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電梯門又關上的那一刻,張紅雲臉上的笑容再也沒了,今天早上一到樓上就被老闆娘吩咐去做咖啡,把手燙到還被教訓也就算了,現在又被一幫廚師警告,張紅雲情不自禁的,嘲笑了聲。


    ——


    下午四點多,欽慕跟穆熠宸手牽手從辦公室裏出來,欽慕沒再理張紅雲,隻對溪夢說了聲:「今天下午答應歡歡去接她放學,所以先走了!」


    「嗯!」


    溪夢點了點頭。


    張紅雲悄無聲息的觀察,發現溪夢跟欽慕的關係真不一般。


    欽慕跟穆熠宸一起往電梯那裏走,欽慕嘴裏嘟囔著:「我是真不想去接她,送還好一些。」


    「現在他們學校的家長還把你當gg界的大明星,媽告訴我的!」


    穆熠宸的聲音很低沉,卻是因為聽不清楚,叫張紅雲情不自禁的豎起耳朵來聽。


    暗戀?


    張紅雲覺得自己現在,完全就是在暗戀。


    這種暗戀會有好的結果嗎?


    她清楚,如果她抗不過去,在不恰當的時間表白,肯定會無疾而終,而她不要這種結果。


    欽慕跟穆熠宸出了辦公大樓後外麵已經下起小雨,欽慕仰著頭看著外麵陰陰鬱鬱的,好像整個城市都被蒙上了一層水霧,很有神秘感,情不自禁的轉頭看穆熠宸。


    「想到什麽?」


    穆熠宸也在望著她,並且留意到她在想跟他有關的事情。


    「就是想到小時候啊,在這種鬼天氣裏,你背著黑色的書包跟在我後麵,我停下來等你跟我一起撐著我的雨傘,你總是說我嬌氣,還記得嗎?」


    欽慕仰視著他,仿佛透過現在的他,能看到過去。


    穆熠宸眉頭稍微皺了下,無奈的輕笑了下:「當時的確是特別蠢!」


    可是十幾歲的男孩子,好像都挺蠢的,明明心裏喜歡的要死,卻非要裝著不喜歡,非要跟她保持著足夠安全的距離。


    現在想想,他覺得自己那時候,簡直是在浪費大好時機。


    那時候很多高中生都談戀愛了,還有去開房的。


    對,那是他最後悔的事情。


    上高中的時候沒有把她給睡了。


    等到她二十歲的時候,她的思想早已經成熟,固執的要死,早已經不是十幾歲輕易能被他騙的時候。


    不過好在那一夜他們有了歡歡,他算是中了個頭彩,所以後來娶到她,還算順利。


    他自己心裏這麽覺得,看了欽慕一眼後,用力抓著她的手,往下走。


    他好像並不在乎讓她多少淋點雨,好像更喜歡跟她一起走在小雨裏的時候。


    仿佛他們在一起經歷著什麽,到車裏的時候穆熠宸卻是立即拿出毛巾來幫她擦頭髮:「小心感冒!」


    「你也小心感冒!」


    欽慕立即將白色的毛巾罩在他的頭上,兩隻手用力的抱著他頭髮給他擦。


    就那麽點毛毛雨似地,他根本不在意。


    兩個人迅速開車趕到幼兒園,因為下雨,穆熠宸停好車後便對她說:「你別下車了,我自己過去接她!」


    「嗯!」


    欽慕點著頭,答應著他,然後看著他推開門出去。


    後來她擔心的想要打開車窗提醒他帶傘,畢竟女兒不能淋雨,但是她卻看到他去了後麵,拿了傘。


    嗯!世界上最酷的父親!


    下著雨,拿著傘卻不撐開,而是握著往裏走。


    正好校門口開了,家長們有急匆匆往裏跑的,也有不急不緩的,穆熠宸便是那不急不緩的一類。


    欽慕留意到進了校門口後有個人撐著傘跟他一起走了,是位男士,兩個人腳步都沒停,一起往裏走著。


    欽慕好奇他們聊了什麽,又期待著穆熠宸趕緊接著女兒出來。


    沒過幾分鍾穆熠宸就抱著歡歡出來了,還打開了傘,欽慕情不自禁的笑了聲,心想,這還是個好爸爸哦!


    歡歡並沒有背書包,雙手摟著她爸爸的脖子,父女倆像是電視劇裏那種感情超級好的父女,不過看上去,好像有點孤獨呢!


    當然,他們本來就是感情特別特別的好!


    欽慕在歡歡進車裏以前就偷偷地從前麵到了後麵去坐好,穆熠宸一打開車門,抬眼就看到欽慕坐在那裏。


    穆熠宸順手將歡歡放下,卻是不太滿意自己的老婆,不過看她笑的那麽溫柔,穆熠宸便不計較,隻叫歡歡坐好,然後把傘又放到後麵去,自己迅速去了前麵,給她們娘倆當司機。


    孤獨,好像在歡歡到車裏那一刻,被打破了。


    此時車裏溫馨的很,歡歡很高興的跟爸爸媽媽分享著她放學前的趣事,還跟欽慕說:「媽媽,我今天學會了寫你的名字哦!」


    「是嗎?」


    欽慕表示懷疑,眉頭情不自禁的皺了起來。


    「嗯!我讓老師教我的,所有的小朋友都會寫自己的名字了,我覺得我們還應該會寫爸爸媽媽的名字!」


    歡歡抬頭看著欽慕,那雙黑溜溜,純粹的大眼睛望著欽慕一字一句,字正腔圓的跟欽慕傾吐自己的想法。


    欽慕還是抬著眉頭,卻是嗯了一聲:「好吧!回家寫給我看!」


    「哈哈,我有哦!」


    歡歡像是早就料到欽慕要這麽說,所以立即把腿在車子裏伸直了,然後從自己的背帶褲口袋裏拿出了疊的方方正正的一個小方塊。


    「吶!」


    歡歡寄給欽慕。


    欽慕低著頭看著歡歡手裏的那個薄薄的小方塊,然後慢慢的打開。


    裏麵歪歪扭扭,寫的超級大的,不,這應該是畫的吧?她欽慕的名字。


    欽慕眉頭還是皺著,卻是在想,當初父母恩愛便給她取這個名字,筆畫這麽多……


    不過她還來不及埋怨父母,想到她跟穆熠宸給兩個孩子取得名字,頓時就誰也不埋怨了。


    穆程歡,穆程陽,好像也並不簡單呢,光是那個姓……


    她真的是怨不得誰了,什麽也不敢怨了,總不能為了姓名好寫,所以嫁給姓氏簡單的人吧?


    欽慕晚上睡覺前還在傻笑,想到自己下午想到的那麽愚蠢的問題就覺得好笑。


    穆熠宸聽她說完後也笑了一下,卻無可奈何,無比寵溺的對她說:「你真是要蠢死啊!」


    「是啊!我要蠢死了,你還愛我嗎?」


    「都愛了這麽多年了,認命了!」


    欽慕摟著他光溜溜的腰上,壞壞的跟他撒著嬌,穆熠宸無比認命的低沉嗓音對她說。


    欽慕更是臉貼著他胸膛上:「我也認命了!你就是我這輩子的依靠啦!」


    穆熠宸突然低下眸,一隻手輕輕地摟著欽慕的後背上,雖然看不見她的臉,可是此時他的心突然的無比安靜,帶著溫暖的。


    她每一次,這樣不經意的告白,對他來說,都像是一場需要時間消化的高營養。


    情話,其實他也希望多聽一些。


    不過這次,他卻隻是靜靜地摟著她,不逼著她說那三個字,也不逼著她說任何情話。


    他們之間,已經不需要有什麽話來證明他們的感情了。


    他很確定她的心裏,是無比愛他的。


    她的愛意,喜歡隱忍著,深埋著在心裏,他順著她好了!


    他想收斂自己的有些壞脾氣,比如愛胡思亂想,沒有安全感的對她發火。


    也比如,不想讓她飛的更高的心願,讓她隻是做穆太太的心願。


    她怎麽可能隻是穆太太呢?她還是簡儼的高徒,是國內屈指可數的優秀時裝設計師,她那麽要求上進的女人!


    穆熠宸兩隻手都擁住了她,此時房間裏安靜的厲害,欽慕沒抬頭,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隻是安靜的在他懷裏,漸漸地就睡著了。


    半夜裏,雨又下了起來,還下的密了一些。


    外麵的草數都被打濕,風一吹,一個個大雨點從樹上麵落下來,搭在草叢裏,悄悄地滋潤了草根。


    黑夜裏,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院子裏的燈也幾乎都滅了,隻留了兩個在地下的燈,有點光,打在樹上,那些葉子那麽茂密,又在黑夜裏顯得有些龐大,像是在無聲的嗬護著什麽。


    就如樓上房間裏,此時燈光已暗,而穆熠宸,在悄悄地嗬護著他已經嗬護了二十年的女人。


    從女孩到女人,他見證了她的所有成長。


    在巴黎那會兒,穆熠宸有悄悄地翻過她的日記本,她上初中以後特別喜歡寫日記,幾乎每天都要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寫一段,後來被他發現了。


    他得承認,他過去的確不是個好男孩,他悄悄地從窗戶爬到她房間裏去,在她發燒的那晚,他守著她的時候,心裏也有頭野獸催促著他去打開了某個抽屜,拿出了她的日記本。


    她的日記本密碼,是她的生日,毫無疑問,他輕鬆破解。


    她的日記本裏,常常會數落他,有時候也罵他壞蛋,但是從沒有寫過她喜歡他,討厭那兩個字,倒是經常有的。


    他那年奪走了她的初吻,他還記得自己把她的日記本翻了又翻,想要找到關於那天她的想法。


    但是那天,她沒有寫日記。


    直接把那天給隔過去了。


    他猜不到原因,找不到理由,她幾乎每天都記的,可是那天晚上為什麽沒有?


    如今看著在他懷裏睡著的女人,欽慕為什麽在被他奪走初吻後沒有寫日記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欽慕已經是他的。


    隻是,不能讓她發現他看過她的日記啊!


    他還記得她寫過有個男孩子給她寫情書,她在日記裏批評了那個男孩子的情書內容,覺得那個男孩子寫的一點都不流暢。


    當時穆熠宸想,這個傻女孩,到底得多傻,才會在被表白的時候,想人家的內容流暢度,不是該考慮要不要答應,或者試試看?


    不過幸好她小時候比較蠢,所以長大後才會被他拿下。


    ——


    第二天上午。


    下過雨後的天氣特別好,欽慕在工作室裏特別滿足的,喝著咖啡看著湖景,眼前的風景有種湖山一色的既視感。


    小美蹬蹬蹬的從樓下跑上來,氣喘籲籲的。


    「欽欽,我剛剛聽朋友說,那個男人,被放出來了!」


    欽慕疑惑的望著小美,短暫的失意。


    「就是當年讓你爸爸出事的那個男人,他被放出來了!」


    小美看欽慕不理解,著急的嗓子發疼,卻忍著疼又繼續解釋。


    欽慕聽到頭頂好像一個雷劈下來,劈的她從頭頂分成兩半。


    「你聽誰說的?」


    欽慕緊張的立即想到欽海明,然後又抬眼看著小美問道。


    「剛剛手機上有個朋友發的朋友圈,那個男人去國外找卞靜雯了!」


    小美努力咽了口口水,感覺自己緊張到快要掛掉,心砰砰砰劇烈的跳動著。


    欽慕突然頭腦有點不清醒,然後垂下眸片刻,立即掏出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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