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奴隸!”雁回真君也被打出了火氣,抬頭看向依然光潔如鮮的未殊,咆哮著,“我會為族人報仇的,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你是想跟你親哥劃清界限嗎?”未殊一臉恨鐵不成鋼,“你以為你收了徒弟就翅膀硬了?小小元嬰真君而已,大家隻是抬舉你罷了,大世界遍地都是。”


    “就你徒弟那破身子爛德性,一身麻煩,還不知能不能成功出師,而你整天就知道死練劍,不為命運抗爭,躲在清宵宮養老,你娘都後悔把你生出來……”


    “你現在日子清閑有什麽用?你師父渡劫瘋瘋癲癲,你徒弟修行磕磕絆絆,等天地一轉,風雲際會之時,沒成龍的統統要成墊腳石。我完全能自保,你呢?”


    “你不去爭不去搶,你以為那些人就會大發慈悲幫你嗎?別天真了,你族的天凰活不到成年就會香消玉殞,成為權力鬥爭的犧牲品。你說她要是知道自己族長站在旁邊看會不會恨你呢?”


    ……


    未殊難得發揮了毒嘴的天賦,一向冰冷若仙的人罵起人來直中要害,專戳人心窩子,還滔滔不絕。


    若是他母後萬俟雲容看到這一幕一定很欣慰,這個兒子總算有像他娘的地方了。


    “閉嘴,姬天賜!”雁回真君從來沒被人這麽說過,他向來都是嚴厲正氣的存在,如青鬆屹立不倒,何時如此狼狽過,一怒之下竟然喊出了未殊的本名。


    未殊乃是道號,他本人對於真名諱莫如深,最怕親近的人提起,此時也是氣得不行。


    “父皇可不知還有你這個兒子,他為了成仙什麽事都做得出來。他要是知道你徒弟的特殊體質恐怕你我聯手都打不過!”


    雁回真君猛然聽他提到自己徒弟,訝異道:“這跟我徒弟有什麽關係,你可別亂來,她可是你……”


    沒等雁回真君把話說完,開啟暴走模式的未殊就打斷了他的話:“怎麽沒關係?你收她做入室弟子,連她殺了你另一個弟子都沒怪罪,不就是因為她的特殊體質嗎?”


    雁回真君不解:“不就空靈根和天堂火麽?”


    隨後鄙夷:“那人有本事就去取,看火不帶他入天堂!”


    他徒弟桑玦爆發起來把人切成片片兒,燒成渣渣,魚死網破,到時候他再用秘寶保住她一縷魂魄轉世投胎再續師徒情。


    未殊捂著頭無語,剛才還是死練劍,這會兒又偷奸耍滑了。


    作為哥哥,他有義務提醒,於是他放下手,氣息重新變得平靜:“好,你的修行是你自己的事,先放一邊。我就問你,願不願回去迎娶你族內的天凰?”


    雁回真君吞了一顆丹藥,抬袖抹去臉上的血,清光一閃身上的血汙頓時散去,他堅定道:“不娶!”


    說著舉起手中的劍劃破天空:“大丈夫頂天立地,報仇就憑借自己手中之劍,要女人犧牲算什麽男人?”


    “好!”未殊見此也不拐彎抹角的勸他了,將手中的劍收回袖中,涼涼道,“既然如此那就別怪你哥薄情。”


    “你想幹什麽?”雁回真君警惕看著他。


    “不幹什麽,就是合理運用世界資源,做一回孝子罷了。”未殊輕輕一笑。


    雁回真君摸不著頭腦,他轉身欲走,最後又轉過頭:“別想打我徒弟主意,你會後悔的,我安排好師父就過來,你等著!”


    未殊輕揚起下巴,傲氣凜然:“我等著。”


    玉璧上人影驟散,未殊冷哼一聲,玉璧應聲而碎。


    這養的是個什麽破弟弟,等他來了叫他好看!


    未殊越想越生氣,快步走出了洞府,入目晶瑩剔透的時雪宮心情好了些,伸手接住一片飛雪,漸漸全身都化作了雪花,風一吹飄向了遠方。


    “好厲害!”終於平定了心緒的桑玦認為不能逃避問題,她出了洞府準備找未殊道君道謝順便探探口風的時候就看到對方雪遁之術神乎其神,不由感歎。


    桑玦也不知他去了哪兒,既然用了遁術避開他人目光,她去找也沒意思,於是又回了洞府。


    “不管他是不是我爹,他都是長輩,是我人生的目標。”桑玦暗暗打氣,“我一定要好好修行,不負娘和師父的期望。”


    說起她娘,桑玦心頭微動,也不知她是否真的如自己那個道侶所說還活著,要是能見到該有多好啊。


    “娘,女兒好想你啊,我有很多問題想問您呢。”桑玦默默想著,慢慢沉入了冥想中,身體狀況良好,或許她可以試著築基了。


    真正的築基,最後的築基,開靈識,清肉體,洗滌魂魄。


    桑玦修煉漸入佳境,重塑的經脈晶瑩剔透微微泛著紅光,丹田中氣旋若宇宙星雲,中間團團重重疊疊就要凝結,拋開煩惱,萬界中唯有自己……


    黑暗的虛空飄浮著泡沫,泡沫裏花開花謝,白金青木黑水赤火黃土不斷輪回。


    未殊身披羽衣在這個光怪陸離之處發著神光,他踏出腳步,看似慢悠悠,轉眼就來到了眼前。


    一片荒蕪之地,守在那兒的小如意真君見他來了,立刻趕過來:“你總算來了,掌門在裏麵。”


    未殊對他點點頭:“如此光景,掌門將紫府世界祭出竟然都無濟於事麽?”


    小如意真君苦笑:“大水滔天之災,陰溝裏翻了船。”


    未殊沒他徒弟那麽八卦去追根究底掌門為何沒有渡過劫,到他們這個程度,很多東西都說不清了。


    天玄宗現任掌門此刻正癱軟倒在地縮成一團,黑乎乎一坨,若不是憑借氣息,未殊根本認不出這個東西就是掌門。


    那團頂上毛毛躁躁,抬起來露出五官,年過萬歲,經曆了黑暗歲月的掌門對著未殊露出一個微笑,猶如凡人界的老人一般空空無牙。


    “辰遠師伯。”未殊恭恭敬敬道。


    “未殊啊,快走開些,別讓老朽的死氣侵染了你。”掌門與未殊師父辰祥天君乃是一輩。


    掌門看著未殊越看越滿意,不由感歎天命:“當年我和你師父那一輩過在黑暗紀元,命數相差極大,我是大師兄成了掌門修為進展緩慢,辰祥是最小的卻飛了仙。”


    未殊默默站在這荒涼大地上聽長輩講那過去的事,他知道掌門真的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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