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風修行行宮之中。


    這裏,門外有無數強大的法陣,不但聚集靈氣,更是隔絕了無數的外界信息。


    除非是元神境的高手在外偷聽,否則任何人都無法探聽到這行宮之中的信息。


    房間裏,楊風親自給紫鏡和夜夫人泡茶:“紫鏡公主,夜夫人,這裏是我的行宮,外人絕對無法探聽這裏的消息。有什麽話,兩位盡管直說!”


    紫鏡看了夜夫人一眼,微微道:“夜夫人,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夜夫人搖頭:“不必了!”


    楊風打量著夜夫人,對這個女人越發的好奇。要知道紫鏡可是當年父親的部下,聲威赫赫,名動四海。居然一直對這個女人如此畢恭畢敬,這女人的身份修為該有多麽的可怕?


    楊風想都不敢想。


    這時候,夜夫人凝望著楊風,良久良久都沒有開口。


    楊風一陣尷尬:“夜夫人,有話直說。”


    其實被眼前這個女子這麽一直盯著看,楊風心中也萬分驚悚,仿佛自己的一切都逃不過對方的眼睛。仿佛這個女人知道自己的一切,哪怕從小到大的一點一滴,她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她身上散發出一股無比熟悉的氣息,雖然是第二次見麵,但是楊風卻分明感覺她好像是自己在這世上最親的親人!


    夜夫人凝望良久,最後眼神變得柔和:“楊風,你是楊九鼎的兒子。”


    楊風大吃一驚!


    渾身如天雷滾滾一般。


    知道這個消息的人,總共都沒有幾個。除了普渡門的幾個核心高層,外人都不知道。不過楊風轉念想想也就釋然了,紫鏡是知道這些的,如果是紫鏡告訴這個夜夫人,那麽她知道就不奇怪了。


    但是楊風隱約的感覺,事情似乎沒那麽簡單!


    楊風也不否認,當下沉重點頭:“恩!我是!”


    夜夫人繼續道:“你還是嵐九夜的兒子。”


    這句話,繼續在楊風的心中引起驚濤駭浪。


    不過楊風想想也釋然,既然都知道自己是楊九鼎的兒子。那麽知道自己母親的身份也是正常的。當初發生了那麽大的事情,誰不知道嵐九夜和楊九鼎是夫妻呢?


    楊風也不否認:“是!”


    嵐九夜道:“你見過楊九鼎,見過他在真龍島上用盡最後的生命施展大天大星術的樣子。也從他手上接過了龍油燈!對吧?”


    楊風越來越吃驚:“是!”


    嵐九夜道:“當初真龍島上發生的一切,我也看見了。隻可惜我無力阻止!”


    楊風沉默不語,隻是盯著夜夫人。


    夜夫人繼續道:“我知道你的身體缺陷,我想你對我的身份一定很好奇吧!”


    楊風緊緊看著夜夫人的臉色,不想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是的!”


    夜夫人道:“你能猜測我的身份嗎?”


    楊風一言不發,心髒忽然劇烈的跳動起來。


    楊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髒為何跳動的這麽快,這麽劇烈。仿佛都要蹦躂出嗓子口了。


    紫鏡這時候道:“楊風,夜夫人來自羅刹靜齋!一直都在關注你,她把你的缺陷告訴你,就是希望你有所準備,不至於突發的時候情緒失控。你的聖體缺陷,除了你最親的人,又有什麽人能知道呢?”


    “撲通撲通~”


    楊風的心髒跳的更快了。


    自從自己出現了圓月夜叉的缺陷後,每次到了圓月之日,楊風都要在自己的修行行宮之中躲藏起來,默默的凝望蒼天,哭泣落淚。


    這件事情,除了妯百閱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


    楊風也不敢告訴任何人!


    這是楊風心中永遠的痛楚。


    楊風渴望有人來分享自己的痛苦,分享自己的缺陷。


    聽紫鏡這麽一說,楊風心中隱約的閃過一個念頭。但是楊風不敢說出來,隻是用手捂著心口,死死的捂著。仿佛不這樣的話,自己的心髒就會跳出來似的。


    紫鏡繼續道:“一個人的缺陷,自然是隻有他的父母最清楚啊!楊風,你還不知道夜夫人的身份麽?”


    楊風整個人都如遭重擊,猛地跌坐在地上:“你,你,你是嵐九夜?我的母親?”


    嵐九夜一字一句的道:“孩子,我就是你的母親,嵐九夜!”


    楊風怔怔的楞在原地,一言不發。


    嵐九夜的情緒也很不穩定,站起身想要拉住楊風的手,把他從地麵上拽起來。結果楊風本能的往後縮了縮。


    這完全是本能的反應,從小到大,楊風都沒有了母親的記憶。眼前這個女人雖然是自己的母親,但是楊風的身體還是本能的在排斥。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最熟悉的陌生人吧!


    嵐九夜略感失望,更多的是痛苦,喃喃道:“孩子,是我對不起你!我嵐九夜不配做你的母親!從小到大,我都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從未給你過母親,從未關心過你,從未輔助過你的成長。我是這人世間,最不配做母親的人!”


    楊風愣在原地,一言不發。


    紫鏡這時候道:“當初,君上發動九重天階之戰,實屬萬不得已。原本君上是沒那麽快發動這場戰役的。因為君上知道這是一場必輸的戰鬥。當時君上還是毅然而然的發動了九重天階之戰,你可知道為什麽?”


    楊風搖頭,神情木然。


    紫鏡道:“當初,夫人懷上了你。你的命格不好,君上帶著夫人四處求醫,想要在懷裏就治愈你的缺陷,讓你出生後能夠像一個正常人那樣生活,無憂無慮,自由自在。但是很不幸,這個消息被將臣拳鋼知道了。拳鋼上報武遮天,武遮天發現了君上和母親的行蹤。開始帶著五大將臣前來圍攻幽冥府。君上隻好放棄幽冥府的基業,帶著夫人四處逃亡。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君上帶著懷孕的夫人,又能夠逃到哪裏去呢?在對方的窮追不舍之下,君上為了你能夠安然出生。便自己帶著幽冥府的人主動殺上九重天階之上,發動了曠古絕今的九重天階之戰!那一次戰鬥,驚天動地,幽冥府折損了九成。隻有少部分人活下來。但是終究轉移了武遮天的注意力。夫人獲得喘息的時機,在一片荒山之中生下了你!”


    說到這裏,楊風忽然淚流滿麵。


    雖然紫鏡的語言很平淡,但是楊風能夠感覺到當時的刀光劍影,腥風血雨。


    紫鏡繼續道:“夫人生下你,得知君上的死訊,情緒失控,差點難纏雪崩。好在亡婭靈出手救了夫人一命,你們這才活下來!”


    楊風好奇道:“亡婭靈?”


    紫鏡道:“不錯,你應該見過的。當初在華江城的中央刑場之上,夏武盟的張首輔聯合華江門圍攻你們和軍師的時候。有一個女的亡靈師帶著百萬數量級的亡靈軍團解救了你們。那個女子就是亡婭靈!是靈帝的後裔!”


    楊風頓時想起當日的情景,心中澎湃萬分:“原來她就是亡婭靈!”


    紫鏡點點頭:“夫人得到喘息後,日夜思念君上,最後日漸憔悴,終於在一年之後,出手爆發了八王之亂!那一次八王之亂的起源也是因為你。是武遮天帶著五大將臣要把夫人和你斬草除根,夫人不得已爆發了八王之亂。八王之亂最後以失敗告終,大家都以為夫人也死了,你也死了。其實這是夫人的偷梁換柱手段。明知道爆發八王之亂會失敗,但還是爆發了。為的就是讓武遮天和生死門以為你和夫人死了。隻有這樣,你才有可能在這亂世之中存活下來,才能夠成長。八王之亂之後,夫人削發為尼,一直生活在羅刹靜齋之中,為了安全起見,把你送給了羅晉,由羅晉帶著你成長。這二十多年來,夫人無時不刻都在思念你,但是卻不敢來相見。就是怕暴露你的身份!”


    楊風眼睛都濕潤了,看著嵐九夜,一時間忽然說不出話來。


    紫鏡這時候繼續道:“對夫人來說,沒有什麽比你的健康成長更重要。為了你能夠成長,夫人強忍著思子之痛二十年!為了讓你成長,夫人用盡了一切手段大護著你,遙遠的關心著你。卻始終不敢來相見。可憐天下父母心!”


    “滴答~”


    眼淚,順著楊風的眼角掉落下來。


    楊風再也無法克製自己的情緒。


    自己再強悍,但是終究隻是一個隻有二十一歲的青年啊。楊風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啊!


    楊風何嚐不想像其他的孩子一樣,渴望得到母親的愛。渴望得到母親的關懷?


    嵐九夜前傾著身子,靜靜的盯著楊風,仿佛在等待著什麽。


    紫鏡道:“縱然夫人刻意對你隱瞞一切的信息,本不想讓你卷入亂世之中,隻想你像普通人那樣平平安安的度過一生。但是後來你終究還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最終走上了你父親當年的那條路。夫人剛開始很擔心,茶飯不思。但是夫人終究沒有阻攔你,夫人說你已經成年了,你有自己的選擇,有自己的理想。你自己的路,你要自己選擇!不管怎樣,夫人都會支持你。如果要死,夫人必定會倒在你的身前!”


    說到這裏,紫鏡深深感歎:“其實,夫人不想這樣的。夫人隻想你像普通人那樣,自由自在,如風一般的自由飛翔。給你取名風,就是這個意思!”


    楊風的情緒很崩潰:“是啊,我本來可以像一個普通人那樣無憂無慮的活著。在中海市做一個出色的醫生,治病救人。可是我終究是楊風,我不可能欺騙我自己。我不可能沒心沒肺的活著。如果自由自在的代價就是欺騙自己的話,那麽我寧願不要這種自由,我寧願不要這種平凡。我生來就有自己的使命,我生來就注定了不可能平凡,我生來就注定了要傳承我本來應該傳承的意誌!“


    回想著自己曾經在中海市平安醫院做醫生,那種無憂無慮的生活,楊風忽然感到無比覺得懷念。


    但是楊風一點都不後悔走上如今這條路。


    紫鏡道:“是啊,你有君上當年的意誌和雄心。注定不凡。如今你已經在這條路上走了很遠很遠。甚至快要走到當初君上的那個高度了!但是你的風險,接下來的苦難,也接踵而至。你就不後悔嗎?”


    楊風回想著平安醫院的一切,嘴角帶著一抹憂傷的笑容:“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還會選擇走這條路!因為我從來就不是那種甘心平凡的人啊!”


    紫鏡道:“好,說的好!”


    嵐九夜也是笑了,欣慰的笑了,雖然很憂傷,但是笑容很美:“孩子,對不起,是我沒用,未能給你想要的生活!是我無能,是我無用!”


    楊風凝望著這個女子,忽然一步步上前,然後撲通一聲在嵐九夜身前跪了下來:“媽媽,是我對不起你,讓你擔心了!兒行千裏母擔憂,是我未盡人子孝道。有你這樣的母親,是我楊風此生最大的驕傲!我以你為豪!”


    說完,楊風額頭伏在地上,大聲的抽泣著:“對不起,是我沒用,隻能在真龍島上眼睜睜的看著父親離開這個世界!”


    楊風再此伏地:“對不起,是我大器晚成,未能早日去羅刹靜齋拜見你!曾幾何時,我也渴望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曾幾何時,我也想像一個真正的男子漢,用我的臂膀保護我的爸爸媽媽。是孩兒無能!是孩兒令你失望了!”


    曾經的八王之首,嵐九夜,此時此刻,終於忍不住情緒,兩行清淚簌簌掉落。她忽然上前,緊緊的拉著楊風的手:“孩子,我的好孩子!”


    兩人緊緊相擁,皆在抽泣!


    作者朽木可雕說:第四更,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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