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寶正襟危坐,閉目養神,不管她來不來,今晚都必須將事情弄清楚,是以他的心反而靜下來了。過不一會,突聽遠遠地“哢嚓”一聲響,有人將一根枯枝踩斷。莫非已經來了?他的心直提上來。


    陸家寶不知怎麽的,突然感覺到了一股殺氣,一種從未有過的緊張感,當下道:“人生幾何,對酒當歌。既然來了,還客氣什麽?就過來喝兩杯吧。”


    天香大小姐咯咯一笑,漫步而出,道:“陸公子宴請,榮幸萬分,我一聽說了,不敢有絲毫的耽擱,沒讓陸公子久候吧?”


    陸家寶不動聲色,指著對麵的一方小石頭,冷冷的道:“做,喝酒隻是一個借口,主要還是想聽一聽大小姐的心裏話。”


    天香落落大方,坐在對麵,道:“有酒沒菜,美中不足,幸好我帶來了下酒菜。”說著將一包花生米,放在酒壺旁。


    陸家寶笑道:“你倒是細心。”說著在酒杯裏倒滿了酒,又道:“既然來了,真人麵前不說假話,喝下這杯酒,你我言無不盡。”


    天香道:“酒無好酒宴無好宴,果然不假。既然陸公子的行酒令是實話實說,那就悉聽尊便。好,我問你答,陸公子,我漂亮嗎?”


    陸家寶不想她搶了先機,既然說好了實話實說,便道:“美如天仙,心如蛇蠍。”


    天香道:“陸公子年少有為,心上人必定是貌美如花吧?”陸家寶道:“這個就不好說了,我也不知道美醜。”天香奇道:“怎麽會不知道?陸公子可沒有說實話。”陸家寶道:“因為沒有,所以不知道。”


    天香道:“這可就是奇了,陸公子是江湖中人,認識的女孩子必定很多,不知哪個最漂亮?難道沒有入法眼的?”


    陸家寶道:“以貌取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你天香大小姐。”眼見著被這丫頭帶進溝裏,越走越遠,他心下暗暗著急。這兩句話雖然是大拍馬屁,但在認識的女孩子當中,天香確實是最漂亮的,倒也是大實話。


    天香滿臉緋紅,心中極其的受用,道:“花言巧語,雖然明知道是假話,不過我還是愛聽。”


    陸家寶終於等來了機會,立即道:“好,現在我問你答。”


    天香詫異的道:“咦,陸公子,你還邀了別人來?”她突然看著遠處,一臉的迷茫。


    陸家寶道:“沒有啊。”回頭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空蕩蕩的,竟無一人。他暗暗叫苦,已經知道上當——她騙我回頭,必定在酒中做了手腳。


    天香端起酒杯,笑道:“行酒令怎麽能不喝酒呢?來來來,你我先幹了這杯酒,再無話不談。”陸家寶哪裏敢飲這杯酒,推脫道:“放下放下。我的酒量小,一杯酒就醉的一談糊塗,咱們還是先將事情說清楚,再一醉方休。”


    天香道:“陸公子相貌堂堂,怎麽會不勝酒力?你不喝酒,就是看不起我,這杯酒我先幹為敬,你隨意。”說著舉杯一飲而盡。


    陸家寶慢慢的端起酒杯,暗暗叫苦不已,這杯就算是毒酒,也隻得喝下去,沒有退路。天香笑吟吟的看著他,二目含春,便欲滴出水來,嬌滴滴的道:“陸公子,要不要我陪著你喝?”她的話音方落,卻聽頭頂上方一個聲音道:“一人不賭錢,二人不喝酒,相請不如偶遇,我來湊個熱鬧,這杯酒我喝了。”從樹上跳下畢靜兒,端起酒杯,就要一飲而盡。


    陸家寶叫苦不迭:“這丫頭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又來攪亂我的大事。”卻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去,抬手將酒杯打落在地,道:“這酒不能喝。”


    天香霍然而起,道:“好啊,你竟然在酒裏下藥,居心不良,我看錯人了,再也不理你了。”說著掩麵而去,一溜煙的走了沒影。


    陸家寶連連頓足,道:“你怎麽來了?可壞了我的事情。”


    畢靜兒冷冷的道:“這地方又不是你家的,我怎麽就來不得?要是壞了你的好事,可抱歉得很。”她心下真是酸溜溜的,陸家寶舍近求遠,可謂有眼不識金鑲玉。他光明正大的不要,卻幹偷偷摸摸的勾當,當真恨鐵不成鋼。


    陸家寶見她已經將自己當成齷齪之人,誤會極深,偏偏又不便解釋,知道又上了天香的當。他心下暗暗警覺:“看這丫頭貌美如花,天真無邪,想不到竟然如此的心機,我以後可得加倍小心,倒要看看她還有什麽花樣?”


    畢靜兒見他和天香對飲,有說有笑,麵對自己,卻無話可說,氣不打一處來,叫道:“我不理你了,再也不理你了。”說著一溜煙的跑走,連頭都不回一下,當真氣惱之極。


    陸家寶心中盤算著,如何跟天香周旋,也懶得理會她,反正過不了兩天,她就會雲消霧散,和好如初。


    連行數日,旅途漫漫,雖然枯燥無味,卻是風平浪靜,倒也平安無事。


    這一日,來到武夷山地界,天色漸暗,在一家客棧住宿吃飯,呂用之告訴大家,距離陰陽穀已經不過數日路程。大家漂泊多日,雖然厭倦了這日子,但也說不上什麽歡喜。


    終於到了五行教的勢力範圍內,呂用之暗暗舒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總算回到肚裏。第二日早早起來,吃飯出發,走出數十裏,呂用之指著前麵的一個拐角處,對陸家寶道:“陸兄弟,過了前麵的山坡,就是我五行教的地界,雖然還有幾日路程,卻也算是到家了。”


    這幾句話的言下之意,到家了,就不再擔心什麽牛馬鬼神。話音剛落,隻聽坡角處傳來叮叮幾下兵刃相交之聲。馮廷諤差點笑出聲來,卻一本正經的道:“咦,前麵有人太歲頭上動土,不知道是什麽人”。


    呂用之心下一凜:“這幾個人出手甚快,武功隻怕不低,不要到最後了,還有什麽意外。”不理馮廷諤的嘲笑,當即低聲對陸家寶道:“陸兄弟,咱們悄悄過去瞧瞧。”


    陸家寶道:“那是當然。咱們到那邊去瞧瞧,大家可千萬小心,不要出聲。”他回頭叮囑大家,和呂用之當先而去。


    一行人躡手躡腳走過去,畢靜兒見大家都貓著腰,就好像捉迷藏一般,隻覺好玩無比,想要笑出聲來,想起陸家寶的囑咐,忙伸手按住了嘴巴。


    一行人聞聲而去,遠遠地聽見一個聲音大聲的道:“我說偷兒,你雖然妙手空空,但常在河邊走,沒有不濕腳的,被人發現了吧?你拿了人家什麽寶物,瞧給人家急得,還是還給人家,大家握手言和吧。”


    眾人走到坡上,向下望去,隻見坡下數人縱躍起伏,惡鬥方酣,乃是數人圍攻一人。說話之人,白麵短須,身材高大,不怒自威,威風凜凜。


    被圍攻的人赤手空拳,但武功著實了得,拳掌到處,眾人不戰而退,避其鋒芒,卻是那忠武八都將之一的王建。


    陸家寶大為驚訝,道:“咦,這不是那忠武八都將的王建嗎?他一個大將軍,怎麽出現在這裏?”再看圍攻的人,為首的竟然是天師道的張守一。他們怎麽打了起來?


    呂用之也是一皺眉頭,道:“王建是我五行教青木堂的堂主,他在朝廷裏做事,方便得到信息,此番親自回歸總壇,必定有什麽大事。他做事一向小心謹慎,就算跟天師道有什麽厲害的衝突,也自不會隻身犯險,一人鬥狠,這可不是他的風格,真是奇了怪了。”


    陸家寶一拍腦門,叫道:“壞了壞了,是我害了他,他是被天師道的人圍著不放,可不是一人鬥狠。”當下將那一次被天師道暗算,張守一逼著自己,說出天機圖的下落,自己信口開河,楊名和王建二人,瓜分了天機圖,沒有想到這張守一竟然信以為真。


    陸家寶猜的八九不離十,那日張守一被攔在杭州城外,一氣之下,招集了天師道的所有祭酒,徑直趕往陰陽穀,向諸葛無雙討要烏龍劍,在武夷山裏,卻恰巧遇上了王建,雙方一知對方底細,即動手打了起來。


    呂用之笑道:“小兄弟,這就是禍從口出,切記不可無中生有,否則後患無窮。”那一次陸家寶救他脫險,為了吸引注意,說出天機圖的話題,從此埋下禍根,他是知道這事的,是以也不便埋怨。


    陸家寶道:“這事因我而起,解鈴還須係鈴人,我去說清楚。”他心想這是誤會,純屬自己的過錯,立即便要過去澄清事實。


    呂用之一把拉住他,道:“且慢,不急。那邊來人了,先看看再說。”說著手向下一指,岔路口果然來了一夥五六人。


    王建被天師道眾道士莫名其妙的圍殺,雖然不懼,卻也不敢拖延時間,隻怕夜長夢多。將心一橫,倘若不顯點手段,想來這夥人也不會知難而退,見一劍刺來,竟不躲閃,右手成爪,突然劈麵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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