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宋倩虞終於完全康複了,不過,原先那個珠玉圓潤的十三娘子瘦了一大圈,沒了雙下巴卻顯飽滿的下巴點綴在那張五官細致的小臉上,精致漂亮卻又帶了嫵媚,對,因為那雙眼睛,比一般人稍長的眼線,眼角微微挑起,笑的時候有種璀璨,實在奪目耀人得很。


    “娘子,咱們這都繞了大半了,要不停下歇一歇?”


    ?桃牙殷勤的從馬車上取了茶杯和厚厚的墊褥,攙著宋倩虞坐在一處長亭下麵。


    “這才三月,怎生熱成這般,我的春衫都短了二指,早先房媽媽說今年會早些做夏衫,也不知幾時做。”


    ?宋倩虞看向正比著紫蘭袖口的桃牙,翻過年桃牙就十二了,她記得今年桃牙特別竄個兒,長到十三歲的時候已經比她房裏幾個大丫頭都高一個頭,身形很是突出,宋倩虞將視線看向亭外。


    這裏是宋家外圍,宋氏一族人眾繁多,在這裏紮根繁衍了世世代代,皇親國戚的有,入世為官的有,名人揚外的有,農人農婦的有,販夫走卒的有,形形色色數之不清,認之不全。


    ?老老少少數萬人姓宋,雖然宋莊地處武威城西,卻占去了整個雍城的三地之二,前頭宋姓宅院接著城門,後頭還有宋宅建造在雄厚的長青山腳下,這樣龐大的家族讓整個雍北望之生畏,就是在遼闊的北地之中也是數得上號的老姓氏族。


    宋倩虞將目光落在長青山半腰處的宋氏宗祠,暗自搖頭,想不通啊。


    “這是元娘吧?怎麽在這兒坐著?”


    一位中年婦人肩上挑著擔子,擔著水,一路從水井一路看過來,到近處才確定,這就是嫡枝長五房裏的元娘,祖祭的時候見過,不是說病了嗎?病了怎麽坐在這兒?


    宋倩虞慢慢站起來,紫蘇已經迎上去招呼人放下擔子,兩人走過來,宋倩虞不認得她。


    喚她元娘的人不多,家裏親近的都叫她倩虞,遠一些的親戚都叫她十三娘子,再遠一些的就算是在宋家,比她輩分長的或是年長的因為身份不同,更不會叫她元娘,所以,這人讓她有些詫異。


    婦人走到跟前,宋倩虞見她穿著極為樸素,頭上紮了青色帕子,腳底踩著厚底藍布鞋,給人很幹淨的感覺,雖然臉色顯得蒼老,不過很和祥,讓人看著很舒服。


    婦人看著宋倩虞打量她,輕笑一聲,“不認得我了,也難怪。”??


    宋倩虞也笑了一下,“唐突了!”


    ?婦人毫不介意,手一揮,“我是聆郎的阿娘!”


    宋聆嗎?


    宋倩虞愣了一下,又恍悟,原來如此,難怪她叫自己元娘,“原來是嬸子您!”


    婦人和煦的點頭,指著宋元坐的地方說道,“快坐下,生病好些了,怎麽到這兒來?”


    既然是宋聆的娘,宋倩虞也就沒那麽講究,桃牙去車上取了墊褥鋪在宋元對麵請她坐下,婦人很是爽利的與宋倩虞說起話來。


    “好些了,就出來走走,嬸子怎麽自己擔水,聆大哥不在家?”


    就算都姓宋,家家戶戶的條件也不是一樣的,天差地別的多的是,按理宋聆家裏家資應該不薄。


    婦人搖頭,“見天不見個人影,好容易見著人又是當著諸位老祖宗,看我都不帶眼風的,現在連話都不和我說了。”


    宋倩虞不自覺嘴角帶了笑,宋聆因為雲板打得好又極能背宋氏族訓,要知道,宋氏族訓可有一百二十條,要說能背的人那多了,可耐不住他一邊敲雲板一邊背族訓,祭祀的時候可不一樣,幾萬人看著他他也能不怯,從沒有錯過一個字,可見他為人多穩重。


    宋倩虞點頭,宋聆本人是有夠古板的,反正她五叔很喜歡他,長五房裏進出的年輕子侄裏麵算是比較有能力的一個!


    婦人姓張,娘家就在武威,張家世代耕讀,家風嚴謹,當年宋聆他爹娶他娘是費了大力氣的,不過成果也很喜人,宋聆被教得很好。


    兩人閑話幾句,宋倩虞心頭一動,將話題放在了這附近的田地上,“嬸子,這附近可有出賣的地頭?”


    張氏倒沒多想,她也是不敢想,要知道宋倩虞可是定了親的人,且定得那叫一個遙遠,別說這陪嫁地頭了,就是白花花的銀錢估計都得費大周章的運去。


    想到這裏,張氏指著眼前可見之處零零星星的點出幾塊對宋倩虞說道,“現在是春耕,好的田地早就種上了,這瘦的還得等一場透雨下來,按理說地頭也分宅基和田地,反正咱們宋家的宅基都不帶空置的,田地倒是有出賣,可不在眼前,要看你是需要宅基還是田地了。”


    又和宋倩虞看向遠處,“零零碎碎的旮旯裏頭倒有沒人打理的。”


    宋倩虞聞言皺了眉頭,這就不好辦了,她謝過張氏之後拒絕了邀請到家中的話,她還得繼續走完剩下的一小半,看來在她動手之前得需要再三思慮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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