樺陽道君看到這一幕恨不得去將那可惡的赫連萬城砍成人樁,但以他的功力顯然不行,於是被那麵容嚴肅的雁翎劍君緊緊拽著。


    一直旁觀的未殊道君走了過來,他並未因為跟人大戰而形容狼狽,依然風姿若仙。


    他持劍走向桑玦麵前,見她低頭看著那玉玦泫然若泣的模樣,什麽也沒說,隻是拍拍她的頭,將她交給了樺陽道君。


    桑玦其實是高興地說不出話,但必須不能表現出來,索性低頭作沉思狀。


    未殊道君與劍宗眾人行禮:“勞煩各位劍君前來相助,赫連萬城一事已經塵埃落定,仙宗繁雜事多,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仙宗眾人看著未殊道君如此風貌不由歎息,如此人才竟然讓天玄仙宗得到了,當真暴殄天物。


    因為樺陽道君擔心桑玦的心情,於是決定在天玄仙宗休息一天再走。


    “說起來我徒兒也叨擾貴宗多日,正好一並帶回去。”雁翎劍君說著,一雙犀利如鷹的眼睛看向了桑玦。


    桑玦似有所覺,猛然抬頭,然後慌忙低頭,在那一瞬,她似乎被看穿了。


    樺陽道君立刻將桑玦護在身後,挑眉道:“你這老匹夫想幹什麽?她可是雁回的徒弟,你別想欺負她。”


    劍宗其他人聞言不由低頭笑,樺陽道君居然抬出徒弟來警告師侄。


    此時,桑玦才知道原來這看起來十分厲害的雁翎劍君竟然就是師祖平時說的老對頭。她不由抽了抽嘴角,這輩分有點兒亂啊。


    “桑玦,別傷心,那樣的道侶本就不該要,斷得好。”樺陽道君寬慰徒孫。


    桑玦不好說什麽,隻得點頭表示知道了。


    天玄仙宗遭遇大亂,李家一派元氣大傷,又迎來劍宗貴客,於是整個宗門都動了起來。


    等在下方的眾多修士得知事情經過都對桑玦抱以同情的目光,當然也有幸災樂禍的情緒,讓你帶人來亂我宗門,活該。


    未殊道君親自將劍宗一行人安排好,臨走之前走到桑玦麵前:“到了劍宗好好修行才不負你一身好資質,那一對玉玦擁有隱匿你體質的作用,不要再亂送出去了。從此以後,你我再不相幹,我不會再管你。”


    他語氣淡淡,與上次暴怒拔劍之後並不相同,但桑玦卻覺得這次是真的訣別了。


    或許以後他們還會有機會見麵,但再也不會有真切的私人交集了。


    桑玦不懂:“師伯,為什麽?”


    若說是因為赫連萬城,那她可以道歉。難道是自己太不懂事了嗎?


    “沒什麽,隻是緣分已散,我們道路不同罷了。”未殊道君也不知為何會說出這種話,他隻是心中隱隱有種危機感,倘若再與桑玦有交集,恐怕會有想不到的事發生。


    將一切都扼殺在萌芽之時,凡是於己道無利的事都該在未發生之前舍棄。


    這就是他一直以來秉承的修行之道,不負修行,不負他人。


    他說完轉身而去,桑玦站在門邊陷入一片迷茫,這是為什麽呀?


    她想了好久也沒想到答案,直到天色漸黑才回到天玄仙宗為劍宗安排的客房內。


    當她看到客房的布置時突然明白了,自己是劍宗的弟子啊,當然不能跟天玄仙宗掌門親近。


    更何況,她還知道未殊道君的真實身份,倘若那李清夢隻是投靠周天仙宗便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叛徒外,那未殊道君的身份……


    不止是未殊道君,還有自己師父雁回真君,他們的身世絕對不能泄露出去。


    他們的身世要保密,自己的仙鼎體質也是定時炸彈,萬一因為與未殊道君親近而被他那想飛升的周天大帝順藤摸瓜察覺到……


    越想越心驚,桑玦終於明白了未殊道君的苦心。


    原來不止是因為她欺騙了他,也是因為趨利避害的人之常情。


    懷揣著沉重的心事,桑玦休息的一點兒也不好,更不用說修行,形容頹喪。


    第二日,她跟隨劍宗的人踏上了回宗的路。


    未殊道君並沒有去送他們,而是連夜在處理宗門之事。


    送人歸來的大弟子喬意踏入了冰魄峰上的時雪宮中,看到依然在處理公事的師尊,連忙道:“師尊,大事已了,這些雜事讓弟子們去做吧。”


    未殊道君想了想,道:“也好,為師與那魔頭激戰,心有所悟,決定閉關幾個月,你們若有疑問便去詢問長老們吧。”


    喬意接過玉簡,轉身退出了時雪宮。不知為何,他能感受師尊身上的氣息波動更強了,或許是該渡劫了吧。


    時雪宮中落雪紛紛。


    未殊道君閉上眼睛靜靜聆聽每一片雪落的聲音,微微透明的手指引身旁的一縷寒香放入冰魄峰外的流雲中。


    他在萬籟俱靜之中獨坐了不知多久,月上枝頭到繁星散盡,隻感覺世間所有生靈都退了顏色,偌大的冰峰上新雪蓋住寒冰,山河草木都寂靜。


    他突然睜開了眼睛,展顏一霎天光破層雲。


    站起身,走出宮,踏上白雪皚皚的階梯,隻身飛入了漫天風雪中。


    修士三劫九難方得大乘。


    風水火三劫,他先渡的是風劫,凝而不發不若隨風而散。


    桑玦一行人還未到萬劍歸一劍宗就聽說天玄仙宗的掌門未殊道君堪堪三百來歲就正式成為了一劫道君。


    桑玦不由錯愕,人和人真不能比。


    樺陽道君一臉喪氣,他實在不好意思說自己多久才渡劫成為一劫道君,並且還出了不少醜。


    一路的雁翎劍君聞聽這個消息並沒什麽感觸,而是道:“未殊道君本就是道君之稱,他的修行之路理當渡劫無礙,天定之君,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樺陽道君氣:“你個千年就大乘的不許說話!”


    “哇!”桑玦這才知道雁翎劍君居然是大乘劍修,她一直以為跟師父一樣是化神道君來著。


    於是桑玦又被科普了萬劍歸一仙劍宗三宮之別。


    清霄紫霄和上霄,樺陽道君屬於清宵宮下,而雁翎卻是紫宵宮人。


    清霄主術法、紫霄主刑法、上霄主劍道。


    然而此時的劍宗內,最厲害的劍修竟然都在紫霄一脈,上霄中弟子多以劍陣為道,單獨攻擊略有不及。


    而清霄,就別提了,除開雁回這個破天荒的劍修苗子,其他都是類似樺陽道君這般的術法之士。


    桑玦了解這些後,突然覺得自己以前理解的有偏差,比如樺陽道君在劍宗內根本不會被欺負,一切都是他渡劫前的被害妄想。


    所以,她當初其實根本不用被送到天玄仙宗修養……


    當一切回到正軌,她與未殊道君本就該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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