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景拜見各位前輩。”桑玦被玫瑾女仙帶上了雲中飛宮,她見數位大能立刻行禮拜見。


    她一身素衣,神情冷淡,裝飾簡樸,空靈根更顯氣質清韻,但因剛剛結嬰沒多久,那引動天地的氣息還未散盡,鋒芒畢露,這兩種氣質在她身上同時突顯,頗顯矛盾。


    天玄六宮中天丹院的院長撫了撫顎下長須,道:“如果不是已經確認,老夫當真不敢認她是辰祥之女,無論氣質相貌反倒與未殊更相似。”


    “她修行不久就被送到了未殊峰中,自然受他影響更多。”雁翎劍君說著幾聲歎息,“可惜了,未殊怎麽就那麽走了呢?”


    當時的情況,眾位大佬已經私下談論了許久,怎麽都弄不清未殊為何硬是要自隕做的那般決絕,他不該是死心眼的人才對。


    最後,他們隻能將緣由推給了那位周天大帝,想想從當時排開龐大陣勢逼迫到最後連一絲問候都沒有,聽說還將未殊之母都禁足了,可見心狠如斯。


    擁有那樣的父親,未殊恐怕是想到了比死亡還可怕的未來吧,索性將被抓的門下弟子保下,以死明誌護弟子前程。


    眾人隻能歎息,然後就不禁看向了和未殊道君擁有同樣資質的桑玦。


    他們的生命綿長,看不過不知多少優秀後輩。他們有的如流星,光芒耀眼卻一閃即逝,隻留下一段傳說;有的如刀劍,鋒芒畢露,傷了自己也傷了旁人;有的卻如日月,不急不緩遵循世間之道,永恒流轉……


    “你回去後就閉關吧。”有大能端坐星耀棋盤上,淡漠說著。


    桑玦驚詫:“如今正值多事之時,我初接手峰主之位,怎麽能閉關?”


    “修士最重要的乃是修為,你初結元嬰,正是需要穩固的時候,那峰頭有仙劍庇佑,誰敢放肆?未殊門下其他弟子比你年長,又不是傻子,他們比你厲害得多。”手持一杆雲幡的大能伸手一點桑玦,“氣息駁雜,難怪元嬰之勢久不收回,當真胡搞。”


    “哼哼,清景啊,意氣之爭不過小兒想法,你需要的不是去打架鬥狠,而是穩固自身。”劍宗陸白遊周身劍氣勃發,其勢洶洶,風卷雲過就將桑玦身上割的遍體鱗傷。


    桑玦頭頂的劍形花小紫憤怒“噗噗”吐出數道劍氣,陸遊白用手擋住,道:“這是對你改換宗門的懲罰。你之仙劍立上峰頭,已是霸道,然,想要長久,低調才是王道,回去閉關好好想想吧,切莫辜負未殊苦心保全你們的一番心意。”


    桑玦捂著手臂,身上素衣染血,她有些喪氣,但又不能跟這些大佬使氣,隻得悻悻與他們告別,降回峰頭準備閉關。


    玫瑾等人看著她離開,他們到底不忍看著一個年輕好苗子經曆太多艱險。


    世界上有很多悖論,比如誰都知道吃過苦的修士會更好,但大多數人平心而論都不會太喜歡經曆過太多苦難的修士,更多的反倒是提防。


    許許多多由仙墮魔的修士都是曆經艱險的修士,但他們在修仙界的名聲可不太好,前途更是不一定比一個普通嬌養出來的修士光明。


    這位清景女修年歲還不過百,元嬰才開始,世事還長,實在沒必要被推到風口浪尖憑空蹉跎修煉歲月。


    桑玦落回峰頭,眾人見她滿身傷痕都嚇了一跳,雲關月上去一看就發現是劍氣所傷,瞬間明白這是劍宗的懲罰。


    桑玦有些陰鬱,道:“他們讓我閉關,那怎麽能行呢?”


    其他弟子聞言麵麵相覷,最後還是楊岩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看來我們也要改變策略了,讓門下弟子們都低調些,能閉關就閉關。”


    “?”眾人不解,尤其是桑玦,她還想跟那些妄想欺負冰魄峰的修士鬥一鬥呢。


    楊岩平凡的臉上頗有些喜色:“看來太玄仙宗不久就要回歸了,我們且等著吧,這些年估計有不少修士會來找我們麻煩,我們低調些,不要太高調惹路人,盡量保護好自己。”


    “大峰的資源每五十年發放一次,中峰資源每十年一次,師叔現在剛好可以借傷勢閉關十年等那些人來一網打盡,而不是耗費心力等他們隨時來挑釁。”


    “這座峰頭就我一個人,資源……”桑玦話還沒說完就被在場的弟子們都瞪了一眼,你空靈根節省資源了不起啊。


    桑玦默默,其實她身上的傷都是皮外傷,真不用閉關。


    重要的是她心不靜,如何閉關呢?


    這時,一直默默跟在冰魄峰修士身旁的關闌突然道:“桑玦,閉關吧,冰魄峰我們幫你守,修煉更重要。”


    “可是……”


    “也就十年,剛好夠你鞏固元嬰修為,你連元嬰大典都沒有,就當我們替師父給你的禮物。”喬意想了想,也覺得先前讓她一個人孤立守著冰魄峰太那個了。


    他們也不是演戲給別人看,何須讓一個女子如此孤寂獨立冰峰之上空守,若是師父在天有靈,恐怕也不會願意。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到萬界修士捕殺的生死關頭,我先前就不懂你們為什麽要把自己硬往孤路上趕呢?”方蓮生攤手,對桑玦道,“我還沒道場呢,二師姐他們峰頭肯定也沒以前好了,我要去原先的那個洞府修煉。”


    桑玦看了他一眼:“那我住哪兒?”


    “你都是峰主了,當然是去峰頂霸占師父留下的時雪宮了。”方蓮生想了想,“你仗劍立於峰頭,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隨時那麽舞幾下,其他修士看到就被嚇跑了,哪裏還會來找我們麻煩,又沒好處。”


    被他這麽一說,桑玦突然覺得自己先前似乎有些作,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把未殊看得太重要。


    失去他就仿佛失去了天,她就像失去了外殼的軟體動物,若想要活下去就要歇斯底裏拚盡全力,隻有那樣才能保護自己,可是……


    事情似乎沒那麽糟糕。


    或者說事情還沒到那麽糟糕的地步,她不應該為了未殊拚死拚活,而是理智下來,在保全冰魄峰的時候靜下心好好修煉。


    想想未殊為什麽會被逼死,說到底還是他父親太厲害太殘暴的緣故,如果當時她有傾天之力,就不會是隻能傻傻待在一旁看著他死去了。


    所以,修士最重要的其實是修為啊!


    既然想通了這點,桑玦就立刻想到了兩宗大佬的意思,她不禁為之心驚,冰魄峰一脈會成為試金石還是炮灰就看如何運作了。


    她一定好好修煉,低調配合兩宗大事業,讓冰魄峰在這次風起雲湧中安穩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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