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身處魔界,還是一支魔族軍團的駐地核心,但是由於沒有始終遭遇到敵人,所以沃茲一行三人便很輕鬆地直接朝外走去。


    哪怕實力和資曆都已經遠超一流水準,但範利和陳麗娜兩人畢竟還是太年輕,一個剛剛二十,另一個更是才十五歲不到。不能指望他們跟那些資深獵魔人一樣時刻都保持著全麵戒備,所以此時多少也鬆懈下來。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走在他們前麵的那個少年。


    至於沃茲的“大意”,根本就是有恃無恐了。


    不是狂妄,隻是自信……對沃茲而言,若說還有什麽破綻,就隻有身後的兩個小家夥了。


    “都緊張一些啊,”沃茲最後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聲提醒道,“我還不太適應魔界的環境,如果敵人十分擅長隱蔽潛伏的話,我不一定能夠發現……”


    “我覺得不需要太擔心這個,”陳麗娜拖著旅行箱,一邊推了推眼鏡,“我們可是入侵了魔族的基地,以他們的脾氣性格,發現的話一定會大張旗鼓地攻過來……而不是暗中接近。”


    “欸,你們印象中的魔族是這種性格嗎?”沃茲問道,難道這個世界的魔族都是無腦狂戰流的?


    範利則把玩著手中短劍:“就算潛伏接近的話也不用擔心,對付那種敵人我頗有心得。”


    陳麗娜辯解說:“這裏是軍營吧?那種陰險潛伏的角色不應該出現在……”


    話音未落,少女身形突然停滯,鏡片之後的瞳孔驟然緊縮。


    毫無征兆地,迅速朝右偏過腦袋。


    耳際一縷青絲斷開,緩緩飄落。然後,潔白纖細的脖頸出現一道細細的紅線,有鮮血漸漸滲出。


    與此同時,範利也是一聲悶哼——他的反應比陳麗娜更快一步,但也隻來得及微微附身低頭,並用力拽起左肩的大包裹以此為遮擋。


    劃拉!


    無形無色的鋒刃劃開包裹,金銀財寶漫天散落!


    手中寒光乍現。


    “叮叮”兩聲,範利的短劍和不知名的鋒刃激烈碰撞,激起的氣勁切碎周圍幾枚金銀貨幣。


    最前方,沃茲掄起法杖,看似胡亂揮舞著也不知擊中了什麽,隻聽得一連串叮叮當當的金鐵交擊之聲。


    “鐮鼬!”範利顧不得自己的財寶,雙劍出鞘無比謹慎地戒備著。


    作為差點轉職成刺客的短劍使,範利對各種暗殺類技術和魔獸都有著相當程度的了解。


    “陳,你沒事吧?”全神戒備之餘,範利還抽出空隙去看看陳麗娜的情況。剛才的突襲中,這個少女恐怕是唯一沒有預先察覺的,也是唯一一個真正受傷的人。


    傳說中,被風之魔獸鐮鼬割傷的人,不會感受到疼痛,所以往往會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失血過多而死!


    範利更加注意自身的情況,就怕被切傷卻仍不自知。


    “小心,數量至少在二十頭以上!”沃茲也出聲提醒道。


    但是陳麗娜卻無暇理會兩人的提醒——在遭遇襲擊的刹那,身為武者的本能便先於意識一步接管了少女的身體。


    陳麗娜,獅心會最年輕的武器大師,從來就是一個身體反應快過思考的人。


    纖細的手臂瞬間發力,衣衫下少女嬌柔的玉臂肌肉繃緊宛若鋼鐵般堅韌!


    轟!


    沒有拔出任何一件武器,少女豪邁地將整個旅行箱當作武器,以千鈞之力揮舞而出,原地掀起一陣激狂的旋風!


    強勁的風壓似乎將她身邊的“鐮鼬”通通卷開,在周遭地麵上留下道道切割的痕跡。


    轟!


    又是一聲巨響,旅行箱重重砸在地上,巨石鋪就的地麵以少女為核心呈蜘蛛網狀碎裂。


    緊接著武器架展開,陳麗娜歪了歪頭,似乎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鼻梁上的圓框眼鏡閃耀出淡淡的金輝。


    “不是鐮鼬。”少女突然說了一句,然後不等範利反問,便一躍而起,左腳足尖輕點立於旅行箱上。


    而後,伸出右腳在彈出的武器架上用巧勁一勾一挑——錚的一聲,一柄薙刀彈出,落入手中。


    襲擊他們的敵人肉眼不可見,也沒有明顯的魔力波動,甚至就連一絲殺意都沒有,堪稱完美隱形的殺手!


    混雜在狂亂的風中,肆意展露獠牙對目標進行單方麵的獵殺。


    或者說,幹脆就是風在攻擊他們也沒有錯啊!


    任何有靈魂的事物,在展開襲擊的時候都會流露出殺意,哪怕斂息潛行能力再強的殺手也無法徹底消除——這是範利學習到的一條真理。


    所以他才不會畏懼偷襲和暗殺,因為再微弱的殺意都無法躲過他的感知。


    但是此刻,這些襲擊他們的不明存在卻沒有絲毫殺意。


    這是真正“無法看到的敵人”!


    “看來……隻能學那丫頭,依靠本能行事了。”範利無奈歎息,閉上眼睛放空意識,隻在斬擊降臨前的一瞬間作出反應,躲閃或者擁短劍挑開攻擊。


    而陳麗娜那邊,卻是另一個極端。她無法做到範利這樣精確細膩的動作,於是選擇了極具個人風格的應對措施。


    細長的薙刀在少女手中豁然起舞,沒有任何目標——她隻是平視前方,旋即展開一輪刀舞。


    看似沒有絲毫實戰意義,單純地隻是練習或表演用的刀舞,在陳麗娜手中卻交織成一張水潑不進的刀網。


    所謂的“鐮鼬”始終無法突破這層防線,隻能重複著靠近,被彈開,再靠近,被彈開的單調循環。


    叮!


    又是一次碰撞。但這一次,少女眼中精光乍現,周身繁密的刀網驟然坍縮收束為一道斬擊——如同收網一般將上百道斬擊匯聚起來,凶悍無比地轟向空中同一個地方。


    擊中了!


    借助“獅瞳”的視力加強,陳麗娜注意到,自己攻擊的位置空氣突然扭曲起來,隱約勾勒出仿佛蝙蝠似的物體。


    哢嚓……不明物體被徹底斬碎,從空中墜落。


    被擊落後,它的隱身效果也被破除,露出裏麵複雜而精密的機械結構——其隱身效果似乎僅限於外表的一層。


    “原來如此!”範利看到之後,馬上明白過來,為什麽剛才陳麗娜說這不是鐮鼬了。也難怪自己怎麽察覺不到殺意。


    因為襲擊他們的東西,都是機械傀儡一類的東西啊!沒有靈魂,自然不可能流露出殺意。


    雖說知道了襲擊者的正體,但是對局勢並沒有多少幫助——看不見的還是看不見。


    風還在繼續,那麽敵人的襲擊也沒有停止……


    魔界的殺手,“牙”之杜爾斯,精通暗殺之術。即便在深淵中也是頗有名氣的殺手,就是此刻負責防守這座大廳的惡魔。


    之所以沒有安排更多人手來看守此處,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擔心被杜爾斯誤傷——真正放開手腳的“牙”可是不分敵我的!


    凡狂風席卷,皆是獠牙所及之處。無聲無息,無影無形,悄然間收割獵物的鮮血和生命。


    但很少有人知道,杜爾斯並不是多麽強悍善戰的魔族。僅以身體素質來看,他甚至達不到魔族的平均水準——他的種族特性注定了這點,乍一眼看去,就和人類沒有什麽區別。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堪稱“孱弱”的種族,卻也是深淵魔界的高階魔族之一。換言之,這是靠腦子,靠技術的一支種族。


    牙之杜爾斯可以算是一個傀儡師,他的武器也就是傀儡,便是被範利誤認為是鐮鼬的“牙”。


    “牙”具有鐮刀般銳利的雙翼,通體覆蓋堪稱完美的光學隱形塗層,隱藏在氣流之中,順風而動。由杜爾斯遠程操控,在接近目標的瞬間轉變為高速旋轉切割模式,光是卷起的氣流便足以切開絕大多數的皮甲——陳麗娜脖子上的傷痕就是這樣造成的。


    幸虧她反應迅捷及時躲閃,沒有被“牙”的本體傷到……否則,留在那修長白皙的脖頸上就是慘烈的巨大傷痕了。


    ——就像被猛獸的牙齒撕扯形成的創傷一樣,血腥而殘暴!


    看到地上縱橫交錯的猙獰裂痕,範利不禁心有餘悸,同時愈發小心謹慎。他絕對不想被這種家夥切上一下。


    又是叮當兩聲脆響,透明的“牙”狂舞著飛過,陡然間加速帶來的巨大力量竟然彈開範利雙劍的防線。緊接著,一股旋風劈頭蓋臉地襲來!


    範利顧不得其他,直直地向後躺倒,就地打滾才錯開這致命一擊。


    “該死,這種配合……它們背後明顯有操控者啊!”


    而且那個操控者必然遠遠地躲在安全的角落裏,隻是遠程操控這些殺戮兵器緊張戰鬥而已。不解決那個幕後黑手,他們就隻能被動挨打,直到精疲力盡最後被殺死!


    “不行,必須想辦法把他揪出來!”範利喊道,“陳,你能把這些家夥全部牽製住嗎?我……”


    這時,他才發現自己這邊似乎少了一個人:“沃茲那小子去哪裏了?”


    ……


    在大廳通向外部的走廊盡頭,杜爾斯正待在一間小屋子中,透過投影顯示監視著戰場的一舉一動。


    除了額頭長了一對小巧的惡魔之角以外,從外表看來就是一個皮膚偏黑的人類而已。


    如同在觀賞一出精彩有趣的戲劇一樣,杜爾斯臉上掛著殘忍而興趣盎然的笑容,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雙手抬起,十指仿佛彈琴一般靈活地跳動舞蹈著,又像是在操作木偶。


    杜爾斯的手上戴著古怪的裝備,類似於手套,但在指尖位置卻裝著鑲嵌著寶石的魔法道具——他正在通過這套裝備來控製那些“牙”。


    “雖然不知道你們是怎麽通過那道大門的,”杜爾斯喃喃自語著,“不過既然隻有三個人,那麽也不需要向統領請求增援了。嘻嘻,難得有點樂子讓我打發無聊的時間,掙紮吧,在努力撐得久一些……”


    他的身後,密密麻麻懸浮著上百隻還未進入戰鬥隱身模式的“牙”。


    “看來你就是這些東西的操控者了。”背後突然傳來陌生男子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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