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楚攸寧可不知道越國老皇帝已經把她的底猜得差不多了, 還妄想讓她為自己所用。


    這會她正靠在一破損被丟棄的戰車上,看著己方打掃戰場。


    戰場死屍伏地, 大多是敵人的, 濃濃的血腥味與刺鼻的硝煙夾雜在一起,彌漫在空氣中,那是一種悲涼的味道。


    戰爭避免不了死亡, 她再強大也護不住每個人, 能做的就是想法子讓每一場戰盡快結束。


    她曾親自趕去救一個小兵,但是沒救下來, 那小兵臨死前說慶國勝利在望, 沒白死。


    幾乎死去的每一個慶軍都覺得能死在這一場征討越國的大戰中, 沒白死。


    在這場兩國生死之戰中, 楚攸寧仿佛看到了末世最後的結局, 人類和喪屍進行終極戰, 這場戰將決定最後是人類繼續主宰世界,還是喪屍取代人類成為世界之主。


    在這裏,她能肯定, 慶國必勝, 末世呢?人類最終會戰勝喪屍, 重建文明嗎?


    沈無咎結束戰後議事, 習慣抬頭尋找媳婦的身影, 尋過來就看到她靠在破損的戰車前,望著戰場, 背影孤寂, 眼神落寞, 他一下就心疼了。


    比那日在實驗室看到她字字泣血說起她的來曆,眼眶通紅還要叫他心疼。


    他從腰間的荷包裏摸出一包蜜餞, 這是看她愛隨身帶零嘴,他也忍不住想投其所好。瞧,這不就派上用場了。


    這要是叫底下的士兵知曉他們的元帥荷包裏裝的竟是姑娘家愛吃的零嘴,鎮國將軍的威名將不保。


    “寧寧。”沈無咎走過去。


    楚攸寧回頭就被塞了一顆甜津津的蜜餞,她甜得眯起眼,思鄉的情緒瞬間被甜蜜覆蓋。


    “還要。”楚攸寧張開嘴。


    沈無咎把手放到她嘴邊,“先把果核吐出來。”


    “果核也是甜的,我再含含。”楚攸寧用力吸了吸。


    這梅子是用糖漬的,糖漬到果核裏也充滿酸甜汁,吸起來有不一樣的味道。


    “是不是含著含著就咬碎吞下去了。”


    沈無咎剛說完,隻聽“哢”一聲,真咬碎了。


    沈無咎:……牙口真好。


    楚攸寧吸到沒味道了才吐到一邊,張開嘴給他看。


    沈無咎這才又喂給她一顆,“記得吐果核。”


    楚攸寧乖巧點頭,伸手去拿他手裏的紙包。


    沈無咎看著她,沒鬆手。


    楚攸寧眨眼,“不是送給我的嗎?”


    “我帶著。”


    楚攸寧的目光落在他的荷包上,“你也喜歡吃蜜餞啊?”


    沈無咎用手指輕戳了下她的腦門,“幫你帶。”


    楚攸寧立馬鬆手,“那沒事了,多帶點。”


    沈無咎忍俊不住,輕輕捏了下她的小嘴,楚攸寧順勢鼓成金魚嘴給他看。


    沈無咎笑著直接把她的腦袋按靠在肩膀上,順便摸摸頭,望了眼遍地殘骸的戰場,“在那邊也是一樣的戰場嗎?”


    楚攸寧抬頭看了他一眼,又靠回去,“比這慘多了,值得欣慰的是那些屍體不是人類。到處都是腐爛的臭味,把整個世界汙染得霧蒙蒙的。”


    沈無咎摟住她肩膀,“會好的。”


    “嗯,我也覺得會好。那個福王搗鼓出的東西都已經毀掉了,屍體又燒又炸,再來個升級版的福王都提取不了什麽,而且能製造出那種病毒的原材料主要是隕石,那都被我弄成粉末給揚了,如果這個世界真是末世的過去,末世應該不會再發生了。”


    福王,覆亡,就算和末世不是同一個世界,被這福王這麽搞下去,這個世界可不得麵臨覆亡,這封號哪裏是福,分明是禍。


    “定然是,興許老天送你來這邊就是為了阻止福王。”沈無咎堅定地相信。


    “這麽說來我還是救世主呢,哈哈嗝。”楚攸寧笑得打嗝。


    “很喜歡當救世主?”沈無咎問。


    楚攸寧搖頭,“隻喜歡當能救末世的這個救世主。”


    她想讓霸王花媽媽們一直活在那個繁華盛世裏。


    沈無咎抬頭望向越國京城方向,心裏忽然生出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來。


    他低頭看著正偷偷朝他荷包伸手的媳婦,試一試又何妨。


    ……


    慶軍一路打到越國國都,已有三個月之久,從深冬打到初春,連年都顧不上過,奪下敵方一座又一座城對慶軍來說就是最好的年。


    春寒料峭,眼看就要兵臨城下進行最後的生死決戰,慶軍大軍開拔前的最後一頓飯是火鍋。


    早前景徽帝在鬼山吃了頓火鍋得知辣椒的真正作用後就讓人大量種植,如今收上來正好拿來犒賞大軍。


    一袋袋紅彤彤的幹辣椒被剁成段下鍋翻炒,與其他香料製成火鍋底料,倒入一口口大鍋裏,片好的一盤盤肉,一筐筐蔬菜,但凡這時候有的能放一鍋裏涮的食材都備上了。


    這幾個月征戰,行軍埋鍋造飯時都是亂燉,什麽食材都往裏放,撒點油鹽就能吃,遇軍情緊急時就吃的是自帶的紅薯大餅等幹糧,這頓火鍋對他們來說,無疑是一場饕餮盛宴。


    本就綿延十裏的軍營,上千口鍋散發出來的香味能飄出方圓十裏,飄到敵軍那邊。


    越軍向來以物產豐盛,吃食豐富而沾沾自喜,如今被這股從未聞到過的香味勾得饞涎欲滴。


    一向被他們踩在腳底下的慶國竟然也有越國沒有的東西?這不合理!


    慶軍這邊吃完火鍋,又喝完壯行酒,寓意必勝的摔碗聲此起彼伏。


    越國老皇帝早就將所有兵力收攏到京城做最後的背水一戰,不過沈無咎覺得沒那麽簡單。


    果然,兵臨城下,城門緊閉,城樓上空無一人,整座城仿佛一夜之間陷入沉寂。


    這樣的畫麵寂靜得有些詭異,叫人看了心裏發毛。


    不一會兒,一方代表越軍的旗幟緩緩升起,隨著旌旗出現的還有一個個緩緩露頭的人。


    看到出現在城樓上的人,沈無咎猛地沉下臉。


    “別炸我們!求求你們別炸我們!城裏都是我們這樣的,求求你們!”城樓上的百姓哀聲哭喊。


    是的,百姓。


    越國老皇帝最後一戰居然用自己的百姓來當護盾,如此喪心病狂的行為顛覆慶軍對人性的認知。


    慶軍一向遵守兩軍交戰不傷無辜百姓的準則,卻沒想到有朝一人成了敵人拿來威脅他們的軟肋。


    “卑鄙!竟然拿百姓來阻止我們攻城!”崔將軍暴怒。


    出現在城牆上的百姓一個個身上綁著天雷,引線相連,一旦他們使用火藥武器,相當於置那些百姓於不顧。


    聽他們的話,不單是城樓上,城裏都是,這是叫他們不能用火藥武器,隻能單方麵挨炸,即便他們成功攻城進去,隻要那些百姓身上的天雷被點燃,他們也會被被炸死,能拿出一城百姓來犧牲,想必城裏各處也埋滿了天雷吧。


    娘的!真把他們逼急了,一城百姓又算什麽,自古打仗哪裏沒有犧牲,而且他們一路打過來沒有對越國百姓掠奪,連吃的都是拿錢跟他們買的,已經算仁至義盡了。


    這一城百姓隻能怪他們的君衛殘暴不仁,怨不得他們。


    最後一戰,景徽帝既然是禦駕親征,自然要親上戰場的,既為鼓舞士氣,也是見證越國滅亡,隻不過他後麵最安全的方陣裏,為了保證他的安全,楚攸寧還特地留下來保護。


    發現城樓上發生的事,楚攸寧用精神力去看,果然看到城裏麵的百姓都被綁縛雙手,胸口纏著裝有火藥的壇子,被趕到大街上,密密麻麻,滿臉淒然麻木。


    她生氣了,比當日在地宮發現有人做人體實驗還要生氣!


    拿人命不當命,早知道這個毫無人性,完全喪失人格的越老帝比福王還要危險,當日就該不顧一切先弄死他。


    這時,越國誠王出現在城樓上喊話,“你們陛下呢?既然是禦駕親征,都是最後一戰了不出來見見自家兄弟嗎?”


    在場除了沈無咎和楚攸寧,在場的將領也聽到一些流言說他們陛下是越國血脈的事,不過他們更願意相信越國老皇帝是他們慶國血脈。


    “朕在這。”景徽帝讓車駕上前,這時候更得表示自己行得正坐得端。


    誠王看到景徽帝身邊的楚攸寧,立即移開眼,還後退一步,讓一個兵卒擋在身前。


    楚攸寧一看就知道對方可能被越老帝叮囑過她有特殊能力了,隻是,以為這樣就能阻擋她了嗎?天真!


    她惡意地齜牙一笑,凝出一股精神力朝他射去,高喊,“你們陛下呢?都是最後一戰了,還不出來見見我父皇這個侄子嗎?”


    誠王想反駁,腦子有刹那的凝滯,然後說出口的話就不由自主了,“父皇說強者為尊,隻要成為天下霸主,何需在意自身是什麽血脈!”


    “這麽說你父皇是承認他自己是慶國血脈了?”


    “是!”


    楚攸寧扭頭跟景徽帝邀功,“父皇,您看,他承認了。”


    景徽帝心裏也樂開了花,但還是忍不住瞪她一眼,“別動不動就讓你祖宗顯靈,朕聽說鬼上身久了身子會不好。”


    楚攸寧怔了下,知道景徽帝這是在別扭關心她呢,她竊笑,“那要不讓祖宗上父皇您的身試一試?”


    景徽帝渾身打了個顫,輕斥,“在戰場上呢,正經點!”


    楚攸寧立即坐直身,看向越國國都的城樓,杏眼裏熠熠生輝。


    她用精神力掃過了,老皇帝不在她精神力夠得著的範圍內,看來是躲起來防著她呢。


    既然這樣,那她就進去找他好了,擒賊先擒王,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是百試百靈的戰術。


    楚攸寧看向跟在旁邊的沈無恙,“二哥,你要護好我父皇,護不好我就不帶你玩了。”


    自從讓陳子善等人帶他回京城,他又跑回來後,也不知道是什麽心理,就一直跟著她了,別說歸哥兒,小木劍都留不住。


    最終,沈無咎無奈隻能讓他一塊上戰場,跟在楚攸寧身邊,甚至還抱著一絲希望,興許讓他回到熟悉的戰場,他會想起來。


    於是,沈無恙仗著速度快,力氣大,眼力好,殺紅了眼,在戰場上常常出現滑稽的一幕,就是楚攸寧和沈無恙在一塊殺敵的時候,敵人都繞著他們走,以至於到最後兩人想殺敵都得靠搶的。


    沈無恙看看景徽帝,又看看楚攸寧,從馬上跳到車駕上,坐在景徽帝腳邊,眼睛如稚子般無邪,“知道了,妹妹。”


    景徽帝揉額,每次聽沈二喊閨女作妹妹,總讓他有種他多了一個兒子的錯覺。


    “二哥乖。”楚攸寧日常誇上一句。


    沈無恙獲得做人的暗示後開始是跟著歸哥兒喊公主嬸嬸,後來被沈無咎糾正讓他喊弟妹,不知怎麽就喊成了妹妹,無論怎麽糾正都改不過來,最後隻好由著他了,總比喊公主嬸嬸好。


    她聽沈無咎和小洛洛說二哥從前是個剛正憨直的性子,再不恢複記憶,她都要喜歡這樣的二哥了。


    ……


    城樓上,越國太子一看就知道誠王中招了,趕緊讓人把誠王帶走,自己也越發警惕起來,直接揮動旗子,下令準備進攻。


    “元帥,攻還是退?“崔將軍看到城樓上的越軍已經將火炮彈裝上,急問。


    披著紅色戰袍的沈無咎麵容冷峻,手握韁繩,望著城門方向,心裏閃過一絲掙紮,但是想到身後還站著千千萬萬的百姓,這一戰無論如何是不能退的。


    他眼眸一狠,正要下令,就見聖上身邊的執旗手已經先一步揮動旗幟,他瞬間接收到景徽帝讓進攻的命令,狠下心下令進攻。


    而這時,楚攸寧已經來到越國的護城河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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