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並著繪香趕回昆侖墟,西王母說是在回賓客,譴了大鵹師尊前去大門接應。草草乘車渡過火海直上玉山,頓時腹中翻騰吐了數次。開明神獸猛地放緩腳步,哐啷一聲,倒是震得車中更是一陣顛簸。


    繪香扶著草草,為她輕拍後背,可是收效甚弱。幸好這一路並不久,大鵹師尊已早早站在門前張望,看到開明獸時匆匆往前相迎。繪香將草草扶下車,看著大鵹隻喊了一聲“師尊”便抽泣起來。草草也是悲戚,不過此時一哭難免矯情,隻得咬住嘴唇不發一言。


    大鵹並未問起緣由,隻是少有地凝重。他抬頭看著草草,擔憂道:“越桃上神可還有不適?”


    草草搖頭:“隻需要一處清靜地休息片刻即可。”


    大鵹點頭:“那便好。如若越桃上神不嫌棄,可以暫時到星落館坐一坐,西王母娘娘現在會客,怕是一時半會兒出不來。”


    草草也無心問是何貴客,點點頭就兀自進了昆侖墟之中。繪香急著跟在後麵,她雖已經將草草送到昆侖墟,但是草草眼下情況並不是太好。她多少覺得還是自己照顧不周,想著跟在草草身旁,也方便照應著些。


    星羅館一如往昔,隻是自從玉山失火一事後,西王母暫停了昆侖墟的招生。草草邁進星羅館大門,目依舊優哉遊哉曬著太陽,而銀杏仙近來胖了些許,正在和目抱怨著最近太過無聊。


    大鵹師尊重重咳了一聲,目一轉身看到了草草,立馬飛了過去。銀杏仙則是注意到了繪香,咧著嘴跑過去,她從未見過越桃上神,隻是單純覺得她好看得緊,多看了幾眼。


    目這廂正準備給越桃行禮,銀杏仙已經大聲讓讓起來:“繪香,不是說你去偷偷了西域!”


    繪香不想理他,自顧自扶著草草往裏走。


    “繪香,你這是找到漆壤神君的生魂了嗎?”


    繪香不耐道:“沒有!”


    銀杏仙還想說什麽,被大鵹師尊凶了回去:“看到越桃上神還不趕緊行禮,仗著陸吾上神寵著就這等無法無天。”


    銀杏仙小嘴張得滾圓,立馬跑到草草麵前施行大禮,別說是平日的氣焰了連一點囂張的煙兒都看不見。


    草草客氣道:“小樹仙無須行禮,你和目老師去做自己的事情吧,我隻是來此處休息片刻。”


    銀杏仙點頭如搗蒜,看著草草的眼睛之中都在放光。草草想要直接走進大殿之中,卻聽大鵹師尊輕聲喚了繪香的名字。


    “繪香,讓越桃上神休息,你隨我來。”


    大鵹師尊平日裏老氣橫秋,特別是對草草和繪香這樣頑皮的徒兒,更是擺出一派威嚴模樣。隻是此刻他將繪香喊走,卻是十分柔和。草草擔憂大鵹師尊責備她私自帶著牧念前去西域找尋漆壤神君生魂一時,忍不住給繪香求個人情。


    “大鵹師尊,繪香營救同門心急,你不要過多責備。”


    大鵹直搖頭:“是小神教徒不嚴,理應最先受罰。”


    銀杏仙忍不住插嘴:“繪香你可知你闖下多大的禍事,現會兒西王母娘娘還在為這件事和諸神商議。對了,牧念呢?”


    繪香咬緊嘴唇,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大鵹師尊也是詫異:“牧念未同你一塊兒回來?”


    草草道:“牧念仙子隨少昊前去尋找金先生及漆壤神君下落。”


    大鵹歎息:“繪香,你任性若此。牧念和鍾山嘯純王子剛剛完婚,現下山神長乘、嘯純王子和英招花神皆在玉山,水伯甚至……”


    大鵹話到嘴邊,卻沒有說下去。繪香聽到水伯二字猛然一個激靈,忙問大鵹:“水伯……水伯也在玉山?可是漆壤師弟有救法?”


    大鵹不言,隻是不停搖頭。


    目接下話尾,盡量讓自己說得更委婉些:“繪香,你那日去探望漆壤神君,前腳剛走,漆壤便神滅了。我等便是怕你一時衝動去尋人報仇,便隻得將此消息瞞住你。豈料你終究去尋了蚩尤,還誆走牧念去助你。水伯本就是一根筋,他覺得蚩尤神君能得漆壤神君一絲善念不害眾生乃是漆壤的宿命,漆壤為天下蒼生死得其所。如今事情牽扯甚廣,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水伯便將漆壤仙身……焚化了。”


    饒是目說得再輕柔,這如刀剮一樣的消息還是將繪香的期盼擊得粉碎。一日間她相伴數萬年的姐妹背叛天界,她剛剛芳心暗許的師弟化作一縷青煙。草草想要喚她,卻見她未說一言,甚至沒有落下一滴淚水,隻是直覺性地逃離人群保護自己。


    銀杏仙本對繪香私自尋仇害得漆壤仙身焚滅十分氣惱,可見她憋住呼吸,蜷縮起肩膀,隨後化作一團霧氣消散在眾人麵前。他心中頗為不忍,眨巴者眼看向大鵹。


    “師尊,繪香去了何處?我去勸勸吧。”


    “不用,讓她自己去消化消化。你且去玉山請個麻利點的仙婢服侍越桃上神……”


    大鵹說完此話正要轉頭看向草草,卻見她背對著眾人,一手扶住大門緩緩跌落在地。目慌亂飛至草草麵前,隻見她一頭冷汗,唇色蒼白,疾喊道:“快去玉山請西王母娘娘!”


    草草醒來已是隔日。


    繪香仙子未下昆侖墟,但是一直不知去了何處,大鵹師尊並著山神長乘在昆侖墟四處尋找。


    陸吾上神已經歸來,聽聞草草不適,隻來看了眼就急著前往玉山去尋西王母。


    草草從床上坐起來,認得這是玉山房間金晃晃的裝修風格。她撐起身,朝著四周張望了一圈沒有看到仙婢的影子。她閉上眼寧靜心神,想要讓那種從未有過的欲裂的頭痛感壓製下去。


    “你還是得靜躺著,莫要強求。”


    草草眯眼,看著門口站著的陸吾上神,幹啞道:“你回來了,少昊呢?”


    陸吾身後急忙走進兩個仙婢,她們一人捧著溫水一人拿著披風。草草接過水潤了潤嗓子,仙婢忙將披風將她披好。


    陸吾側過臉,不想看她脆弱無力的樣子:“我與少昊兄並未遇見,這幾日,我一直在跟著蚩尤魔君。”


    “蚩尤魔君……他與天界新仇舊恨,怎麽可能,願意歸還漆壤的生魂。一切都是我們……太過天真。”


    陸吾搖頭:“蚩尤魔君曾與我言,他是在漆壤神君神滅後才取走了他的元神。我們一直以為漆壤神君隕滅前的症狀乃是因為蚩尤魔君取走生魂所致,而他隻是在漆壤病重之時放話恐嚇而已。畢竟對天界,他並無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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