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直到畢業考試的前幾天,木綿和向雲兩人一直都在接受著張老師的特別照顧。


    在這兩個年少的孩子心中,平易近人的張老師就像母親一樣親切,處處給與他們無微不至的關懷,總是在給他們加油打氣。為了讓兩人好好補課,她每個上學的日子來學校還會帶上兩個煮雞蛋,在補課的時候給木綿和向雲補充體力。


    兩個本來就很懂事的孩子也非常爭氣,總能完成老師布置的任務,照這情形升入重點初中是沒有什麽問題了。


    考試那一天,木綿的母親羅青玉特意早早地起來,要為女兒木綿煮一個雞蛋,希望她考試順順利利的通過。


    但木綿卻向母親提出要吃兩個雞蛋,說是自己要考一百分,一百分有兩個零,兩個雞蛋才行。


    羅青玉為了女兒開心,一兩個雞蛋還是舍得拿出來,就答應了木綿,單獨給她一個人煮了兩個雞蛋,連兒子木明和小女兒木梅都沒有。


    六月的清晨亮得很早,通往學校的小路兩邊總是長滿了小草,它們伸展著細條,沐浴在晨霧之中,盡情吮吸霧氣凝結而成的露珠。


    和其它農村的孩子一樣,木綿總是喜歡光著腳丫子走在路上,為了避免被草尖上的露水打濕,她將褲腳挽到了膝蓋以上。那雙穿了很久的布鞋,是母親一針一針縫起來的,她不舍得把它穿壞了,總是脫下來抱在懷裏。畢竟逢上趕集的時候,母親心情好時,還可以帶她一起去集市上逛逛,她就隻有這一雙鞋子可以穿出去。


    這是個充滿希望的季節,路邊的一切都仿佛在預示著豐收。田裏的水稻已經長出很高一頭,綠油油一片;路邊的油菜已經不再有黃悠悠的鮮花了,每一株上都結滿了飽滿的菜籽;還有那些玉米,高聳在一邊,頭上頂著奇怪的天花,杆子上抱著一兩個大而鮮嫩的玉米棒子……


    所有的一切都那麽美好,就像木綿今天的心情一樣。馬上就要考試了,考完以後,她就可以和她最好的朋友向雲一起離開小學,前往對她充滿誘惑的初中。到時候,她就不必再繞這條遠路,不必再擔心杜娟和張小芳他們來找自己的麻煩了。


    她摸了摸揣在兜裏的兩個熟雞蛋,將它們捂得緊緊的,生怕受了一點風吹而涼了。


    大霧天氣使木綿加快了腳步,這條偏僻的小路太過於安靜,木綿總擔心兩邊的玉米叢裏會突然衝出來什麽‘怪物’。


    幸而有時候會有鳥兒飛來飛去,發出清脆而悅耳的叫聲,讓她感到有活著的生物在歡動,不至於緊張到窒息。


    ‘走完這一段就好了!’


    木綿望著路的前方,晨霧的一邊開始顯現出一些菜地,給她壯了不少膽。因為有菜地就預示著,前方離有人居住的村落不遠。


    雖然離學校還有一段距離,但木綿知道,向雲一定就在前方等她了。


    自從答應了她一起走鍾家壩這條路回家之後,每個上學的早上,向雲都會沿著與去學校相反的方向前來等待著木綿。


    薄霧裏傳來幾下口哨聲。


    木綿的臉上頓時露出了喜悅的色彩,她光著小腳丫歡快地跑了過去。


    “哇!”


    在霧的掩護下,她繞到後麵,突然大叫一聲,跳到正在撕著草葉吹著口哨的向雲身邊。


    “早就看見你了!”


    向雲雖然被意外地驚了一下,但還是裝著沒有被嚇著的樣子。


    “我才不信,我看到你明明就被嚇了一跳!”木綿得意地笑道。


    她一邊咯咯笑著,一邊伸手摸進自己的口袋。


    “喏,把你嚇著了,給你一個雞蛋作為補償!”


    她將一個還熱乎著的雞蛋捂在手心,伸手遞給向雲。


    “祝你像這圓滾滾的雞蛋一樣,考試順利,兩科都考一百分!”她眼裏充滿了祝福,看著向雲,補充道。


    向雲呆了一下。但即刻就反應了過來,高興地接過雞蛋。


    “我們兩都考一百分!”


    他將雞蛋放進書袋裏。“正好我也有東西給你!”


    然後他從書袋裏拿出一個長長的紙盒子,上麵印著奇怪的圖案,木綿見得很少,不知道裏麵藏了什麽寶貝東西。


    “這是我姑姑從城裏帶來的一盒餅幹,送給你了!”


    向雲雙手捧著紙盒子,遞給木綿。


    “這一定很貴吧?”木綿一直盯著紙盒子上麵好看的圖畫,卻沒有伸手去接。


    “我不能要你的東西,再說這又是你姑姑給你的!”木綿微笑著拒絕道。


    向雲愣了一下,收回盒子,快速從書袋裏拿出剛才木綿給他的那個雞蛋。“喏,還你!”


    他臉上一副生氣的樣子。


    “噗!”木綿笑了起來,“好啦!”


    “雞蛋我有兩個,隻給了一個給你;那這餅幹等你撕開吃的時候,再給我一塊,總行了吧!”


    她拉了拉他的衣角。


    “走啦!今天考試,老師叫我們要早點到學校!”


    “不行,你不接我的餅幹就是不把我當成朋友,虧我還一直把你當成最好最好的朋友。”向雲站在原地不動,非得要木綿接了他的餅幹。在他心裏,木綿仿佛已經成了他學習生活的一部分,那是一種特殊的友誼,他變得很在乎。


    木綿本來還想拒絕,卻抬頭看見了向雲那火辣辣的眼神,有點怪怪的,竟然刺得她趕緊低下了頭,臉上還莫名其妙地一陣發燙。


    “誰說的,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木綿低聲說道。


    “給我吧,等考了好成績我們一起吃!”她嘴角揚起,朝他擠出一絲微笑。


    向雲頓時就開心地笑了,朝木綿點了點頭,拿出餅幹遞給她。“嗯!給!”


    木綿接過餅幹,放進包裏,兩人開開心心地奔向學校。


    路上,他問,“你為什麽老愛光著腳啊?”


    她回答,“因為腳會感覺自由自在,很舒服。不信你也試試。”


    他試著脫掉鞋子,腳丫子踩在地上那一瞬間涼颼颼的,雖然是有一種解脫的特別感覺,但是會被草尖石子刺得生痛。


    她咯咯地笑了,笑得很開心,“你還是穿上吧,我是已經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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