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亦微微點頭:“的確實用。”


    實用!多麽微妙的形容。


    草草訕訕道:“有那麽點實用吧。”


    白帝嘴角牽起:“戰場之上,擾人心念,不動一兵一卒。”


    “哦哦,你說的是這個實用。”


    白帝牽著草草的手一緊,低頭看了看她亂轉的眼睛:“夫人覺得是哪種實用?”


    “哪種實用都挺好的。但是!都不及夫君一半實用。”


    被讚實用得天帝很是滿意得抿唇笑著,湊上臉來貼著她的額頭。


    草草自始至終隻敢盯著他的下巴,然後瞄上他的嘴唇,鼻腔一熱,終於流出鼻血來。


    白帝手一抖變出一片素帕,細心給她擦了擦:“夫人誠不欺我。”


    草草心弦一顫,鬼使神差道:“因為你長得好看啊。”


    “這會兒西王母剛醒,再過一陣子又要午睡了。若不是時間緊了些,坐在這裏給你多看看也無妨。”


    “她剛醒?”原來西王母這麽能睡。


    “嗯,這時候起床已經不錯了。”


    “既然時間緊迫,我們為何不飛上去。”


    “聲色之陣上乃是萬箭之陣,我們來辦事兒而已,不必一路打過去。”


    草草摸了摸鼻子:“既然都是天下無敵的大神仙了,幹嘛還要在寢宮布置這些陣法。”


    “篩選一下罷了。什麽人都能進來的話,就太吵了。”


    草草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眼看寢宮就在眼前,立馬凝了凝心神,稍微整理了一下弟子服。


    對了,還有點不對。


    “那個胡…咳,少昊,你把手鬆開。”


    白帝微蹲下身輕道:“我若鬆開,你怕是要看到更多不想看到的東西。”


    草草左顧右盼了一番,最後還是捉住了白帝的手,略想了想,幹脆將他的整個手臂抱在懷中。白帝好穿廣袖長袍,布料太多,草草沒有實在感,又加把勁抱了個緊。


    白帝輕笑:“有這麽怕?”


    草草肯定道:“嗯,這麽怕!”


    當然怕,怕丟人。


    西王母寢宮一如昆侖墟大門一般奢侈浮誇,此殿以白玉為主體,到處懸浮著純金蓮花,大門之上以五彩寶石拚出一副壁畫。草草粗略看了一番,這扇門所畫正是昆侖墟瑤池群仙參與蟠桃宴的盛況。這當中除了端坐在西方背對著草草的西王母,上界幾位叫得上名號的神仙皆在席位之中,當然也少不了妖魔鬼界幾位名流權貴。


    “少昊,這是你吧。”草草指了指正席五帝之位。


    “嗯,大約是的,但我沒這件衣服。”


    “畫得不像,這人沒你好看。”


    “他不敢畫得像。”


    “為什麽?”


    兩人討論之際,大門哢嚓一響,從內走出一名身著粉色小衫的少女,那少女見到白帝羞怯一笑:“西王母娘娘說您二位來了,叫我們來迎。”


    說完身後兩扇巨門大開,草草往內一看,道兩旁的整齊站著兩排仙姑,粗略一估倒有百十來個,皆是粉色衣衫,見到兩人齊聲行禮:“白帝尊上,越桃上神。”


    草草一愣,低頭一看淑湛的龍衣不知何時已被白帝收了去。她這樣抱著白帝,似乎還是丟了人。草草忙鬆了白帝的手臂,走了兩步又覺得不對勁,回過頭來捉住了白帝的小拇指。


    “少昊,你現在看到的不會是兩排貌美小神君吧?”草草貼著白帝哼哼。


    “此處已過聲色之陣,這些都是守護此處的桃花仙。”


    “哦哦。”草草鬆了一口氣,正要鬆手,白帝又將她拽了回來。她被這麽牽著招搖而過,極為不自然地跨著步子,雖然這些個訓練有素的仙姑盡是低頭靜立,根本不會抬頭看她。


    方才給她們開門的粉衣少女將白帝一直迎進桃園深處,此處矗立的白玉小樓便是西王母所住之處。


    白帝很是熟絡地走到門前,這門本是開著的,草草一站在門前就可將小樓內的景象看個大概。


    此處應是西王母待客之處,陳列十分簡單,一流色的金桌金凳金櫃子,桌上放置著茶盞茶壺,乃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製成。草草不大懂茶,但也自星羅館茶經之中識得這以瑤池甘露澆灌的上等茶葉,因茶湯金亮,西王母親自起名為金茶。


    以這“金”命名,可見西王母對此茶有多喜愛。


    “既然來了怎麽不進來?”


    聽來正是西王母的聲音,白帝知草草緊張,攬著她的肩往裏走。


    西王母正背對著兩人運筆作畫,創作之處正是寢殿的牆壁。


    這屋內四麵牆正好畫著昆侖墟春夏秋冬四種景象,洋洋灑灑占滿整座牆。西王母此時便在補著春牆之上的花草。這些花草因沾染了西王母的神力,落筆後便如紮根在此處的鮮花一般逐漸生長,開花落果,雖然花不可聞,果不可吃,但此畫實在太過真實,每一樣都像鮮活著一樣。


    怪不得白帝說門前的那副,不敢將神仙們畫的太像,畫中人若成了真,怕是要在六界惹出不少亂子。


    “越桃上神,這次怎麽這麽安靜,怎麽不罵我附庸風雅了?”西王母手上仍舊忙著,隨口朝草草一說。


    越桃罵過西王母娘娘?草草苦笑,這一定是在芝櫻火燒子桑之時鬧下來的事兒。


    白帝道:“越桃生了場病,很多事都不記得了。”


    “嗯,我是聽說過,你喝了不少晃鈴子,又闖進了我懸鏡洞天之中,一夜白發,倒是磨了不少脾氣。”


    看來西王母剛開始便知道她是披著龍皮混進昆侖墟的。


    白帝不鹹不淡道:“西王母娘娘對我們倒是很關心。”


    “哎呀,越桃上神麽,幾乎每次《仙界野史》都會提到。”


    西王母也看《仙界野史》啊,司命知道了不知道要高興死還是再也不敢寫了。


    西王母沾了沾墨,繼續道:“原先我便覺得你來路不小,叫陸吾盯著你些,沒想到你竟是越桃上神。”


    西王母轉過頭來洗筆,草草這才有看到她的側麵,她佯作不經意得掃過壁畫,在看到西王母時倒吸一口涼氣。


    這張臉如此熟悉而陌生,這是……娘親!


    白帝伸手貼近草草心脈,微怒道:“好了,別再玩幻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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