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眼不喜不悲,仿佛所說皆與己無關,依舊淡淡的道:“不過你我母女也就緣盡於此了,我相信你沒有我也能過得很好,我也早已習慣了沒有你的日子。”


    因她站起身時毫不講究的拍了拍衣裳,玉新眉已然皺起了眉頭,但隻聽她說了這些話,玉新眉卻也顧不上她這頗為粗魯的動作了。


    似有些訝異,玉新眉斂了麵上本就疏離的笑意,“你是想跟我撇清關係麽?”


    “不論我想不想,我們的關係也就這樣了。”玉無裳隻挑眉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你不要在我身上白費心思了。今日你讓鏡妖擺我這一道,除了讓我緬懷了過去之後,毫無作用。”


    玉新眉卻複又揚起了微微笑意,似意味深長的道:“確實是……沒有作用麽?”


    母女二人已然多年未見,雖是血緣親生,但終究有些生疏了。


    從前印在玉無裳的腦海裏幸福美滿的景象也隻建立在父親還在的時日裏,後來自從父親病逝後,她便再也沒有見過母親真心的歡笑。


    她與父親,娘親果然還是將爹爹看得更重要些。


    不,應當說這都沒有可比性,否則她又怎會為了爹爹,而不惜要利用自己的女兒呢?


    玉新眉顯然從玉無裳的眼底看出了這樣的想法,她倒也沒有生氣或急著去反駁,隻輕歎道:“你現在或許覺得我太過荒謬,但很快,你便也知道了……”


    玉無裳不由心頭一跳,追問道:“我會知道什麽?”


    但此時她卻得不到任何回答,玉新眉隻了然於心的一笑,她的身影便漸漸在這片虛無之中淡卻了。


    玉無裳心中莫名的焦急,但她卻不能在麵上表現出來。畢竟這還在鏡妖的幻境之中,她的一舉一動皆會落入他們的眼中,倒是更容易露出破綻,受製於人。


    她隻好按捺住那顆躁動的心,隻做淡然狀在原地打坐,漸而安定了焦躁的神魂。


    隻是沒過多久,又有不斷的話語悄然落入了她的耳中。


    在未聽清那些話時,她的心中隻道鏡妖當真不消停,沒這會兒便又要惹出其他事端來。但在聽清那些人的聲音後,她原本已然平複的心情便又翻湧了起來。


    一睜開雙眼,便見又換了副場景。此時身處已然不是那無邊無際的虛空之中,而是一處黑漆漆的山洞裏。


    身下是硌人冰冷的石頭,耳中諸人爭論紛雜中還摻雜著清冷水珠滴落的清淩之聲。


    撲麵而來的氣息既清冷又濕潤,這副場景製造得尤其擬真,若不是知道鏡妖的本事,她倒真以為現在已然脫離幻境了。


    黑暗之中很難視物,但這山洞也並非全然封閉的。有月光從頭頂的巨石縫中溫柔的透入,玉無裳這雙眼很快便適應了其中。


    她抬起手往前摸了摸冰涼的石壁,忽得眼角餘光覷見自己那纖長白皙柔若無骨的雙手,不由微微一愣。


    下意識便摸了摸自己的臉。


    果然還在幻境之中,她這副身體早已沉入神寂海底了,如今那醜丫頭才是她真正的模樣。


    就在她摸索著石壁循聲而去時,那些紛雜入耳的吵嚷聲也一刻不停的繼續著。


    玉無裳之所以要前去探知究竟,隻是因為這些聲音都頗為耳熟。


    那是在酒泉江家憑空消失的眾位大家主們,包括語帶倦意的白東台,也在其中。


    她倒不是聽了白東台的聲音才起勁的,隻是因為他們的話中不時冒出她的名字,令她警覺的同時,很想聽個清楚。


    她悄悄的靠近了過去,扒拉著石壁側耳傾聽。


    聽了會兒,實在是因當初離開得太久了,再加上山洞裏回聲晃蕩聽得實在不清楚,倒是令她沒有分辨出除了白東台之外,還有別的誰。


    但他們愈來愈憤怒的話倒是聽了個七七八八,也全都清楚了。


    原來他們說來說去,也不過就是在互相數落著,當初神寂海上一戰時,怎麽沒有下海去查看玉無裳那個魔女究竟有沒有死透了。


    當時若去探查了,定然會將那魔女挫骨揚灰魂飛魄散,令她再也沒有還魂的那一日。若真那樣做了,如今又怎會遭她的暗算,大家都受這拘禁之辱?


    玉無裳不由在心中暗道,她那好娘親果然沒有虧待她,竟連這樣的黑鍋都扣在了她的身上。而且這也不必再去分辨究竟誰是誰了,這些人定然就是在江家消失的那些家主。


    又聽了會兒,好不容易白東台才說了句公道話,“好了好了,諸位都先別相互怪罪了。當初那位妖尊大人喪生於神寂海上那確實是過世了,現在我們受困於此,當真不一定是她在作祟……”


    聽這話的意思,顯然不偏不倚仿佛十分公正。這若擱在尋常時候,誰都不會想著和他抬杠,畢竟是第一世家的家主,薄麵總要給幾分的。


    但眼下這小命都差不多難保了,便也就沒那麽多的窮講究,自然是怎麽痛快怎麽來。


    很快便有人反駁了他,“白家主這話說得也太絕對了些,那鏡妖是多少年的道行?除了當年那位先是仙尊後做妖尊的女魔頭外,在這天地間還有旁人能差使的動他麽?咱們幾個今日受困於此自然是有不設防備的原因在其中,但更多是因為什麽,便不必我多說了吧。”


    這更多的緣故,自然是他們技不如人了。


    另一人的話便更加的直白嗆人,“當初是如何攻破的那萬妖國,我們大家心中可跟明鏡似的。那女魔頭對白家主的心思我們可也都看在眼中。俗話都說‘好男怕纏女’,白家主雖麵兒上對那魔女不屑一顧,可這心中該做如何之想,那我們又有誰會知道呢!”


    這個聲音聽著是個低沉柔婉的女聲,但說出口的話卻是如此尖酸刻薄。玉無裳略一回想,便知這是誰了。


    修仙界四大世家中,隻有棲霞慕家的曆代家主都是女子。剛剛說話的那位應當就是慕家的慕宛吟,玉無裳對她稍稍有點兒印象。


    其實也就是在她為奉為仙尊的那段時日裏,慕宛吟作為棲霞慕家最得意的本家弟子,曾隨著慕家的老家主一起來拜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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