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廷諤道:“王寨主,我師弟呢?我要見他。”


    王金貴笑道:“不急不急。康公子還沒有醒酒,你們是師兄弟,就是婆家人,明天我會讓他來跟你們商量婚禮的事情。”


    馮廷諤怒道:“我師弟還沒有清醒,你大包大攬,怎麽知道他便會同意?”


    王金貴得意洋洋地道:“我家天香貌若天仙,才高八鬥,願意下嫁,這等好事,天下隻有傻子才會不願意。”


    馮廷諤手按刀柄,便欲發作,將康德明搶回來,但轉念又想,天已經黑了,人生地不熟,二師弟又醉的不省人事,天時地利人和,無一占優,當真動手,勢單力薄,顧前顧不了後,全無勝算,須找一個幫手,這張守一是指望不上了,他錢求對這大小姐倒是挺上心的,和他聯手,一定可以一拍即合。主意已決,便忍著不吭聲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眾人酒足飯飽之後,被安置在客房中過夜。大王寨的客房雖然不少,但客人太多,竟然住不開,隻好兩三人住一房子,陸家寶、畢靜兒二人是兄弟,便合住一間房。


    畢靜兒雖然有點兒不情願,但客隨主便,要不就和張洪合住,再不就是呂用之,沒有選擇。


    陸家寶可沒有她這麽多不方便,走進房裏,見隻有一張床,當下搶先一步,倒在床上,道:“折騰了一天,終於有地方躺著了,可舒服極了。”


    畢靜兒紅著臉走進房間,見他一人霸占著一張床,不甘心的道:“起來起來,你就知道自己舒服了,我怎麽辦?我睡哪裏?”


    陸家寶見她過來,將身子往裏移了一移,手指在身邊一劃,道:“當然是這裏了,我將床分一半給你。我們既然是兄弟,有難同當,有床也該同享。”


    畢靜兒將秀眉一立,怒道:“你???連鞋都不脫,真是髒死了,誰跟你同床共眠?”突然間臉上一陣緋紅,一顆心止不住狂跳起來。


    陸家寶道:“你睡你的,我睡我的,咱們各不相幹,你管那麽多事幹什麽?要是不願意,就隻有睡板凳了,不過這床真是舒服啊。”他雙手放在腦後作枕,愜意無限。


    畢靜兒道:“你欺負人,你怎麽不睡板凳?”眼圈一紅,淚水盈盈,好像是受了萬分委屈,就要放聲大哭了。


    陸家寶歎口氣,道:“累半死了,還要洗腳,不洗就不同床,真是無理取鬧,又不是要吃下肚子,幹什麽要洗幹淨?罷了,你睡床,我睡板凳,這可以了吧?”突然間直挺挺的站在床上,接著一個跟頭,倒翻落地。


    畢靜兒心下一樂,他嘟嘟囔囔的不高興,好像怪自己嫌他不幹淨,沒有往別處想,這倒是挺好的。隻是沒有想到他竟然如此的爽快,倒有點不好意思,一時說不出話來。


    陸家寶又小聲嘀咕的道:“還是阿秀好,她絕對不會跟我掙床睡的。”


    畢靜兒一下子怔住了,滿眼淚水盈盈,還是奪眶而出,這可就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陸家寶見她動不動就掉眼淚,可有點兒慌神了,想要勸說兩句,隻怕越勸越不對勁,連忙岔開話,笑道:“天下自以為是的人,莫過於這王寨主了,也不問人家願不願意,就將康德明招為乘龍快婿。婚姻大事,豈能兒戲?他要是一廂情願,明天可有熱鬧看了。”


    畢靜兒道:“幸災樂禍,小人心也。大小姐人間絕美,天姿國色,隻怕天下還沒有人會拒絕這等好事。就是不知道這大小姐是怎麽回事,突然便看上了康德明,要是比武招親,有的人忽許還有機會,可惜,可惜了。”說著笑了起來,顯然這有的人暗有所指。她適才還是淚水盈盈,委屈之極,轉眼又是笑顏如花,喜不自禁,也不知道那個是真,那個是假。


    陸家寶道:“可惜什麽?我要是逞英雄,哪有姓康的小子走狗屎運?不過這會兒,哭鬧上吊的人兒,就不是隔壁的那個了。”


    隔壁住著的是馮廷諤兄妹,畢靜兒臉上一紅,道:“那個稀罕你?”側耳傾聽,馮小妹果真哭哭啼啼,好不傷悲。


    馮廷諤道:“小妹,你放心好了,明天,隻要二師弟無恙,我們就帶他走。”


    馮小妹抬起頭來,淚眼朦朧的望著他,道:“真的麽?可是王家能放人嗎?”


    馮廷諤一舉手裏的刀,道:“不放人,咱們就用這家夥說話,好多日子沒有請出來,也不知道有沒有生鏽了。現在咱們要養精蓄銳,明天說不定要有一番廝殺,沒有體力可不行啊。”


    馮小妹一想不錯,正要上床去,突聽得有人在門上輕輕敲擊了兩下。


    馮廷諤一怔,道:“誰啊?”


    隻聽一個聲音道:“是我,送茶水來的。”


    馮廷諤打開門,隻見一個少年提著一個茶壺,走了進來。


    馮廷諤道:“無須多禮,你是王金寶的弟子嗎?”


    那少年雙手托著茶壺,道:“是,晚輩王大為,我看你快三刀現在肝火太盛,還是喝一口茶水壓一壓。”說話間,茶壺嘴裏射出一股茶水,依次注入二個茶碗裏。這二個茶碗遠近不同,但這一股茶水從天而降,落入碗中,恰好齊碗而滿,既無一滴溢出,也無一滴落於杯外。


    馮廷諤見他年紀輕輕,竟然以深湛的內功逼出茶水,心下暗自警覺,但臉上卻不動聲色,冷笑著道:“名字取得不錯,大有作為,可怎麽做起了端茶遞水的事了?恭敬不如從命,這杯茶我喝了。”卻不伸手,踏前一步,桌子上的一茶碗突然跳了起來,他吸了一口氣,碗裏的茶水陡然直升而起,成為一道碧綠的水線,噗的一聲,盡數落在他的刀鞘上,又稀裏嘩啦的從刀鞘落於地上,點點滴滴的不止。


    馮廷諤嗬嗬冷笑,道:“我這刀數日未飲人血,早已經渴了,今晚先用茶水壓一壓,明天才好大開殺戒。”他見王大為賣弄功夫,心下來氣,先以‘隔山打牛’的神功,將茶杯激起,再以‘烏龍取水’的內功吸取洗刀,連用二種神功,壓一壓這姓王的氣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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