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弟子房中,繪香正在一件件整理自己的衣衫。小銀杏仙坐在窗欞上朝她擠眉弄眼:“繪香仙子,這一波弟子之中就你最合我意,以我多年的經驗,你肯定能進春秋館。”


    繪香看都沒看他:“謝銀杏前輩誇獎,若是承您吉言進了春秋館,我必回來跟您燒柱香。”


    銀杏仙哧溜一下化作一陣白霧,又坐在了繪香肩膀上:“別介,本仙如此看重你,你若是以後出門遊曆,也將我帶著唄?”


    繪香停下手上的事,嚴肅得搖搖頭:“這我可不能做主,昆侖山的一花一草豈是我們說帶走就帶走的,得跟陸吾上神打聲招呼才行。”


    “不成不成,跟陸吾上神打了招呼,我肯定去不成了。”


    “那我可管不了,我不能壞了昆侖墟的規矩。”


    走過窗口的草草將他倆的對話聽了個遍,看到銀杏一副失落的神色,心裏別提有多舒暢:“銀杏仙,今日可舍得從土裏出來了?”


    銀杏仙“哼”了一聲,沒好氣道:“小淑湛,一月不見,還是這麽不討喜。”


    草草往桌前一坐,翹著二郎腿:“彼此彼此嘛。”


    目躺在銀杏樹上遙遙聽著兩人吵鬧,歎了口長氣:“你倆能不能消停點,湊到一起就要互掐一頓。”


    “目老師。”牧念和繪香打了聲招呼。


    “嗯。淑湛,星羅館可打掃好了?”


    “漆壤師弟正在打掃呢。”


    銀杏仙見此路不通,又扒拉到目的頭上:“目兄,要不你替我說說,叫她們帶我出去玩兒。”


    “這事兒別賴在我頭上,對陸吾上神立的規矩我向來還是遵守的。”


    銀杏仙癟著嘴,一副即將哭出來的表情:“我已萬年沒出過昆侖墟了,我們這些做樹的,根在何處身在何處,熬了這麽多年才修成人形,竟然不能到處走走。”


    草草笑眯眯得站到他麵前,大聲道:“想出去不容易,我帶你出去便是了。”


    銀杏仙嫌棄得看了她一眼:“就你?”


    “我怎了?我現在可是唯一一個能向你施以援手的人,你還看不起?”


    銀杏仙小眼一轉,“嗖”一下化作一團霧氣,瞬間抱在了草草的小髻上:“好淑湛,咱倆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


    淑湛嘖嘖嘴,翻了個白眼:“打是打過了,相識不敢當。”


    “哎呀,你身為一海的公主,怎麽能這麽小心眼兒呢?”


    “這樣吧,你喊我一聲老大,我就答應帶你出去,隻要師姐和目老師不說,保證不給陸吾上神給曉得了。”


    銀杏仙好似吃了蒼蠅的表情,抬起腳嫌惡得看著草草得意洋洋的表情。


    “得了淑湛,”繪香笑道:“別拿銀杏仙開涮了。你明明曉得他心高氣傲,又長了你一個輩分,怎麽可能喊你……”


    “老大!”銀杏仙奶聲奶氣得喊了一聲。


    草草剛剛還笑容滿滿,這下子根本下不來台,翻著眼睛看了看眉毛上的小腳:“俗話說,威武不能屈,你一個老銀杏仙,怎麽能這麽作踐自己,喊一個素來不順眼的小輩老大。”


    銀杏仙方才還有些臉紅,看到草草掉進了自己挖的坑裏反而自在了起來,一邊倚著她的小髻,一邊抖著小腿道:“老大,你可不要找借口,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一般。”


    牧念噗嗤一笑,安慰性得拍了拍草草的肩膀:“這件事情教育我們,不要總是用自己的底線去衡量別人。”


    銀杏仙哈哈大笑:“老大,你可別忘了帶我出去玩兒哦。”


    草草咬了咬嘴唇,小聲掙紮道:“青鳥師尊又不一定會收我。”


    “這倒是句大實話。”繪香評價道。


    “其實也不是一定要等到進春秋館,我上次聽聞大鵹師尊提起,這次春秋館競試的題目,可能直接讓你們去凡界遊曆。不過這隻是大鵹師尊暫時的想法而已,不知道青鳥師尊怎麽看。”在一旁冷觀的目對著草草狠狠補了一刀。


    銀杏仙一臉喜慶得撲到在草草的發髻上:“終於有個不識相的帶我出去了。”


    草草哭喪著臉求助得看著繪香和牧念。


    牧念聳聳肩,轉身回了弟子房。繪香則是幸災樂禍得笑著:“放心,銀杏仙,我們絕對不會告狀去的。”


    草草又去看目。


    目打了個哈欠:“哎,我老了,什麽都沒聽見,什麽都沒聽見。”


    草草也不想管在她頭上打滾的銀杏仙,滿心悔恨得坐在弟子房大門口。


    唉,禍從口出。


    看來得使個巧計,安排陸吾上神在弟子們出發的那日突然出現,屆時隻要裝作滿臉可惜得對銀杏仙說“啊!我真的無能為力”就可以了。


    但是要怎麽把陸吾上神騙過來呢?草草煩躁得抓了抓頭發。


    青鳥師尊啊,您一定要聽到徒兒我的禱告,千萬不要答應大鵹師尊曆練競試的餿主意啊。


    俗話又說得好,仙算不如天算。


    青鳥師尊竟然和大鵹師尊一拍即合,兩日後就公布了下界遊曆的試題。


    眾弟子們在星羅館內熱烈得討論著,草草垂著腦袋,一個人從星羅館唉聲歎氣得回到女弟子房。


    銀杏仙已經得到消息,翹著二郎腿坐在窗欞上唱著小調。


    “都說枯木能逢春,今日老樹遇對人。有人自狂稱老大,挖個深坑自己蹲。”


    草草裝作沒瞧見,加急了步子往弟子房裏走。


    “哎哎!老大,你覺著明日出發我穿什麽顏色的衣服比較好。”


    草草擠出一絲笑:“就穿身上這件吧。”


    “那我得早些時候起來熨燙熨燙,明日天一亮我便在門外等你啊。老大!”


    “好,好的。”草草忙點頭,想了一想,又折了個方向向外走去。


    草草一直覺得陸吾上神同天上的那些個神仙絕對不同,是個頗有責任心和家族觀念的龜毛神仙。她曾有一日聽繪香說起,陸吾在昆侖山四處造了翡翠池,就是因為當年子桑凡身被焚之後,未免再出意外而設的機關。哪怕他不在昆侖山上,也能通過翡翠池觀望昆侖上的一草一木,簡直是個掌控欲極強的變態。


    不過此時此刻,草草隻想為他這般變態的行徑拍手叫絕。


    昆侖墟的翡翠池正好設在春秋館之後,春秋館此下無人,草草很順利得混入其中,蹲在池邊小聲道:“陸吾上神,你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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