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彎曲狹窄的石質密道,最開始應該隻是個通往懸崖下邊的溶洞,後來經人修改,便成了極為隱秘的逃生通道。


    莊墨和幕軒在其中快步穿行,跑了許久也沒走到頭。


    “哎呀!我的腦袋!”


    “這些王八蛋就不會修高一點?這都碰了我幾次了?”


    幕軒因為身材高大,這一路下來因為光線不好,腦袋沒少挨撞。


    “噓!小聲點,前麵好似有動靜!”


    莊墨突然將火把一滅,連忙放緩了行動的腳步。


    他靜心凝神,順著密道之外吹拂進來的晚風,隱隱聽到了幾句人物交談聲。


    “前麵有人!”


    “你走路動靜太大,把鞋子脫了,咱們摸過去。”


    莊墨悄聲交代了同伴一句,然後取下背後的弓箭,躡手躡腳的朝著前方摸去。


    …………


    “江戟!你少來忽悠我了!”


    “藥園子都沒了,還怎麽煉製長生丹?”


    “你快把解藥給我,咱們就此一拍兩散,我也不攔你道!”


    “要不然,大家就都在這等著官兵追下來吧!”


    鷹嘴峰暗道出口處,那名叫柳儒的黑衣男子站立一旁,正朝邊上的江戟趙宇二人說著什麽。


    卻是他一早發覺之前的命令有問題,悄悄跟著逃命的藥師和寨主跑了下來。


    “柳儒!你不看看現在什麽時候,是爭論這些東西的時候嗎?”


    “咱們先離開這裏再說不行?”


    江戟顯然沒料到柳儒能追上來,他眼珠子一轉,又開始打起了別的注意。


    “哼!少廢話!”


    “老子今天拿不到解藥,就在這守著你們哪也不去,大不了咱們一起同歸於盡!”


    柳儒顯然不好糊弄,對於江戟的提議嗤之以鼻。


    “好好好!我給你!”


    “大家怎麽說也共事了這麽久,何必鬧得那麽僵呢!”


    江戟被迫無奈之下,終於是做出了妥協,從懷裏摸出個瓶子,倒出一顆紅豔豔丹藥後,直接朝柳儒扔了過去。


    “以往半顆隻能頂一月,這一顆真能徹底拔毒?”


    柳儒一臉狐疑,不過手上依然沒慢,直接接住藥丸細細觀察,還放在鼻子下麵嗅了嗅味道,這才開口發問。


    “哼!老夫何須騙你!”


    “也罷,反正這解藥我留著也沒啥用,全都給你總可以了吧?”


    江戟被對方這麽一問,臉上頗不樂意,直接掏出剛才那個藥瓶子,握在手中遞了過去。


    柳儒見狀一喜,知曉江戟不過是一普通老者,而趙宇還站在一旁觀望,倒也沒怎麽防範,直接伸手朝那藥瓶抓去。


    “嗖!”


    “啊!老匹夫!”


    就在柳儒拿取藥瓶的瞬間,江戟袖子下麵突然鑽出一道黑影,以電光火石般的速度竄出咬了他一口後,又再次一閃便不見了蹤影。


    柳儒被咬後感覺左臂瞬間失去知覺,知曉自己已被暗算,嘴裏不由破口大罵。


    “嘿嘿!你知曉老夫這麽多秘密,死在山上也就算了,居然還敢跟下來。”


    “我可是給過你選擇生路的機會,不要怪我啊!”


    “趙宇,還愣著幹什麽?殺了他!”


    江戟見偷襲得手,開始一邊念叨,一邊示意讓自己侄子前去補刀。


    柳儒本是個刀客,功夫還挺不弱,但被那條翼蛇咬過之後,半個身子都已被麻住,他眼睜睜看著趙宇揮劍砍來,隻得右臂揮刀勉力阻擋,卻被對方那一劍連刀帶臂給整個削了下來。


    那把短的有些怪異的長劍,居然鋒利如斯!


    “啊!江戟你這個老匹夫,必定不得好死!”


    半邊身子無法動彈,右臂又被削斷,柳儒臨死前連聲怒罵!


    “哼!我怎麽死不知道,但你肯定是要死了!”


    “再怎麽說,我也活的比你……”


    “嗖!”


    江戟正一臉得意的奚落柳儒,可話說道一半,一支箭矢無聲無息從暗處射來,直接釘在了他的腦門上。


    可憐江戟後半生精打細算,不擇手段謀求長生,卻直到臨死還不知死在誰人手上。


    “江叔!”


    “哈哈哈!江戟!你也有今天!”


    趙宇見到江戟頭上插了根木箭,目眥欲裂的衝了過去。


    而一旁被砍得隻剩半口氣的柳儒,卻在臨死前放聲大笑。


    “啊啊啊!江叔!”


    “是誰!”


    “王八蛋!快給我滾出來!”


    查探一番,發覺江戟已是斃命當場,趙宇拿起身邊寶劍放聲嘶吼。


    “嘖嘖!好感人的一幕啊!”


    “我說寨主大人,不知你是否看得到,那些被你們虜來的百姓家人,也是如你這般歇斯底裏呢?”


    “多行不義必自斃!”


    “現在還在這裏傷感,就不覺得矯情嗎?”


    隨著一個略帶諷刺的聲音傳來,暗道出口處忽然鑽出來兩個身影。


    由於離得較遠,趙宇也看不到對方麵相,可他卻仍是一言不發,提起寶劍直接便撲了過去。


    …………


    密道洞口處的兩人,自然就是莊墨和幕軒。


    兩人摸到洞口偷聽已有小會,見到麵前這內訌一幕,他們也沒阻止,悄悄躲在一旁看起了好戲。


    直到趙宇被派去對付柳儒,而江戟又是孤身一人,莊墨這才彎弓搭箭,直接幹掉了那個人精似鬼的藥師。


    此時見到趙宇提劍撲過來,他們二人也不如何慌張,一人持刀,一人握劍,開始迎著對方開始對峙。


    “小心他的劍!有古怪!”


    剛才趙宇隻是一劍,便削斷了柳儒的彎刀和手臂,莊墨自然得提醒同伴。


    “曉得曉得!我說莊墨,這把劍待會能不能讓給我啊?”


    “你知道的,我從小就喜歡用劍!現在已經是見獵心喜啊!”


    幕軒的目光完全被那把怪劍吸引,趙宇還沒死,就開始提前預定起了戰利品。


    “小輩!欺人太甚!”


    趙宇這些年一直順風順水,哪裏受過這種惡氣,一聲暴喝之後率先揮劍撲向了幕軒。


    幕軒見對手撲過來,倒也沒敢去試探劍鋒,高大的身子靈巧一閃,卻是勉強躲過了對方這一撲擊。


    “咦!這家夥速度怎麽這麽快啊?”


    “莊墨!你可得小心了。”


    本以為可以輕鬆躲閃,卻隻是堪堪避開攻擊,趙宇那迅捷的速度,讓幕軒很是吃驚。


    “想辦法打掉那把劍!”


    “你跟他對峙,我在旁邊放冷子!”


    莊墨也發覺到趙宇的強悍,知曉不能強攻後,果斷撤到一旁架起了弓箭。


    “喂!那你可射準點啊!”


    “別一箭下來射到我屁股!”


    幕軒對莊墨的箭法倒是頗為相信,畢竟兩人也算同生共死了,不過嘴裏卻已經沒忘了皮上一句。


    他握著長劍,在同伴的掩護下,開始同趙宇展開了一場遊鬥。


    兩人知曉,隻要自己拖到援兵過來,趙宇必死無疑,所以也是並未心急。


    反觀趙宇,提著寶劍不停左追右殺,卻始終趕不上對手那靈活的腳步,一時間氣的怒吼不已,卻始終是進退兩難。


    “嗖!”


    一支木箭通過預判,精確命中了趙宇的腳腱,使得其原本敏捷的動作直接就是一緩。


    “啊!小輩,有本事給我過來!”


    趙宇吃疼,口中放聲怒罵。


    “哈哈!你小爺就在這裏,快來抓我啊!”


    “老匹夫!今晚你在劫難逃!”


    幕軒在一旁上躥下跳,嘴裏卻不停奚落,故意勾引趙宇的注意力。


    莊墨則在一旁靜默蹲守,手中的箭矢始終不離對手身形。


    被他們兩個這麽一番遊鬥,半餉過後,趙宇身上已是中箭數支,體力也被消耗殆盡,隻得用劍撐住身體,眼中怒火洶洶,卻是已經無力回天。


    堂堂天青寨的大寨主,卻是被兩小娃,給活活耗到了燈枯油盡的地步。


    “老家夥,繼續來追啊!”


    “哈哈!怎麽的?跑不動了?”


    幕軒和莊墨體力甚好,這會兀自在那撩撥。


    趙宇卻不再搭理他們,揮劍擋掉一支暗箭後,腳步蹣跚的走到江戟屍身處,端坐在地將其抱起,然後默然開口:


    “我和叔叔本是崇州良民,隻因山賊襲擊,使得我們家破人亡,這才輾轉流浪,來到信陽。”


    “在這混亂的世道,能給我們選擇的餘地不多。”


    “現在成王敗寇,我趙宇認命!”


    “這柄劍,還有我叔叔包裏的書籍和畫軸,都是早年一場奇遇所賜,這會都給你們。”


    “希望二位之後將我二人合葬,也算地下能有個陪伴。”


    發覺自己已無生路之下,趙宇卻是直接選擇了放棄。


    其本是一名普通山民,經曆多年潦倒富貴轉換後,最終卻是看開了什麽。


    他握住手中寶劍,朝著自己心髒輕輕一送,隨後撲倒在地,已是悄然沒了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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