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七幫狄白使勁擦了兩下頭發,然後將手裏的汗巾塞在她的手裏,又手忙腳亂的從她的包袱裏翻出來一套幹爽的衣服,“快,你先換上,我幫你看看誰找你。”


    他不由分說的將狄白往身後一推,剛想過去開門,卻不想門外的人跟本就沒多大耐心,直接推門走了進來,高高的個子在門口的位置微微一低頭,一臉連毛胡子的阿魯便鑽了進來。


    “狄白。”


    他將屋子裏的十四個人打量了一圈,一眼就瞧見縮在後麵,抱著那一身幹幹爽爽衣服,正一臉擰巴不知道在想什麽的狄白。


    他眉頭忍不住微微一抬,目光不著痕跡的將渾身濕澇澇的狄白掃了個遍。


    這才剛進入軍營沒幾天,就被別人欺負了?!


    看來夥長還真是神機妙算啊!


    一想到自己貌美如花的狄夥長,阿魯的臉上罕見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幹咳一聲,使勁壓下自己對夥長無與倫比的崇拜感,他轉了轉眼珠,朝狄白招了招手:“我們夥長你也知道被甩了軍棍,現在下不了地,但是他有點擔心你,所以叫我來看看。”


    說著話間,他眼睛又轉了一圈。


    一張凶悍的臉將角落裏那十一個人狠狠一瞪。


    雖說狄白這小破孩子,他實在沒什麽好感,心裏還隱隱的有一點嫌棄和討厭,討厭他將自家最風華絕代夥長的目光給吸引走了,搞得夥長現在都不管自家兄弟的死活了。


    阿魯撇了撇嘴巴,先哭一會。


    本來夥長是叫趙聲來幫忙看一眼的,是他自告奮勇截了趙聲,把這苦逼的差事攬到自己的頭上。


    其實他就是想在暗地裏給狄白施施壓力,叫他離自己夥長遠點。


    但現在一看,這小破孩是真受欺負了!


    那還了得,如果被他夥長知道,按狄九那粗暴的性子,他不得立馬從床上爬起來,來給這小破孩助陣來啊?!


    阿魯斜著眼睛微不可查的瞪了眼還在鬱悶的狄白,他嘴角就慢慢的抿了起來。


    不行,夥長傷還沒好呢,若是落了疤......


    那是絕對不可以的。


    阿魯斬釘截鐵的一眯眼睛,夥長那麽國色天香,傾國傾城,如花似玉的,落了疤那還了得,那就不完美了!


    (狄九:大兄弟,我隻是屁股挨了軍棍好伐!!!)


    (阿魯憤怒:屁股也不成!你那屁股上的藥都是我上的呢!)


    阿魯一想到狄九雪白的臀部上布滿了獰猙的傷痕,心裏就一擰一擰的不舒服,自己夥長應該是完美的,不管是哪裏都該不是普通人能媲美的。


    狠狠抽了抽嘴角,阿魯承認,他現在的心理確實有種說不上來的變態感,但是他很享受這種變態的心理。


    因為對狄九那種不能言喻的變態心理,連帶的,他也將狄白劃分到了保護範圍內,雖然,那種保護絕對比不上狄九千分之一就是了。


    不過,小小的保護她一下,還是可以的。


    阿魯又幹咳了一聲,眉毛狠狠一立,剛想指著那十一個人教訓一通,告訴他們狄白身後可是有靠山的。


    可他話還沒說出來,狄白將手裏已經被她身上水分吸潮了的衣服往大通鋪上一扔,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的往前邁了一步,嘴裏不鹹不淡道:“阿魯大哥,還是謝謝你們夥長還想著我呢,我們這一路上也多虧他照顧了,現在到了營裏,就不用了,等以後有機會,我畢當拜謝他路程上的提攜之恩。”


    提攜二字被狄白狠狠一咬,臉上也是一副避之不及的表情。


    阿魯徹底懵了,這什麽情況啊?!


    夥長和狄小破孩是鬧掰了嗎?!


    夥長回去怎麽沒說呢?!


    還叫我們平常的時候照拂一二?!


    照拂一二?


    那就是真的鬧掰了!


    鬧掰了好,鬧掰了好!


    阿魯可恥的扯著怎麽也壓不下去的嘴角,心情突然好到飛起來。


    鬧掰了夥長就不會天天往這頭跑了,他就會在照顧他們夥裏這件事情上更加用心了,他就不會老想著狄白這小破孩子了。


    想到這裏,阿魯語重心長的拍了拍狄白的肩膀,“畢竟是我們照顧了你這小子一道,行啊,你說的話我會幫你帶到的,那我走了啊,你睡覺吧啊,明天早上還要早起訓練呢。”


    說完,他竟然嘿嘿一笑,從懷裏掏出一油紙包著一大塊的東西,不由分說的就塞在了狄白的手上。


    又拍了拍她的肩膀,他心情極好的就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忽然轉過頭虎視眈眈的瞪了一眼後邊那十一個人,然後這才和狄白道:“有啥事就去右軍找我啊,畢竟咱都是一道來的。”


    周圍縮在一起的十一個新兵被阿魯這種上過戰場的老兵一眼盯上去,就像被老鷹盯上了腐肉,讓他們忍不住渾身一哆嗦,趕緊將眼睛移轉開來,不敢和他對視。


    阿魯很滿足那些人露出那種表情,他皮笑肉不笑的擺了擺手,這才離開。


    營裏那十一個人頓時長出一口氣,看狄白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互相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懼。


    “熄火了,熄火了,上床睡覺!”


    隨著門外更夫的熄火命令,齊七條件反射的趕緊將營房裏唯一一隻油燈吹熄滅,整個營房裏瞬間陷入到了黑暗中。


    營中都是有規定的,熄燈了以後不準再點火,無故驚軍者,違者,斬。


    狄白手裏抓著書生的汗巾,嘴唇冷冷的抿著。


    要想知道她是不是女人其實很容易的,隻是沒有人相信一個女人會混到軍營之中而已。


    就算眼睛相信了自己所見到的,第六感管還是不相信,潛意識裏,他們還是會把她當個女人一樣保護。


    這樣太危險了,她遲早會被發現的。


    深深吸了一口氣,耳邊都是同夥之人悉悉索索的脫衣服聲音,安靜的沒一個人說話,她這才動手慢吞吞的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扒了下來。


    熄了火之後,這座營房就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狄白也是在昨天的時候才發現,趁著熄燈的時候換衣服。


    如果她真的能在軍中爬起來,那同夥之人會越來越少,這樣一來也更加方便隱藏她的女性的身份,所以不管怎麽樣,她一定要努力堅持下去,因為她現在連後悔都沒辦法後悔了。


    首先,她應該學學同夥之人那麽男兒血氣方剛的做派。


    對!


    狄白狠狠點點頭,她有點太娘們了,要再爺們一點!


    這樣,他們就看不出來了!


    狄白想到就做,她將手裏濕漉漉的衣服豪氣的往地上一摔,嘴中壓低了聲音故作粗狂的嗓音低聲道:“他媽的,當我是女人啊,還有啥事去找你,我呸!”


    這一聲出的十分突然,軍營裏悉悉索索的脫衣服聲猛地一停,狄白老臉一紅,她感覺到四麵八方的目光集體對她行了注目禮。


    她慌忙低下頭,雖然別人看不見她臉紅的樣子,但她還是忍不住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手上不覺加快了換衣服的速度。


    衣服好不容易換完,她手腳並用的剛想爬上床,一個帶著溫熱的氣息的人忽然朝著她貼了過來。


    她忍不住渾身一僵,就聽見毒嘴書生在她耳邊輕輕一笑,一股熱氣輕輕地就噴在了她的耳膜上,瞬間,她的臉上密密麻麻的爬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隻是她臉上木木的感覺還沒繼續往外擴散,那書生一句話就把她的臉色拍成了青白色。


    “其實,從見你第一天開始,我就有一種感覺,感覺你就是個女人!”


    臥槽,老子有一句媽賣批不知當講不當講?!


    狄白:‘...真是隻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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