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青鳥銜箋而至,正是雁回真君傳給愛徒的囑咐之言,讓她安心修養,千萬不要亂跑,等他明日修整即可來見。


    桑玦看了這詞,默然無聲,良久,她才問道:“仙鼎是什麽?”


    星觀倒是很平常,平靜解釋道:“傳說中的一種特殊體質,與之雙修可白日飛升。”


    他說著嗤笑了一聲:“不過是那些人做白日夢罷了,哪有這麽好的事。”


    桑玦聽到這個解釋整個人轟然下落,從冰窟一路下滑陡然失重,整個人輕飄飄蕩在無盡黑暗中,永遠沒有著地點。


    “雖然沒有那麽誇張的效果,但對仙鼎本身,若沒有強力的後台,這個人會遭遇死亡以外的所有困苦艱辛。”星觀頓了頓,“因為必須保持仙鼎肉體精神的完好和靈魂的清醒。”


    桑玦抱頭:“你告訴我我不是!”


    “你的確是。”星觀疑惑,“雖然我也弄不清楚為什麽你一個天然靈魂身上會出現這種特殊體質。”


    “你也是這麽想才和我簽訂道侶契約的吧?”桑玦恨恨盯著他所寄生的手指,仿佛那是洪水猛獸一般。


    “那倒不是,隻是發現你身能容納天火後才察覺到異處。”星觀沒有發現她的憤恨,或者說知道了也不當一回事。


    他繼續道:“天火俗稱天堂火來自九天之上,你非神非仙根本不應該還活著,所以,隻能是你體質異常。空靈根代表對天地靈氣或者說氣息的敏感親和度,倒是對容納天火起到了輔助作用,畢竟天火再盛也在五行之中……”


    星觀仿佛一個機器般講解著仙鼎的相關知識,根本沒注意桑玦的反應,或者說看到了也沒放在心上。


    他在這裏就一顆眼睛珠子,僅僅作為找回碎片的媒介所用,平時因為契約簽訂時的協定輔助桑玦修行一二。


    其他一切都跟他無關。


    這種公事公辦堪稱涼薄的態度讓桑玦更加心冷。


    她自認自己不是那種總是貪求太多依附他人的女性,可是命運似乎總是跟她開玩笑。


    有時候她不由自主想去尋求一點兒溫暖卻不得,一邊鄙夷自己的懦弱,一邊痛恨自己的墮落。


    “我不要接受這樣的命運!”桑玦突然站了起來,一把推翻了玉案,晶瑩剔透的玉器掉在地上砸的稀碎。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喂,你發什麽瘋?”星觀不解,“命運這東西可由不得你,除非……”


    “給我閉嘴!”桑玦找了一副黑手套將左手蒙住,氣憤填膺往洞府外走,她死也要去問個清楚。


    她不相信一向正直善良猶如高山的師父會那麽對她,還有那個聲音,不用猜也知道正是這冰魄峰的主人。


    世人皆傳他品性高潔,修大道無情卻是天下有情,一身白衣飄飄,如冰雪潔淨高冷,實際上卻是這種道貌岸然衣冠禽獸的貨色。


    桑玦剛剛得知自己竟然是“仙鼎”資質的悲涼緩緩消失,心中一團火徐徐升起,燒得人發慌。


    憤而起,怒而飛,逃離那個無盡黑暗沒有著落的深淵。


    什麽禁足的命令,什麽身負命案的敏感身份,她就是要走出洞府,大搖大擺在冰峰上奔跑。


    不料她剛剛踏出洞府,還沒來得及去大聲揭露峰上主人的虛偽,還沒來及去找他師父詢問,她就被一道流光砸中,倒在了雪地中。


    冰峰最近落雪比較頻繁,雪封三尺尚算薄,桑玦噗通倒在雪中眼冒金星,差點兒被埋了起來。


    “什麽爛東西都來欺負我!”桑玦抓住身旁的流光,狠狠掐滅,抓起一瞧原來是執法閣的傳令,據說案子有了新的進展。


    桑玦摸摸鼻子,想起那個枉死的女修,捏緊傳令就到了執法閣大堂。


    似乎這次是秘密審問,沒有多少旁觀之人,僅僅幾個當事人和大堂之上的小如意真君以及左右八位長老。


    小如意真君嘴角含笑,麵目卻很是威嚴,手持如意,端坐蓮台靜靜看著眾人,頗有神意,令人不敢放肆。


    八位長老一掃拂塵,戴著麵具的執法閣人員將眾人分開,進行最後的審問。


    小如意真君看向桑玦,輕輕道:“道友莫慌,且看便是。”


    桑玦心中冷笑,對這個萬年老二的天玄仙宗的觀感降到了冰點,明明自己就是無辜,何必要用權為?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桑玦將目光投向最開始汙蔑自己的那位女修,真是汙了她的好名字,什麽冰馨,明明心腸毒辣臭不可聞。


    不過幾日不見,她愕然發現這女修竟然變得憔悴了許多,麵目淒楚脈脈含情看著一名坐在輪椅上的男子,欲語還修。


    察覺到桑玦在看自己,冰馨回頭狠狠瞪了她一眼,頗含幾分譏諷和憤恨之色。


    桑玦與她早就是仇人,對此也不放在心上,尤其是不知為何,她發現這女修靈氣晦暗,恐怕要倒大黴了。


    對這種人,她向來敬而遠之,因為桑青青曾經告訴過她,世界上有一種特別作的人,要像洪水猛獸般對待,遇之即離,因為對方被雷劈的時候會牽連到旁人。


    冰馨發現了桑玦眼中的不屑氣得不行,暗中想你不就是靠著手段扒上了男人麽,她也有!


    冰馨看向輪椅上的青年男子,柔聲道:“李郎,你終於醒了,你可要為馨兒做主哦。”


    原來這個輪椅上的男子正是那次命案中昏迷的那位,桑玦見他臉上蒼白,麵目雖然有幾分俊俏卻目光不正,可見不是什麽好東西。


    李峰抬手捂住半張臉,一邊咳嗽,一邊偷偷看桑玦,根本沒有理會前情人對他的輕聲關切。


    冰馨有些不解,他的態度和昨晚不太一樣,這是怎麽回事?


    很快她就知道了,李峰率先指正整個案子的經過,他痛哭流涕:“我隻是拒絕了冰馨的糾纏,轉而表達了對雪長老之女的愛慕之情罷了,沒想到這個女修的心竟然如此狠毒,連我都差點兒沒醒過來……”


    接著,執法閣從冰馨屋中搜出了致幻迷藥等物,當場認定殺人者為冰馨處以極刑不提,對於桑玦和李峰也有處罰。


    “桑玦,事發之時乃冰魄峰玉印代行者,見下屬弟子紛爭而不查,造成了極其重大而惡劣的影響,著斷指一根,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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