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融融的氣氛下,沒過兩天,沈母和林大夫成親的日子來了,由於隻是去市政府登個記,沈母就並沒有穿什麽正式成親的衣服,隻是簡單的穿了一身大紅色的旗袍,本就保養得當的沈母穿上這麽鮮豔的顏色,卻一點也不顯俗豔,反而看起來越發的年輕了。因為流雲在畫展開幕當天回家後就把沈老爺曾經打算換新娘的事情告訴了沈母,沈母越發的對沈老爺瞧不上眼了,婚禮這天,沈母一身的喜氣洋洋,看樣子是真的已經把沈家拋在了腦後。


    從登記處回來,喜氣洋洋的林大夫和新上任林夫人一起在自己小別墅的院子裏擺了兩桌酒席,因為隻有幾個鄰居和教會的人,人並不多,擺了兩桌還有幾個多餘的位子。當天整個別墅裏很熱鬧,再加上別墅門口特地掛上的紅燈籠和一些紅綢子,更是增添了幾分喜氣。


    就在別墅這邊熱熱鬧鬧的吃飯喝酒的時候,別墅大門外不遠處的拐角,站著一個身穿長衫的孤單的身影,那是幾天沒有出現的蕭清羽,幾天沒見,他越發顯得憔悴,似乎有很多天沒有整理熟悉,身上的長衫皺皺巴巴的,臉上的胡子也有幾天沒有刮,這幾天,他過得很不好,不想回到旅館裏看到紅綾那張和桑采青酷似的臉龐,隻有不斷地躲在飯店的酒吧裏喝酒,他也不知道自己這些天到底喝了多少酒,隻知道喝再多的酒也忘不了流雲那恬淡的笑臉,溫柔的神情。終於今天,他忍不住了,來到了林大夫的診所外,但是卻正好碰上了流雲母親再嫁,遠遠的看著別墅那裏熱鬧的場景,蕭清羽心裏又一次的恨起自己的有眼無珠來。那天隱約記得流雲的肚子有些突起,是了,聽說她已經懷孕了,聽說她的丈夫自從成親就再也沒有像以前一樣出過那些風流韻事,聽說她的公婆都很喜歡她,她應該過的很幸福吧?那樣一個有才氣,又溫柔如水,恬淡如菊的女子,她應該得到幸福的。越想越覺得以前的自己真的是愚蠢如豬。再也不忍看那一片遙遠如天邊的熱鬧場景,蕭清羽轉身孤寂的像著自己住的旅館走去,也該是回去的時候了,本想來上海帶著紅綾散心,誰知卻變成了這樣。


    想到紅綾,蕭清羽又忍不住地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當初娶她,就因為她酷似桑采青的麵容,如今知道了桑采青不堪的真麵目,紅綾,似乎就活生生的成為了一個諷刺。又想到了自從紅綾進門後他和桑采青越加惡化的關係,紅綾,怕也不簡單吧,看起來那麽柔弱無依的女子,為什麽在楚楚可憐的麵孔背後,掩藏著的都是精明的算計呢?原來,真正單純的,隻有自己吧。父母當初的勸告,是真的預料到了這些女子的算計吧,可天真地自己,卻為了當初所謂的愛情,把父母的苦心棄如敝履。現在回頭,不知還來不來的及?苦果一句釀成了,這就是對當初自己的懲罰吧,無奈的苦笑了一下,蕭清羽的背影越發的蕭索了。


    回到旅館,蕭清羽簡單的整理了一下,立刻收拾了行李,帶著紅綾坐上了返回省城的列車。回到省城,蕭清羽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桑采青和紅綾都送回了青城蕭家,他的理由是,現在他想好好打理蕭家在省城的產業,爭取發揚光大,所以沒有辦法總是兼顧到自己的妻妾,把她們都送回老家,家裏還有蕭夫人照料,他比較放心。於是,滿腹委屈的桑采青在看到自己以往的手段都不再有用的時候,終於無奈的收拾包袱,和紅綾一起坐上了回青城的馬車,幸虧紅綾也一起被送回去了,否則,打死她也不會單獨回青城,而把蕭清羽單獨留給那個紅綾的。紅綾雖也不願,但是她明白自己在蕭家,在蕭清羽的心中還沒有什麽地位,現在還不能出頭,於是也不甘的收拾了東西。


    蕭清羽這邊寂寞著,傷心著,但是流雲這邊也在鬱悶著,流雲的鬱悶都是源自於方少陵。


    自從展覽開幕那天兩人算是攤開了以後,方少陵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總是粘在她的身邊,流雲幾次提及要去單獨見青木,都被方少陵阻止了,每次他都有理由跟在流雲的身邊一起去,見了青木,兩人又總是陰陽怪氣的說些流雲聽不大明白的話,久而久之,流雲也就懶得再理他們兩人了。不去見青木,方少陵就開始變著法的哄騙流雲出門,經常是和他一起去看電影,或者一起去著名的餐廳吃飯,有時他又會帶流雲去一些別致的茶館咖啡店消磨時光,這樣的日子過得很舒適,可是流雲的心裏卻也越來越忐忑,他到底要幹嘛?這個方少陵,怎麽看怎麽都像是在追求她,可是他們已經結婚了,已經沒有必要了阿。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兩人也進一步的了解了對方,流雲發現方少陵除去那嚴肅的外表,也是一個不錯的聊友,兩人的觀念很接近,方少陵了解的東西雖然都是屬於這個時代的,但是也並不比流雲少,甚至在一些流雲很感興趣的古籍文化上,方少陵懂得遠比流雲多,流雲也從他身上學到了不少。麵對方少陵明顯的示好,流雲有些不知所措,她很害怕方少陵認真的追求她,也很害怕方少陵轉而喜歡上她,方少陵從來沒有喜歡過桑采青,那麽她原先的計劃該怎麽辦?方家隻有他一個獨子,他會放任自己帶著兒子遠走國外嗎?流雲越來越被這些問題所困擾,就連這幾天一直心情愉快的方少陵最後都發現了她的不對勁。


    這天晚上,是兩人在上海的最後一晚,明天,他們就要啟程回省城了,這次在上海呆了十幾天,兩人之間互相開誠布公了很多事情,關係親密了不少,但是同時也給流雲帶來了很多困擾。


    “流雲,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坐在一個外灘的豪華餐廳裏,方少陵問著對麵自從幾天前就越來越不安的流雲。


    “沒有。”掩飾的擺弄著麵前的刀叉,流雲總不能說我在擔心你不死吧。如果那樣說,方少陵肯定會先把自己扔出窗外的。


    “流雲,你,是不是不想在中國呆下去?”方少陵緊盯著流雲,這幾天一直溫暖帶笑的臉上掛上了難得的嚴肅。他並不是傻瓜,聽嶽母說當年是流雲一心要去國外,這些年在國外又取得了這麽大的成就,在明知道他喜歡桑采青的情況下還要嫁給他,他可不敢奢望這是因為流雲愛他愛的不得了,唯一的解釋就是,她另有打算。而且看她的教授對她的樣子,如果將來她不再回法國,她的教授應該也不會對她這麽熱情,甚至不遠萬裏專門來上海籌備她的畫展吧?當她和她的老師談話時,甚至特意使用法語,是不想讓他聽到吧?聽到菲利普說過,她還是藝術學院的講師,這一切的一切,再再的顯示了她的打算,那就是她並不想在中國長期呆下去,但是,她為什麽又執意要回來嫁給自己呢?這也是他怎麽也想不明白的事情,雖說他們兩人現在已經相互坦誠了很多事情,但是直覺卻告訴他,這件事情,不在兩人的坦誠範圍內,如果不想破壞好不容易和流雲建立起來的關係,他還是不問為好。


    “你怎麽會這麽想?”聽到方少陵的話,流雲很驚訝,他怎麽會猜到自己的打算?


    “我不是傻瓜。”對於流雲的疑問,方少陵隻有一句話來回答。


    “如果我說是呢?”半天,流雲沒有反應,無意識的轉動著刀叉,好半天,流雲才很小聲地回答。


    “那我就要好好籌劃籌劃了,畢竟原來我是打算去香港的。”方少陵的話讓流雲更為吃驚。


    “你?怎麽會?”流雲一直以為方少陵應該放不下方家現在的權勢。


    “怎麽不會?中國現在的局勢我很清楚,也知道這不是我一個人能改變的,我沒有什麽救國救民的雄心,但也沒有什麽希望權勢滔天的欲望,我所有希望的,就是自己的家人能夠平安,一家人能夠在一起,所以,我早早就準備了遷居香港的事情,隻是還沒有開始,既然你想將來回法國,那我可能就要修改一下計劃了,既然決定出去,哪裏都一樣。”方少陵清楚地知道以方家的勢力在這場割據混戰中,很難笑到最後,還不如現在提前歸順南方政府,然後急流勇退,還能保全整個方家。


    “我,我還沒有想好,你讓我靜靜想幾天。”聽了方少陵的話,流雲更加的糾結了,她沒有想到方少陵早有打算,更沒有想到方少陵能為了她和她居家遷居法國,她原來隻打算自己帶著孩子回法國,並沒有想到要帶一個丈夫的呀。而且,誰又能保證方少陵一輩子和自己在一起,不背叛自己呢?與其將來有感情的時候被背叛痛苦,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有開始。可是,看到方少陵堅定的眸子,流雲又歎息了,誰能告訴她,事情是怎麽變成現在這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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