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慕自己載著兩個小傢夥先回了住處,那兩個,去了酒店。


    路上橙橙跟歡歡開心的拍著手唱著最近很是熟悉的聖誕曲,欽慕從後視鏡裏看到那兩張快樂的臉,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媽媽,你又搬家了嗎?」


    歡歡下車後看著那棟大房子,忍不住好奇的問她。


    「是啊!你不是總嫌棄以前那棟房子太小嘛!去年媽媽賺了點錢,所以就換成大一點的,進去看看!」


    欽慕把橙橙從車裏接出來,對他們解釋著。


    姐弟倆顯然很是喜歡,對新鮮事物總是有種想要一探究竟的衝動,便立即往裏跑去。


    欽慕穿著高跟鞋提步跟上,手裏拎著他們倆不算很大的行李箱。


    隻是,臉上,也不是沒有惆悵。


    眼裏,也不是沒有悲傷。


    隻是在進屋的一瞬間,剛剛孩子們看不見時候的不好神情立即就掩了去了。


    欽慕早就準備好了水果跟點心放在桌上,怕他們吃不慣飛機上的食物餓壞,但是她們倆似乎不怎麽餓,隻是忙著滿房子裏跑。


    不過五百多平方的兩層小別墅,卻足夠他們翻很久。


    欽慕給他們準備了房間,姐弟倆找到自己的房間後,欽慕在樓下都聽到他們驚喜的喊叫聲,還喊媽咪我愛你。


    歡歡早就很久不叫她媽咪了,恐怕真的是入鄉隨俗,真的是太開心了。


    晚上七點多,欽慕便要帶著他們出去,她前幾天就訂了餐廳,吃完飯還可以在外麵玩一玩,累了就回來休息了。


    隻是她才剛穿上大衣,都還沒來得及出門,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聽著聲音,卻摸不到手機,一扭頭,橙橙已經將她的手機抱到她麵前:「媽媽,是爸爸的號碼!」


    欽慕低頭,看橙橙那激動地小模樣,心想你爸爸現在正在陪著陳小伊呢,你這麽激動恐怕是要空歡喜一場,卻是轉而就接起電話,望著外麵的時候已經問候:「餵?」


    「你又搬家?」


    聽筒裏傳出穆熠宸不悅的聲音。


    「哦!是啊!你,去了那裏?」


    欽慕猜測著,心裏又覺得不應該,既然要跟陳小伊住酒店,這麽好的日子多適合二人世界啊,怎麽會想到去她那裏。


    「地址!」


    穆熠宸站在她以前的舊房子前耐著性子又問了聲。


    欽慕確定他現在是在那裏,卻突然不想告訴他房子地址。


    「穆總今晚不是應該佳人有約,還要陪我們這孤兒寡母的不成?」


    欽慕的聲音聽上去就有點酸,當然,她自己沒發現,隻當自己是開玩笑而已。


    「別繞彎子,地址!」


    穆熠宸知道她不高興,但是他也不解釋,隻是又問她一遍。


    可是他這脾氣,欽慕卻是受不了,話也沒再說,掛掉電話,直接塞到口袋裏,然後背著包拉著孩子:「我們出發吧!」


    姐弟倆一遍跟她往外走一遍問她:「媽媽,爸爸不跟我們一起嗎?」


    「他晚上要陪陳小伊,你們倆就別多想了,還是隻跟媽媽在一起就不開心了呢?」


    欽慕故作傷心。


    歡歡沒再說話,倒是橙橙突然說了聲:「可是爸爸說今晚要跟我們一起過的。」


    欽慕低眸看兒子,怔了怔,隨即又一想,卻是覺得沒必要,把孩子放到車上,然後上了駕駛座,開車,離開家。


    穆熠宸後來又打她的電話,她卻是沒接了,再後來,便沒了聲音。


    橙橙跟歡歡坐在後麵,互相對視一眼,然後橙橙從自己的羽絨服口袋裏掏出了一部手機。


    倆人也不吭聲,悄無聲息的就在後麵鼓搗起來。


    欽慕隻當他們倆是在說悄悄話,二十分鍾後到達訂好的餐廳,裏麵此時人已經有些多了,不過好在定位子訂的早,他們窗口的位子還留著。


    「你們倆剛剛在車上嘀咕些什麽呢?」


    欽慕脫下外套,坐下後問他們倆。


    兩個小傢夥也脫下外套給工作人員,然後又抬眼看了眼欽慕,都帶著些防備。


    欽慕眉頭稍皺:「你們倆有事瞞著我哦!」


    「其實也沒什麽啦!」


    橙橙鬼精的對她說了句。


    「是啊!沒什麽啦,我們跟奶奶報平安!」


    歡歡也笑著跟她這樣說。


    欽慕想到馮芳華,便是信了。


    點好餐後兩個小傢夥看著外麵的夜景,都忍不住有點激動,巴黎的聖誕節自然是跟國內不太一樣,歡歡高興的說:「去年聖誕節一點都沒意思,媽媽,以後我們每年都來陪你過聖誕節好不好?」


    「當然好啊!」


    欽慕簡直受寵若驚好嗎?


    「姐姐你好笨哦,媽媽很快就跟我們回家了!」


    橙橙聽到姐姐那麽說有點不滿意。


    「是嗎?」


    歡歡愣了愣。


    「是啊!爸爸開飛機來,就是接媽媽啊,你好笨哦!」


    橙橙繼續說,話其實並不犀利,溫吞吞地,但是說出來,卻讓歡歡有點不高興。


    「臭小子,敢說你姐笨,你可別忘了上次騙媽媽回去的主意還是我給你出的。」


    歡歡抬手蹂躪橙橙的頭頂說道。


    「你說什麽?」


    欽慕卻是聽了去,驚呆的問她女兒。


    與此同時,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身材挺拔的男人進了餐廳。


    歡歡立即抬手捂住自己的嘴,自然是知道自己說漏了。


    橙橙也像是個做錯事的小孩,鬼精的大眼睛漸漸地垂下,當自己什麽不存在這裏的。


    「你們倆——」


    「他們倆怎麽了?」


    欽慕正想好好教育教育,隻是教育的話還沒說出來,突然身邊的位子被人拉開,再抬眼,穆熠宸已經坐在她旁邊。


    「你怎麽來了?」


    「爸爸!」


    「爸爸!」


    在欽慕吃驚的說不出話來了的時候,橙橙跟歡歡卻是開心的叫穆熠宸。


    「嗯!」


    穆熠宸淡淡的答應了一聲,然後又轉頭看向欽慕:「剛剛想說什麽?」


    欽慕本來還想質疑他怎麽會找到這裏,但是被他這麽一問,欽慕突然回過神,心想還是不要把事情跟他說了,便突然轉了頭,摸著自己的後腦勺看著窗外:「沒,沒什麽!」


    「媽媽說你都不來陪我們過平安夜呢!」


    「就是就是!媽媽說想讓你跟我們一起過平安夜!」


    倆小鬼立即就替欽慕回答。


    穆熠宸怔了怔,抬眼看了眼自己的兒子女兒,然後又微笑著看向那個看都不敢看他的女人:「是嗎?」


    「當然不是!」


    欽慕尷尬的臉終於敢對他一下,因為尷尬所以腔調不自覺的也高了些。


    穆熠宸卻隻是輕笑了一聲。


    欽慕拿眼睛給對麵那兩隻使眼色,可是那兩隻隻是一個勁的對她笑,仿佛是在討好她,搞的欽慕一點辦法也沒有。


    吃完飯兩個人帶著兒女在外麵廣場上玩耍,那兩隻小的自然玩的歡樂,但是他們倆成年人,卻是興致乏乏。


    欽慕在裏麵吃飯吃的熱了,大衣也沒穿,搭在手臂上,背著包跟他並肩走著。


    也可以說是穆熠宸在配合她的步子,跟她並肩走著。


    夜空裏飄著雪,隨處都是悅耳的聖誕曲,那姐弟倆在那些燈柱之間來回的追逐著,他們倆站在了邊上靜靜地看著。


    欽慕突然就覺得有點悶,抬了抬眼看他一眼,看他正在看孩子,便忍不住延遲了一秒才把眼神挪開。


    「對了!你不是應該在陪陳小伊嗎?」


    「不差這點時間!」


    穆熠宸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裏,淡淡的一聲解釋。


    欽慕聽後點點頭:「也是!」


    心裏卻想,看來孩子在他心裏還蠻重要的,又放心了許多。


    「你呢?他們倆過來,沒有打亂你原本的計劃吧?」


    穆熠宸低頭看她,淺笑著問。


    「我能有什麽原本的計劃,如果你明年沒空帶他們,倒是可以再給我送過來,我感激不盡。」


    欽慕說完感激不盡四個字,想到上次她對他說這四個字時候倆人做的事,不自覺的就閉了嘴。


    這邊的夜色實在是太美,偶爾有馬車經過此處,欽慕的視線很快便被吸引。


    穆熠宸便往那裏看了一眼,然後又問她:「想坐?」


    欽慕回頭看他,然後用力搖了搖頭。


    穆熠宸看她肩膀上落了一層雪,下意識的抬起手要去替她拍掉,欽慕卻是因為感覺到什麽,立即往旁邊退了一步,留意到他要做的事情,趕緊又陪著笑:「我自己來就好!」


    說著自己用手重重的拍了下自己的肩膀,然後將外套穿上。


    穆熠宸卻是站在那裏沒動,隻是看她那像是避瘟神一樣的逼著他,忍不住笑了下。


    這不是他們一家人第一次在巴黎過聖誕,隻是這一次選的位置跟以前不一樣。


    「媽媽,我想坐馬車!」


    「我也想!」


    姐弟倆很快就跑到欽慕的身邊,指著一直在周圍轉的馬車對欽慕說道。


    欽慕往那看了眼:「其實以前也坐過,好吧!」


    沒辦法,一家四口,竟然就那麽上了馬車。


    這個平安夜還不算是太冷,雖然下著雪,欽慕跟穆熠宸對麵坐著,歡歡跟著欽慕,橙橙跟著穆熠宸,欽慕每次抬眼都看到穆熠宸,所以就將視線移開到別處,穆熠宸倒是不在乎,照樣看她。


    後來橙橙趴在穆熠宸的腿上睡著了,他們從馬車上下來,穆熠宸抱著橙橙到了附近的停車場,欽慕跟歡歡慢了幾步,剛過去,穆熠宸就已經把橙橙放在自己的車裏了。


    欽慕有點不甘心,穆熠宸轉眼看到她,淡淡的問了聲:「地址!」


    欽慕不想說,歡歡看了眼欽慕,又看她爸爸:「爸爸,你跟著我跟媽媽的車吧!」


    「也好!」


    穆熠宸答應下來,然後看著欽慕不情願的被歡歡拉走。


    經過這一晚,欽慕自然知道,這兩姐弟還是希望她跟穆熠宸在一起,他們一家四口還是不分開,可是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不自覺的也有點難過。


    「歡歡!」


    欽慕突然叫了後麵的女孩一聲,歡歡一直開著手機。


    「嗯?」


    突然被叫的人抬起頭看著前麵。


    「要是媽媽跟別的叔叔戀愛,你會生氣嗎?」


    欽慕問道。


    歡歡半晌沒有回答出話來,隻是從座位上起來,趴在媽媽的背後:「媽媽,你喜歡上別的叔叔了?那個叔叔有爸爸那麽帥嗎?」


    欽慕笑了笑,看她那麽緊張,笑著說:「沒有,媽媽隻是隨便問問,畢竟,爸爸媽媽最後都是要跟別的人再在一起的。」


    「哦!我不喜歡!」


    歡歡的心情突然有些差,坐回去後悶悶地對欽慕承認這件事,然後就不再說話了。


    到了別墅,欽慕下車後穆熠宸也已經抱著橙橙下車,歡歡已經自己進去,欽慕站在門口伸手要接他懷裏睡著的小兒子,穆熠宸卻冷冷的睨著她:「你在怕什麽?」


    「我哪有怕?」


    欽慕心虛的立即反問他。


    「那你擋在這裏做什麽?」


    穆熠宸又冷冷的問了一聲,欽慕不知道怎麽的,突然就低了眼,然後木吶的閃開。


    穆熠宸抱著孩子上了樓,歡歡指著弟弟的房間,穆熠宸把橙橙放下在床上,給他蓋好被子後轉頭,就看到歡歡悶悶不樂的站在門口。


    「爸爸,我不想你跟媽媽再成立別的家庭!」


    他往外走,歡歡突然撲過去抱住他的腿,委屈巴巴卻又無比倔強的跟他說。


    穆熠宸沒說話,隻是看向門外的眼神無比冰冷,銳利。


    穆熠宸下樓已經是十分鍾以後,欽慕剛剛在廚房裏給自己倒了杯紅酒,聽到有腳步聲,便一大口將剩下的紅酒喝了,立即擦了嘴,走出來。


    「你要走了?我送你啊!」


    欽慕笑不出來,所以隻是聲音控製著還算客套。


    穆熠宸卻隻是失望的看著她,欽慕便也稍微疑惑,用眼神問他幹嘛那樣看她。


    「你對歡歡說了什麽?」


    穆熠宸冷聲質問。


    欽慕……


    穆熠宸卻是越發的不高興,看著她淡靜如海的眼眸,總覺得她過的太自在,而他又算什麽?


    「我隻是問她如果有一天我們都在建立別的家庭她會不會不高興而已,怎麽了?」


    欽慕看他那眼神仿佛恨毒了她,一下子也是生氣了,脫口而出,質問。


    「怎麽了?你有必要對一個孩子說那麽殘忍的話嗎?」


    穆熠宸突然激動地抓住她手腕,一步就逼到她跟前,與她冷冷的對峙。


    「你一個把人帶到家裏去的人,竟然在這裏吼我?」


    欽慕目光漸漸地淒涼,又無比堅定,就那麽直直的望著他反問他。


    「我說過,那是媽的意思,跟我無關!」


    穆熠宸沒有鬆開她,越發的嚴肅。


    「少來了!你什麽時候那麽聽你媽的話了?你們倆在外麵……她跟你來巴黎也是你媽的意思是不是?真是好笑!」


    欽慕氣不打一處來,想問他跟陳小伊在外麵花天酒地是不是也是馮芳華的意思,但是剩餘的一絲理智還是沒叫她說出來。


    因為,她感覺自己說出這些,已經像是掉進醋缸裏去的女人。


    「你在吃醋!」


    他不容置疑的冷硬聲音提醒她。


    「我沒有!」


    欽慕鏗鏘有力的聲音反抗。


    「你就是在吃醋!」


    「我沒有!」


    欽慕大吼,甩不開他,另一隻手便也去推他,隻是兩隻手腕都被他攥住,她隻能恨恨的看著他,卻什麽都做不得。


    也不是什麽都做不得,她突然想起什麽,然後抬腳,恨恨的一腳就踹上去在他膝蓋旁。


    穆熠宸卻動都沒有動,隻是那麽倔強的直視著她,等她示弱。


    還是穆熠宸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才終於,偌大的空間裏,有了一絲可以喘息的機會。


    欽慕恨恨的眼神還未離開他,直到他不甘心的鬆開她,拿著手機往外走去。


    欽慕突然就像是被人抽離了所有力氣,頹廢的站在那裏差點跌倒。


    那年今日,他們倆有了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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