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駢揮了揮手,示意罷了。


    高棟大怒,道:“畢師鐸,大帥待你不薄吧?委你為三軍統領,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職,你為什麽要反?”


    畢師鐸道:“屬下沒有反。自畢師鐸歸依於大人,就沒有想過要背叛大人。隻是大人聽信小人呂用之的話,要取屬下的性命,屬下大膽向大人懇求,殺了呂用之。”


    高駢道:“本帥倘若不答應呢?”


    畢師鐸道:“屬下追隨大人十餘年,凡事勇往直前。我為大人拚命之時,這呂用之在哪裏?為什麽大人對他言聽計從,反說屬下不忠心?”


    呂用之道:“現在就可以看出來,你帶人逼宮,我在此壁上觀,誰對大帥忠心,一目了然。”


    畢師鐸大怒,喝道:“呂用之,要不是你妖言惑眾,我何以如此?”


    呂用之淡淡的道:“當年黃巢對你不薄,你還不是歸依了大帥?你天生反骨,性情使然,於我何幹?”


    畢師鐸道:“呂用之,你血口噴人。”


    呂用之道:“我早已經看出來了,你畢師鐸覬覦大帥的地位多年,想要拿回烏龍劍,做第二個黃巢。今天你還敢說不是嗎?”


    畢師鐸道:“大帥,今天有姓呂的,就沒有我畢師鐸,你看著辦吧。”


    高駢嗬嗬冷笑,道:“畢師鐸,你居然敢這麽對本帥說話,就不怕本帥殺了你?”手一揮,隻聽得刷刷刷,長劍出鞘之聲大作,十數個白衣少年,撲向畢師鐸,劍光忽忽,刺向畢師鐸,上下左右,麵麵俱到,人數雖眾,但各人攻擊一點,好像事先已經定好,猶如一個千手觀音,將畢師鐸罩在利劍之下。這一下習練有素,同時出手,叫他避得了肩頭,閃不開大腿,擋得住上盤,躲不開下盤,誌在必得,足見這些少年為了這一刺,事先不知練了多少遍。


    畢師鐸拉著驚蟄向後一退,他身後突然閃出二人,一人持刀,一人握劍,刀光劍影,嗤嗤之聲連響,眾少年盡數倒地,傷口中鮮血直噴。眾人屍身圍成一圈,排列得十分整齊,這幾下刀劍之快,直如迅雷不及掩耳,雷霆萬鈞,不可阻擋。


    那持刀的漢子持刀而立,嗬嗬一笑,說道:“呂用之,你不是逢人便說,上通神佛,下通鬼怪,可以隨時搬請天兵天將嗎?現在死到臨頭,再不施展神通,可就要碎屍萬段了。哈哈???”


    那持劍的漢子卻麵沉思水,說道:“張守一,聽說你的天師道斬妖除魔,可以撒豆成兵。你是張天師,倒不知今天你是如何逃脫我的手掌心?”


    呂用之看了張守一一眼,張守一看了呂用之一眼,二人不吭一聲,麵不改色,誰也不理會這二人,可謂是穩如泰山。


    高棟又驚又怒,大聲喝道:“鄭漢璋、張神劍,我大哥待你們不薄,何以也來犯上?”


    殺退眾人的二人,正是鄭漢璋、張神劍。鄭漢璋不理高棟,將單刀一擺,向高駢道:“大帥,自從你重用呂用之,便鬼迷心竅,由呂用之、張守一倆廝擺弄,任其發號施令,胡作非為,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手中?”


    高駢看了鄭漢璋一眼,見他一副盛氣淩人、不可一世的樣子,不由哼了一聲,將眼皮往下一垂,索性不看他小人得誌的嘴臉,淡淡的道:“那些人死有餘辜,呂上仙是為我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找到破解烏龍劍的途徑。隻要破解烏龍劍的封印,大事可成,死幾個人是難免的。”


    鄭漢璋指著呂用之道:“這人要殺我,你也知道嗎?”


    高駢緩緩搖頭,道:“我不知道,呂上仙要殺你,想來一定有他的道理的。”


    鄭漢璋一怔,仰起頭來,哈哈大笑了兩聲,道:“他要殺我,你便讓他殺我,是不是?”他滿臉脹得通紅,笑聲中盡是悲憤之意。


    高駢緩緩地道:“人生在世,短短十數載,長者也不過百年,要幹的事情太多了,光陰真的太短了,為了千秋大業,那是沒有辦法的。鄭兄弟,咱們可算是過命的交情,不過為了大業,你就不能再忍上幾日嗎?有什麽委屈,大不了可以來找我啊!”


    鄭漢璋大聲的道:“我還道你是失心瘋了,原來你想千秋萬載。你心中也明白的很,還記得咱們是生死之交,一向是過命的交情。可是,我要是再不動手,就沒有性命跟你說話了。”


    高駢道:“你跟著我,不就是想有一番作為嗎?現在機會就快來了,你怎麽反而變卦了?”


    鄭漢璋當真是又急又氣,大聲的道:“傻子都知道這廝想鏟除異己,你偏偏還對他言聽計從。嘿嘿???我連性命都沒有了,還談什麽榮華富貴?他想殺我,我還想殺他呢。”當下持刀在手,退了兩步,立個門戶。他素知在場中人,呂用之、張守一二人的妖術尤為可怕,可亂人心竅;高駢的身手也頗了得,雖然瘋瘋癲癲,畢竟不敢有絲毫輕忽,抱元守一,凝目而視。


    高駢冷冷的一笑,歎道:“這可真教人為難了!鄭兄弟,想當年你為我衝鋒陷陣,立下汗馬功勞,我今日的地位,你的功勞可著實不小啊。”


    鄭漢璋左手一擺,道:“過去之事,不提也罷。”


    高駢道:“那可不能不提,高某也不是沒良心,不顧念舊日恩義,你要是一時糊塗,現在回頭還來及,我可以向呂上仙說情,讓你多活幾年。”


    鄭漢璋冷笑不停,道:“你長生不老,我卻是短命鬼,咱們還算是過命的朋友嗎?”


    高駢道:“你既然說不是,那就不是了。”突然之間,高駢已經從交椅上躍起,二人相距二丈有餘,但他一撲及至,跟著倒躍回去,坐在交椅上,手拈長須,似乎沒有動彈一下。


    他來去如風,白駒過隙,眾人眼前一花,但聽得當的一聲響,鄭漢璋手中的腰刀落地,跟著身子晃了幾晃,一股鮮血從胸口噴出,身子向前直撲而下,俯伏在地,就此一動不動,已經魂歸極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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