漱妥當之後,晏池便領著硯台一起前往福壽居。


    福壽居裏這時已經是一片言笑晏晏,晏池進門的時候正好就看到陸尋偎在老太太的身邊,似乎是講了個什麽笑話,將老太太逗得滿臉的笑容,就是她自己,也笑得露出兩排潔白的貝齒。


    晏池的目光卻落在了陸尋的兩片紅唇上。


    粉嫩的菱唇輕輕扯開,正是最好看的弧度,這粉唇之上還帶著點點潤澤,看著就讓人忍不住想要湊過去一親芳澤……


    然後,晏池又被自己這突如其來的念想而驚住了。


    他連忙硬生生的將目光從陸尋的身上挪開,而且再不敢往那邊看一眼,麵上的表情更是一片陰沉。


    陸尋也注意到晏池到了,她側過臉,白皙的麵上多出兩個若隱若現的梨渦兒,衝著晏池笑道:“三哥。”


    若是往常,陸尋與晏池打招呼,他再怎麽說也會給予回應,或應一聲,或點點頭。


    對於陸尋,晏池總是比對其他人要多出幾分耐心的。


    這一點,幾年下來,陸家眾人也都早就看明白了。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也是要看緣分的,在陸家眾人眼裏,晏池和陸尋大概生來就投緣。


    可這次……


    對於陸尋的招呼,晏池卻沒有任何的反應,他甚至頭都沒有抬一下,就似完全沒有聽到陸尋的聲音一般。


    陸尋及屋裏注意到這一幕的眾人都有些驚訝。


    這是怎麽了?


    章氏也隨即注意到了晏池那不怎麽好看的麵色,她連忙站起身,“池哥兒,你臉色如何這般難看,硯台是怎麽照顧你的?”


    對晏池,章氏向來是極為緊張的,因而這時已經忍不住有些動怒,要拿硯台開刀了。


    晏池衝著章氏輕輕搖了搖頭,“母親放心,兒子無事,隻是昨晚做了個惡夢沒睡好罷了,待會兒回院子裏多休息一下也就好了。”


    惡夢。


    晏池勉強控製著自己不多想。


    而章氏,聽晏池這樣一說,確認了晏池沒有其他什麽不妥之處,這才總算是放下心來了。


    “既然這樣,用完早膳之後就早些回院子歇著吧。”章氏叮囑道,然後又突然話鋒一轉,“池哥兒,雖然春闈放榜在即,但你也不用時時惦記著這件事……”


    章氏隻以為晏池是因為春闈即將放榜,太過在意這件事才會如此。


    雖然對晏池的期望頗高,也確實盼著晏池能夠一舉中第,給自己長臉,但章氏仍道:“就是退一萬步,今年不中,咱們再等三年也是不妨事的,池兒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身體才是……”


    除了陸尋之外,屋裏其他人都跟著點頭。


    在他們看來,就算晏池平時表現得再如何沉穩,但春闈畢竟事關他的將來,他會多在意一些也是再所難免的事。


    於是紛紛勸解起來。


    “池哥兒,春闈既然已經結束了,你便是再如何記掛著終不能改變什麽,倒不如安下心來等著放榜。”老太太道。


    “是啊池哥兒,可不要因為記掛著放榜的事而熬壞了自己的身子……”這是周氏的聲音。


    “……身體為重,其他的都可暫且擱置一邊……”衛氏也道。


    隻有陸尋,對此隻覺得疑惑。


    陸尋自詡對晏池也是有些了解的。


    晏池並非是驕傲自滿的人,他對於自己有著極為精準的認知,也正因為如此,對於自己所做的任何事,他也都有著強大的自信。


    這樣一個人,他會因為春闈即將放榜而緊張得覺都睡不好?


    更重要的是,春闈結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段時間晏池都沒有表現出有什麽著急的模樣,隻是如往常一樣按部就班的看書、生活,又怎麽可能現在突然之間就緊張起來了呢?


    這般想著,陸尋便忍不住拿了探究的目光打量著晏池,似乎想要從他臉上看出朵花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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