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前世真是從這一刻造下的孽!


    宋倩虞長慮顧後,正要與宋循、覃牧解釋陳敬的來曆,隔間外雜聲響起,先前迎進宋倩虞一行那個夥計的阻攔之聲以及愈加靠近的腳步聲讓眾人進入警戒之中。


    覃牧站起身來,一般這種場麵肯定他出麵應付比宋循這個不出世的小郎君要好,行書與桃牙也隨後起身擋在桌前。“郎君請隨小子到隔壁,這裏已經有客,不方便您再進去。”


    夥計一麵不著痕跡的攔人,另想把人往另一邊帶。


    生意人講究和氣生財,雖然他們酒家不是什麽大酒樓,但在晚市裏麵也小有名氣。


    眼前這兩個青年男子一看就不是什麽善茬,特別是第二位進門的郎君,雖身頭不及前一位高大,卻滿身透出一股悍氣。


    夥計暗下計量,該說他帶著匪氣才對,隻有時不時無來店裏喝酒的下九流客人裏麵的亡命徒才有的匪氣,夥計更覺不安了。


    幾步的路,糾纏的人已經臨了宋倩虞他們這間的簾外,之見那夥計攔著的男子不過揮一下手,夥計便同奄雞似的被甩在隔板上,瞬間扶著腰坐都坐不起來,那男子歪著頭看他一眼,眼底閃過詫異,不禁縮了縮肩膀帶著小心的退在一旁,其後的小郎君抬抬手示意他自己處理。


    夥計欲哭無淚的蹲坐在地上,他家貧人緣差怎麽就攔個人也要被揍得半身不遂嗎?


    噗一聲悶響,手上被一個青布的荷包砸中,夥計不解的抬頭,推開他的男子雙眼瞪圓,從頭到尾透露出一個字,“滾”!


    夥計趕忙抓住荷包,沉甸甸的觸感讓他心裏驚呼,這是撞上財神爺了吧,別說腰斷了,就是去了半條命也值得,遂不敢聲張,捏著荷包起身朝男子鞠了鞠,一改剛才爬都爬不起來的樣子,三兩步竄出了隔間。


    那小郎君也不管隨從的舉動,他負著手站在簾子前,用適宜的聲量開口道,“是宋世兄嗎?我是呂目,許久不見世兄,可允我宴請幾杯薄酒敘敘話。”


    這隔間都是用了竹篾糊上漿貼桑皮紙,完全沒有隱私可言,宋循不動聲色的打開簾子,打量著不久前才登門拜訪顧老夫人的呂目,走出來之後依舊把簾子放下。


    呂目含笑打著招呼,“世兄可願意賞臉一敘?”


    宋循也笑起來,“呂世兄可真是,既然來了姑臧,該是我盡地主之誼,咱們就別選地方了,就在這兒。”


    宋循點了點旁邊空著的小間,呂目不做可否,隻是語氣裏麵帶著慎重,“既然十三娘子也來了,何不請出來一起。”


    呂目眼看宋循色變,連忙解釋道,“才與林安去過城西義莊了,有些話,想當麵和兩位說一說!”


    原來隨覃牧和行書之後悄然進去的人是你啊,難怪他剛才看著人影覺著莫名的眼熟……


    既然如此,宋循朝裏頭喊了宋倩虞,“是呂世兄,咱們見過的!”


    見是見過,就是見麵不大愉快,不過人都找上門了,自然要當麵說清楚的,遂請了呂目進去,紫蘇、紫蘭自然不好再坐著,兩人出到門外候著,裏頭的人再次落了座。


    按理,呂目實不該見宋倩虞,卻沒想到兩撥人會在義莊撞上,宋循提示宋倩虞,“剛才兩影子,就是呂世兄!”


    宋倩虞隔著紗帷問道,“世兄想說什麽?”


    呂目擰了擰眉頭,道:“實不相瞞,那義莊裏麵的人在雍北接洽的正是家君!”


    雍北呂家的人怎麽會和長沙王有接觸?


    這恐怕跟呂家未來所持朝堂勢力的走向有關,近年來士家大族逐漸分係分派慢慢替代司馬家獨家集權,且南北之分愈加明顯,南方名姓大家逐漸有壓過北方的趨勢,這也是宋家當年鼎力支持顧老夫人牽合與建康顧家再次聯姻的原因。


    如果呂家已經動了,那其他家呢,雍北幾家大姓素來以張家馬首是瞻,呂家秘而不宣另尋他枝,最終幾家也隻剩呂家,且眼前這人日後的功業……


    宋倩虞晃了晃神,如今諸王起勢,司馬家的大船已呈破敗不堪之態,暫不管他日後的出路如何,保住不被大船沉沒時拖入漩渦才是重中之重。


    宋倩虞看向一旁安靜的覃牧,北堂之力,要用了。


    “世兄放心,北堂明日就會召回前去雍北的人,至於義莊裏的人,就請世兄天明前安排好,對外,就說得了熱病,旁的,我們一概不知。”


    至於呂家和長沙王的關係,宋家還是袖手旁觀的好,一個人生下來就有命數,一個家族同樣也有氣數,宋家前世斷送得幹淨,她要逆命而行,就不能改了有些人和事該走的路,除非,這些人擋了她的道!


    呂目眼中閃過一絲不信,若非今夜他碰巧遇上宋家兄妹,為防生出更多變端,他是萬萬不會來見他們的。


    死了餘敬,北堂鏢局本就該背這個禍,豈料,北堂的背後還站著宋家,最近宋家這位十三娘子生出許多事,且都被暘郎主兜住了,他不敢大意。


    宋倩虞清楚的看見他的輕視,心裏曬然,纖指一指身邊的覃牧,“北堂少堂主,覃牧。”


    呂目有些意動的打量覃牧一眼,“原來覃少堂主已經接下這事。”


    覃牧朗朗笑一下,“也算我們北堂欠了呂郎君的情了,這事說到底還是我們護衛不嚴導致的。”


    後斟酌一下說道,“若苦主尋來,郎君可願意為我們周旋一番。”


    呂目搖頭,“不知覃少堂主剛才可看出死因?”


    一旁的行書眨巴眼睛,這就是名動涼州的雍北武郎?


    行書朝宋元看一眼,宋倩虞點頭,她誓要保住北堂,就要把北堂打造成一把利劍,有行書和覃牧在,這把劍就能好好的握在手裏,至於覃塘,想來他已經想到了,這才讓覃牧給自己透消息。


    “我的侍女曾得刑獄趙一手指點過,又是親眼見過屍身,可論一二。”


    呂家想要滅北堂,餘敬一死,肯定讓北堂擔下全責,北堂不過是一個下九流的江湖門戶,自然毫無還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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