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安喜縣主,陸尋算得上極為了解了。


    前世的陸尋嫁給了程越,最初時程家還未有中興之兆,陸家也沒有完全敗落,程越待陸尋倒也算得上是極為溫柔體貼。


    不過,後來隨著程家日漸興盛,陸家又呈了日薄西山之兆,程越待陸尋的態度自然也就隨之有了變化。


    變化最大的那段時間,也就是程越通過李慧淑認識了安喜縣主之後。


    安喜縣主乃是安陽長公主的獨女,自打一出生就被隆佑帝封了縣主,不僅是隆佑帝的外甥女,還是當今太後的親外孫女,說她是金枝玉葉天之驕女那也是一點不為過的。


    不過,雖然有著這樣顯赫的出身,但安喜縣主的姻緣卻算不得順利。


    就在陸尋嫁入程家的那一年,安喜縣主在隆佑帝的指婚之下也成了親,隆佑帝對這個外甥女倒也極為照顧,為安喜縣主挑選的夫婿不僅容貌十分出色,而且還十分有才學,家世出身也不錯,可以說是半點也不會辱沒了安喜縣主。


    成親最初的那段時間,安喜縣主與夫婿倒也確實是蜜裏調油般的好了一段時間。


    不過,好景不長。


    這樣的好時光頂多也就隻有一年左右,安喜縣主的夫婿便在一個冬日裏因為喝醉了酒而不慎落了水,雖然被及時救了起來,卻也生了一場重病,隨後竟然就這樣不治而亡了。


    這件事當時在京城可也傳得人盡皆知。


    若安喜縣主的夫婿隻是因病而亡,旁人雖然會唏噓不已,但也就僅止於此了,但偏偏,這件事裏還有著隱情。


    原來,當日安喜縣主的夫婿因為應酬多飲了兩杯酒,回府時比平時要晚了那麽一些,這就惹了被寵慣了的安喜縣主的不樂意,不僅關了房門不肯讓人進去,還非得要讓人去府裏的荷塘裏采一朵荷花給她,才能揭過這件事。


    大冬天的,荷塘裏哪裏來的荷花?


    誰都知道安喜縣主這是在刻意為難人。


    安喜縣主的夫婿自然也是知道這一點的,不過他是個好脾性的,又習慣了讓著安喜縣主,想著就算荷塘裏沒有荷花,他總也要往荷塘邊走一遭,否則又要如何將安喜縣主安撫下來?


    卻不想,這一去就出了事。


    安喜縣主的夫婿本就有幾分醉意,又因為這件事畢竟是他是安喜縣主的閨中之事,因而沒有讓丫鬟小廝們跟著,而是獨自去了荷塘。


    哪裏能想到,偏就那麽不巧的就落了水。


    若不是正好有路過的下人發現了及時將他救了起來,隻怕當時不是淹死也會被凍死了。


    一個原本有著大好前途的世族子弟,就因為安喜縣主的一時興起,就這樣沒了,這又如何能不讓人覺得惋惜?


    為了這事,安喜縣主的夫家裏悲憤之下甚至都忘了顧忌皇權,與安喜縣主大鬧了一通。


    這件事也就是這樣才傳遍京城的。


    身為金枝玉葉,性子蠻橫些是可以理解的,但安喜縣主卻因為自己的妄為而導致了夫婿之死,這就讓人有些難以接受了。


    是以,就算以安喜縣主的出身,她之後在婚配上也難免顯得有些艱難。


    皇室公主守寡再嫁算不得什麽新鮮事,不過安喜縣主可不是公主,就算她有一個做長公主的母親,有做皇帝的舅舅,有做太後的外祖母,在她間接害死了自己的夫婿之後,京城裏但凡是夠得著門檻的人家,就沒有樂意娶她的。


    隆佑帝許也是想著等到過個三兩年,等這件事不再為人們所牢記時,再替安喜縣主賜婚,因而安喜縣主沒了夫婿之後,婚事倒是就這樣暫且耽擱了下來。


    彼時的程越,因為已經在朝中做了幾年官,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比起少年時還要多了幾分吸引人的成熟。


    安喜縣主寂寞了許久,在一次經由李慧淑牽線認識了程越之後,自然而然的就上了心。


    再然後嘛……


    一個是金枝玉葉的縣主,一個是早已經沒落的陸家女,以程越那恨不得抓緊一切機會往上爬的性子,他會如何選擇,就不用多說了。


    到陸尋重生之前,程越和安喜縣主早已經暗中往來了一段時間,甚至還流露出了要休了陸尋求娶安喜縣主的意思。


    隻不過,因為晏池的幹預,程越到底沒敢這樣做而已。


    再之後,陸尋就重生了。


    沒能看到程越與安喜縣主後來有什麽結局,陸尋其實還是有些遺憾的。


    兩人一個蠻橫,一個唯利是圖,若是真的湊到一起,想想也知道會有一出大戲可看,隻可惜……


    不過,陸尋轉念一想,自己的重生就已經是上蒼最大的恩賜了,要是還不知滿足,說不得就會惹怒了老天爺,真的讓她回到前世,那可就不好了。


    陸尋於是再不敢東想西想了。


    她偏頭看著身側隱隱以保護者的姿態將她護著晏池,正準備說點什麽,就見著這時還是少女的安喜縣主被一眾丫鬟婆子簇擁著走到前麵來。


    就算比陸尋還要矮上一些,但安喜縣主看陸尋的目光,卻無疑是居高臨下的。


    “哪裏來的野丫頭,瞧見本縣主過來了,竟然也敢往本縣主身上撞,本縣主沒治你的罪也就罷了,你們倒還敢衝著本縣主大呼小叫?”安喜縣主冷聲道。


    她素來最得意的也就是她這個縣主的身份了,因而一句話裏倒是用了好幾個“本縣主”來彰顯身份,這也是因為安喜縣主能看出來,陸尋一行人都絕非是普通百姓,至少也是官家子弟。


    聽安喜縣主這樣一說,陸弛等人自然也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大安朝的宗室繁茂,有縣主封號的自然不隻安喜縣主一人,但這般年齡,又如此蠻橫的,眾人還真的隻能想到安喜縣主身上去。


    “原來是安喜縣主……”陸弛聞言隻微微頷了頷首,“在下陸弛,見過安喜縣主,不過,敢問縣主,舍妹先前離著縣主至少還有六尺遠,如何就能衝撞到了縣主,讓縣主手下的人幾乎將舍妹推入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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